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客厅的响动，咏清和麻理也赶紧从楼上下来：“黑无常大人！”
我绕过依凌走到沙发边坐下：“都坐吧，你们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咏清和麻理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我也不着急，只是靠着沙发养神。
屋内的气氛异常的沉闷，仿佛是个独立于地府之外的空间。
突然，依凌跳将起来冲上前，双手砰地砸在茶几上：“黑无常大人为什么要同意那种事啊！？”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裂开数道纹路的桌面：“你是说和韩陆对决的事情？”
“当然啊！赢了完全没有好处，输了却要丢掉黑无常的官位，这怎么想都太不够公平了！怎么可以答应这种事？”依凌完全不能理解。
“几乎所有鬼差、鬼卒都希望看到这个结果，阎王大人也没有反对，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拒绝。”我平静地回答道。
“不是，不是希望，只是……大家都被蒙蔽了……”依凌紧紧地捏着双受。
“也不能说是蒙蔽，只不过房宿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我比较难做而已。”
“才不是！明明……明明就是在胡说！黑无常大人明明就很厉害，鬼莲也不是被目标给毁掉的，是黑无常大人为了拯救那些人的魂魄……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肯相信呢！而且，还那么开心！可恶！可恶啊！为什么大家要帮着天庭的家伙啊！”依凌越说越激动，右脚狠狠地跢着地板，连眼角也泛起了泪光。
“……”我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走进书房，然后拿出一个小袋包装的东西递给依凌，“喝吗？”
依凌抬起头，顿时一愣：“奶茶？黑无常大人不是说家里没有茶吗？”
“是没有茶，但是有奶茶啊。”
“这算什么道理……而且这奶茶都过期两百多年了……”
“嗯？过期了吗？”我惊讶地拿到自己面前，“真的呢！原来鬼界游商卖的奶茶也和阳间的一样有保质期啊。那你要不要喝？”
“谁要喝过期的东西啊！”依凌气急败坏地吼道。
“好吧，不喝就不喝。”
我耸耸肩，在三女的注目礼下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把奶茶冲泡好端出来，拿着杯子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然后对咏清和麻理道：“啊，既然是过期的，那我就不请你们两喝了，不然闹肚子就不好了。”
“所以我闹肚子就没关系？”依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惊觉，“嗯？不对，现在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吗！黑无常大人！！！你认真一点好不好！还有，不要吃过期的食物啊！”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才行，”我向她举了举杯子，“思考要消耗大量能量，我只是没有别的东西补充糖分了而已。”
“啊啊啊！”依凌抓狂地揉着头发，“真是气死我了！我为什么跟了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啊！”
看来，她总算恢复精神了，真是太好了。
我满意地抿了一口奶茶——噗！这味道……
我差点吐了。
过期两百年的东西果然不能乱吃。
把“毒奶”哽了下去，我放下杯子看向三人：“目前的状况你们想必比我还清楚。继续跟着我的话，连你们也会被同僚孤立，接下来的日子一定很艰难，所以，想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黑无常大人不是说决定加入后就不能反悔了吗？”
“那是之前。现在情况有变，我能不能继续做黑无常都说不准，就更别提什么宏伟蓝图了，”我从兜里拿出三张白纸递给三人，“为了避免被别人的情绪影响，你们各自把‘去’或者‘留’的意愿写在纸上，我说打开的时候再一起打开。”
见三人还想说什么，我摆摆手阻止了她们。
“鬼差的首要任务始终是‘把魂魄带回地府’，在谁手下干活根本不重要。”
“况且，你们都是放弃了向天庭请求调任其它地府的鬼差，那就说明这个地府有你们留恋的东西，或者还想要去完成的事情。”
“这些愿望，不应该被冠冕堂皇的理由破坏。”
“如果因为‘难为情’‘不好意思’什么的，害自己失去了追求几百年的东西，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所以，我要你们写的不是什么表忠心的东西，而是真实的夙愿。”
“去还是留，请你们遵从自己的内心。”
“黑无常大人……”三人愣愣地看着我。
她们没想到，当初那个连哄带骗拉她们入伙的黑无常，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再说，我也没有沦落到要被同情的地步，”我笑了笑，“写吧。”
“……”三人看着手中的白纸，迟迟没有下笔。
“怎么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咏清犹豫了一下，道：“黑无常大人，属下有一个问题。”
“什么？”
“黑无常大人，在以前的地府，真的是……七品鬼差？”咏清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
她很彷徨，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七品鬼差，这可是比在场三位都要低得多的官衔。
正如魉所说，这“好事”在不管放在哪个地府，都不是一星半点的离谱。
没有丝毫犹豫，我确定地一点头：“没错！”
咏清和麻理的手微微一抖。
依凌却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了什么，然后手一背，将答案藏在了身后。
“该你们了。”我语气轻松地对咏清和依凌道。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然后猛地回过头，用力地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话已至此，我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得进去，但我希望传达给她们的是，这次做的“决定”，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胜负。
如果我输了，不止是我，站在我这一边的鬼差，绝对会同我一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那个时候，她们要失去的东西……
我是一个孤僻的家伙，也正因为这样，我很讨厌因为“道德”的因素，把没必要的人卷进我的事情里。
如果是因为可怜我，或者是碍于从属关系留下来，那就大可不必了。
三人都停下了笔。
“好了，我数到三，你们就把纸条打开。”
“一。”
“二。”
“三！”
唰——！
整齐的响声。
三张白纸上，她们的答案，呈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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