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拐杖很击地面的声音。
只见黑棋者颤巍巍地抬起眼皮,望着希贝:
“不明白的人,女孩。”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沙哑:
“你有一颗悲悯仁爱的心,这很不错,也许在你看来,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手凭借不凡身手,依然能够冲杀敌阵乃至扭转战局,于绝望之中,逆转寒风。”
希贝的脸色沉静。
她可以保持沉默,直到事情结束。
西城区可能会被毁灭,但与活下来的她又有什么关系?
兄弟会因为这场浩劫不复存在,经营‘夜莺’的夜来香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到那时希贝会成为一个自由人,从兄弟们的枷锁中解放出来,除了暂时没有安身的地方之外,剩下的也没有太糟糕。
可是啊....
当听见黑棋者心平气和地说出那句,拿西城区去当所谓的诱饵的话。
希贝心里不由升起无名的愤怒和恨意,他们平日里从不朝可悲乞生的西城区望一眼,只有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才会有想起:哦,我们还要一个西城区,可以来挡灾消难。
必须要做点什么....
什么都好...
希贝要紧嘴唇,清楚接下来的所做所言可能都将会是无用功。
但至少要让这群人知道。
西城区的人不是那么好惹,被逼红眼了也会起身和他们拼命,让他们在下一次会再三考量,而不是想现在这样心安理得,为所欲为....
“西城区的命运已经注定,事后鸦廊会上启陛下,重建西城区时多给你们补偿和救济。”
宛若一锤定音,黑棋者缓缓摇头,缓慢说出令人绝望的话语:
“而你,只是个孩子,身上没有半点力量可言,注定在这场生死取夺之间,任凭风浪吹打,身不由己,你什么也做不了。”
希贝深吸一口气,竭力冷静。
正如眼前的黑棋者所说,她在这里没有半分力量,除了身边的雷吉和海曼,大厅里剩下的人几乎都站在对面,与她保持对立。
毕竟从一开始,双方不论是设身思考,还是地位身份出发,两者都是争锋相对。
地位显贵,权力熏天的名门,自身利益才是首要。
低贱下落,饥不果腹的平民,活着才是未来希望。
这两种思维,势必水火不容。
“我们不想要你们的所谓的补偿和救济,我们只是想活下去。”直视黑棋者的身影,希贝咬紧牙齿反问:
“你们一定非要是西城区,而不能从其余城区换一个?”
希贝心情沉重地抬起头,她看过黑棋者身边每一个人,这些人才是能决定西城区将来真正走向的人,他们中如果有人意见不一致,站出来发声,西城区才能从所谓的‘注定’中生存下来。
可是...
拳头握紧,希贝望着那些纹丝不动的人影,他们并没有被她的乞求动摇同怜,眼里平静冷漠,一言不发的注视。
索尔还在背对过去,看着沙盘上的布局,给人置身事外的视感,这让希贝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佩服你勇气,孩子,能从西城区到这里,还能依靠自身在危局中救场。”
望了眼海曼身边的守誓者大剑,黑棋者轻声道:
“你们做得足够多了,至于补偿这是你们应得的,接下来的事已经决定,你们下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
打算结束这次没有意义的对话,黑棋者挥了挥手。
得到命令,大厅里的一众守卫朝向希贝三人包围过来,他们虽然没有拿着武器,面色却是神情不善。
见到情况不妙,雷吉当即做好反抗准备,挡住希贝的半个身子。
海曼匆忙望了眼左右后,随手抄起守誓者,宽厚苍白的大剑带给他厚沉的安全感。
听风者黎雅目光深虑,却保持沉默,没有阻拦。
由于守誓者大剑的缘故,她刚才在碎刃宫外遇到三人,然后把他们带进碎刃宫,四人之间多少有点熟络。
可是这份熟络还远远不够,在眼下紧要局势让黎雅为此弱势三人出头。
两位猎人大师沉默不语,不知所想。
巴尼特和盖莱恩对视一眼,资历老的两位前辈都没有出声,他们自然也不好发声。
在站索尔身边的薇里莉迦,呆呆望着被抓在手心里的白色衣角,西城区的人生活有多悲惨,她是亲身经历过,见过那些面黄肌瘦为生活偷生的人。
如果在不久前,薇里莉迦以自已的独立性格,她一定会反驳黑棋者,站出来为希贝发声,尽最大努力最拯救本就悲惨西城区的居民,把他们从绝望中拉出来。
可是现在。
薇里莉迦觉得自已变得好好自私、
她望着索尔的背影,手指上的力度不由变得更重了,想要紧紧拉住他,把他留下在身边。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
薇里莉迦总觉得。
如果她开口去帮助希贝,两人的短暂重逢会很快会结束。
索尔是像和像霍曼一样猎人,他们一直在追逐着猎人的真谛和责任,不畏前路有多么凶险,他们也不会停下脚步,属于猎人的热血滚烫燃烧直至耗尽的那一刻,也许这就是他们能以猎人的姿态,弑杀那位强大的王。
但是,现在去西城区的话一定很危险,而且芬里厄绝对在那里留好准备,不会让轻易挑战它权威的猎人,轻易平安地活着回来。
所以啊....
