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得到,周围的气氛变了。
我甚至察觉到身后的异变,不知何时,阎王殿大门口,那一层隔绝内外视线和声音的薄膜——消失了!
我回头,只见殿门外的鬼差,几百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我。
很显然,刚才的话已经传到了外界。
很糟,非常的糟糕。
它们眼里透露出的情绪,我已经不想去判断了。
是谁打开的魂禁?
我豁然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只是歉意地向我笑了笑。
原来,是她吗?
……为什么?
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真的……是我的敌人吗?
“如何?黑无常?”大殿正中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就在这时,武判官站了起来:“等等!房宿……大人,按照地府条例,黑无常是否能够胜任,应该由阎王大人判断。”
明明是平级,至少是名义上的平级,却还是选择了称呼房日兔为“大人”吗?
武判官在退让。
可是,退让真的能换来所谓的……理解吗?
“哈,阎王大人来判断吗?‘正常’情况下,是的,”房日兔刻意咬重了“正常”两个字,紧紧地盯住了我,嘴角的弧度却是越勾越大,“本神,也的确没有权限摘掉黑无常的乌纱帽,只是,本神希望,武判官能够认真考虑一件事。”
“何事?还请房宿大人明示。”武判官狐疑地问。
房日兔犹如闲庭信步一样从桌案后方走了出来,走到了我的身侧,面向外面那些翘首以盼的鬼差,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宣称:“让一个区区七品鬼差来做黑无常,就是你们的意愿了吗?”
“什么!?”
武判官大吃一惊,全场更是一片哗然!
七品鬼差和黑无常之间隔着整整七个官阶!
两者哪里是能相提并论的人物?
房日兔这么说,莫非……莫非……
刹那间,无数的目光,灼烧到我身上!
房日兔满意地凑近我耳边:“不如,跟大家好好说说,在来到东天玄世界之间,你官居几品吧?黑、无、常、大、人!”
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
武判官此时完全是一副怀疑鬼生的表情,外面的鬼差更是一哄而散,它们嚣叫着,唾骂着,想必用不了多久,今天发生在阎王殿里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地府了吧?
我闭上眼睛。
依凌刚刚购置了一批化妆品,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地向十八层地狱走去。
突然,她看见一群鬼差风风火火地从阎王殿的方向冲来。
“怎了么?怎么了?”八卦之魂顿时燃烧起来,依凌一把抓住一名鬼差的衣袖,眼冒精光地问,“干什么呢这么着急!有什么好事情也跟姐姐说说啊!”
“这不是依凌前辈吗!出大事了!”那被抓住的小鬼一跺脚,“你快想办法离开那个黑无常,别给她当部下了!”
“哈?”依凌眉头一皱,趁着脸叱喝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嗐!前辈你不知道,那个黑无常是个大骗子!”
依凌顿生愠怒,一把揪过鬼差的衣领:“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然而旁边一名鬼差却按住了依凌的手:“他说得没错。”
“亮前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依凌顿时有种世界都变陌生了的感觉。
被称作亮的鬼差长叹了口气:“别被骗了!那个艾翎只是个七品鬼差,根本没有资格做黑无常!”
“七品鬼差?你在说什么呢?黑无常大人怎么可能……”
“这是大家都听到的事情,艾翎本人也没有否认。如果你还是不信,就去问白无常大人或者武判官大人吧,她们也在场。”
亮说完,带着小鬼差走了,留下依凌独自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七品鬼差?不可能,我不信!我绝不相信!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怀里的化妆品洒落在地上,依凌喃喃地说着,“得去找黑无常大人,对!必须去找她!”
依凌向阎王殿的方向奔去。
黑无常居。
麻理一怔。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咏清问道。
她正在和麻理谈心。
“……黑无常大人居然是……”麻理的手指在一个小小的传呼机上点击着,表情越来越惊愕。
“是什么?”咏清诧异地问。
麻理吞咽了口唾沫,将传呼机的屏幕托到咏清面前。
咏清低头也看,也愣住了。
“听说了吗?鬼差那边出大事了!”
十八层地狱,牛坑地狱里,两个鬼卒交头接耳。
“什么事?有鬼差死在任务里了吗?”
“怎么可能是这种家常便饭的事情!我跟你说啊,那个黑无常据说是假的!”
“骗人的吧,要是假的阎王大人能认不出来?”
“谁知道呢,据说天庭派了个星宿来揭穿她呢!”
“怎么会?当个黑无常还能有假?”
“不是身份不对!我跟你说啊,那个黑无常,在之前的世界,只是个七品鬼差!”
“什么!七品鬼差也能到咱们这儿当黑无常?咱们地府虽然偏僻,但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都能来骑在头上的!”
“就是!这不是侮辱我们吗?”
两鬼愤慨。
此时,一只被牛蹄子踩在地上的塌脸恶鬼奋力挣脱出来,猛吸一口空气:“呸!滚开臭牛!”
骂完之后,他又向刑场边缘投去看傻子一般的目光:“宵小之辈?这地府这么多瞎子的吗?哎哟!”
好不容易探出头的他,很快又被牛群淹没。
“……”我沉默地闭着眼睛。
“怎么了黑无常?刚才的气势去哪了?”望着外面已经换了一批围观者的广场,房日兔以胜利者的姿态问道。
“……”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房日兔得意地耸耸肩,“要是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本神还能给你留下一块遮羞布。”
似乎知道我不会答话,房日兔绕过我走到武判官面前:“如何武判官?你不觉得黑无常之位,应该由更有能力的人来担当吗?”
武判官看了我一眼,但是此时的他,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替我辩解。
不是滋味地叹了口气,武判官道:“更有能力的人?房宿指的是谁?”
“不是本神说你们,东天玄地府就连用人都非得天庭来教吗?”房日兔测过身,用拇指一指,“那不就有一位吗?”
武判官抬起头,顺着房日兔的指向看去。
只见韩陆站起身,微笑着走到大殿的正中,向房日兔一拱手:“韩某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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