“尽头？”
“如你我所看的那般，这幅世界的容貌…”
房间在此刻显出莫名的寂静，甚至气氛都要降至令人全身发寒的程度，梧华抱着怀疑的神情重又念出对面视线还投放在玛希身上的玛特。
“是指支撑不了多久了吗？”
稍稍摆正身子，虽然有稍微猜到一些，但看着玛特那副年迈深邃的双眸，梧华不能也不敢确信自己所认为的就是真实。
“你这么说也算是正确吧，更具体点来说…是世界正在走向生命的尽头。”
“世界？”
疑惑并着对玛特刚刚话语中形容措辞的质疑，将存在不了的事实投向世界而不是自我与种族本身。
哪怕他们消失…世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才对。
望着处于思考状态下的梧华显出稍稍的微笑，并不知是在赞同还是习惯性的点点头：
“是世界，你不认为…它活着么？”
“这是你们对生命的诠释？”
因为梧华回应的言辞而笑出声，却只是对她未做正面回答而直达本质的一种喜悦：
“它…它们都是生命，与我们形式不同却相同，它们存在着，简简单单的存在在那里，一同追随着时间的脚步迈向自己的尽头，无论多长无论多久无论多远…它们的生命终有一天，是会抵达尽头的，就像现在这样。”
无言，在听完玛特那近乎是传教一般的言辞后，梧华仅仅是盯着她那双光圈不断放大缩小的双瞳，仿佛想从其中读出什么。
却终于放弃，不仅是因为机械的简单…还有那份深邃。
“玛特…你已经活了很久吧。”
看似没大没小毫无尊重的话语从她的话语中传来，但说出这话的时候，梧华的视线却一直盯在躺在她们两人之间，平稳发出呼吸的玛希。
更准确来说，梧华的视线放在玛希那金属的半边脸上。
“已经有80100个圆盘时间吧。”
微微呼出一口气，她那稍稍落寞而说出的话语却达到了无人企及之境的高度。
已经明白了大半的梧华终于显出了些许笑容，却好似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又好像是在讥讽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步看出来的无能。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
终于是呼出一口气，在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后，梧华紧接着摆出平静捎带严肃的情绪，却完全消去了面颊上对未知的警惕之意。
微微瞪大的双眸彰显出她的惊讶，但机械光圈的瞳孔中却并未倒映出任何事物，在呆滞了数秒后…玛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并在其后也摆出一族之长的严肃之情：
“我们…是人。”
“能交流…有情感并富有智慧的——人吗？”
面对梧华紧接而来的质问，玛特却摇了摇头：
“我能，并且敢说我们一样…但你不会相信，因为那已经过去太长的时间了。”
没有言语，梧华在静静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讲述。
“即便已经成为无人所知的事实，我们的祖先…也拥有你们的容貌体型和智慧，因为战乱而逃亡到这边的他们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可以生存的地方…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一切的一切都是荒芜与黑暗，在那不曾存在一丝希望的世界中，祖先们遇到了栖身在这边黑暗中的‘神明’。
‘神明’因为失去希望的人们的悲鸣而醒来，并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大地与天空，创造出了燃烧的大地并将其放置在空中，创造了水源与食物让祖先们得以生存下去。
可是神明为了创造‘乐世’而耗尽了力量，并终将消失在世间，得到救助的人们不让神明就此逝去，就以自己的身体为载体，承载了神明的化身并以此与神共存下去。”
那宛若随口编撰的神话故事梧华本无意听从，但却能在其中清楚并明白了一大堆事物。
“所以你们…就是以此一代代将神明承载下来的吗？”
“当然，神明所创造的世界已经抵达尽头，但伴随着一代代的积蓄…它也终将会醒来，并再次带给我们‘乐世’。”
空间再度陷入沉寂，梧华静静地盯着对面的玛特，神情上的平静却不代表她内心的想法，她相信对面的玛特能理解现在她想说些什么。
那不是可以直接询问的事情，至少现在不是。
许久，那不知道到底过去多久的时间一点点的从空间中流逝，而终于…玛特的脸上显出了微笑。
那是一副包含了慈祥善意与无可奈何的歉意笑容。
“是这样啊。”
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梧华就此站起身来，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对了，明天就是‘感谢祭’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欢迎你们来参加。”
“如果我要说出去的话，你…你们不会介意的吧。”
站定在门前的梧华并未转头，那像是善意的想要保存秘密的话语传到了玛特的耳中。
“那是你的自由，是我…我们干涉不了的。”
玛特转过头再度将视线投向另一边玛希的睡脸上面，她的神情重又回归了一贯的慈祥笑意，那是她一向无所谓的态度。
因为这根本没必要，就算如此所有人也不会改变自己决定的一种自信。
对此梧华只得轻轻呼出一口气：
“真是可悲…”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同时踏步向前，离开了房间，留下牵起玛希手掌的玛特，那脸上浮现而出的复杂神情。
……
刚刚跑到大厦的门前，却在还未踏步进去的时候撞上了刚巧要出门的梧华，被吓了一跳的欧名不自觉的向后跳起，却在看清来者后松了一口气：
“玛希怎么样？”
“玛特在照看她，只是因为小孩子的过度兴奋吧。”
稍稍摊开双手并摇了摇头，耸耸肩膀的同时而挂上一副无奈的笑容。
“兴奋？”
“对，听说明天这边要办一个祭典，用来感谢神明带给他们的恩赐，玛特刚刚邀请我们参加了。”
很轻易的回应了欧名的疑问，梧华的神情变成了一副‘要不要参加’的疑问。
“没事的话就好，我们的收获也不小…明天的祭典应该是可以参加的吧。”
视线转向旁边的南云玥，并得到了她肯定的回应。
“那回去吧。”
因为无言而转头，休息的时间已至，欧名率先走在前方。
“你明白了什么？”
刚要踏步却因为身后的声音而停下，梧华知道自己的神情瞒不过南云玥的眼睛，但她也仅仅微微转头：
“明白了它们很可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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