薇里莉迦,这时候就自私一点吧。
抓紧他,这家伙是个彻彻底底的笨.蛋,现在放开手的话,他一定会又一次离开你,去挥洒猎人的热血和勇气。
西城区让其他猎人去拯救,教会猎人有很多,不会差他一个的......
就在薇里莉迦,为心中自私觉得自愧时。
另外一边,希贝心头一凉。
靠上的守卫拿出绳子,打算用武力解决三人。
不。
那一秒里,希贝苍白地咽了一口唾沫。
如果现在被抓住的话,西城区的那些挣扎求生,面对苦难也能强颜欢笑的那些人,那些矮破不堪的房屋,那些泥泞坑洼的道路,那些一尘不变的日常,尽管苦涩回忆不是那么美好,但这也是他们生命中本就不多的一部分。
虽然万般不想承认。
当意识到给了她痛苦的西城区将要消失时,浓浓不舍从心底流恋出来。
屋后的那条臭水沟,常年垃圾拥堵,淤泥堆积,人见人烦,可是它为年幼的希贝提供了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的地方。
凶神恶煞的帮派打手,身上一直都是一股汗臭和鱼腥味,但他们有时闲下来时,偶尔也会说笑着几段搞笑的段子,打趣周围的人。
就连那最吝啬的磨坊老板,在逐圣节的时候也会拿出一袋面粉,满脸嫌弃丢给路边乞丐,阴险的盗贼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去偷孤苦伶仃的老人。
所以,这才是真真实实的西城区。
活在这里的人大部份都是卑鄙无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生存,活得像个真真实实的人。
所以,希贝!
想想办法!
肯定会有办法,救下他们,救下那些曾经陌生却也对你露出笑容过的人。
他们悲惨的命运,不该继续悲惨下去,不该被这群自诩高尚,衣冠楚楚的高贵至人,如此低贱的贩卖!
下一秒
急促喘息的希贝,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右手猛地用力钻进口袋,疯狂在口袋摸索寻找,直到冰凉坚硬从指头传来。
“我知道,让你们改变现在的立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也没指望你们能主动做出改变。”
希贝艰难地喘息着,从口袋里伸出右手,用力握紧手心里的物件,便刻不松:
“但至少也听完我要说的话,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们接下来的举动,关乎数万人的未来,更关乎诸位的生死。”
那个瞬间,黑棋者暗暗握紧拳头,眼神深处带着深谋。
来了。
时间拖得恰恰好。
好姑娘,你终于被引过来。
当力量悬殊时,你要学会懂得向谁寻求帮助,谁才是真正的关键。
“你答应过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
希贝抬起头,坚毅地看着那道背对她的人影,缓缓举起手里的小圆物。
这一枚价值很低的铜币,表面残留黑垢。
现在,这枚不起眼的铜币,出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还有机会。
就算没有机会……
也必须创造出机会来!
希贝竭尽全力压制着心脏的搏动,面色无比认真:
“你那天说过....”
“它能买到地上烂牙菜,也能买到...你的承诺,只要我的要求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你就会尽力而为。”
索尔!
你说过这句话!
希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紧张让她全身绷紧,盯着还是没有转过身的索尔。
“如果这句话,你还算数的话,”高高举着手上的铜币,希贝挺起胸膛,大声用力喊到:
“我现在想要你跟我一起去西城区!用这枚铜币的价值,去救下那里的人!不论老幼,不论多少,能救下多少是多少!”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的反应下,只见希贝跨前一步,神色坚毅。
她的声音坚定严酷,却充满了前所未见的力量感,直指向目光中的人,问出最铿锵有力的一句:
“现在,索尔我问你!”
在所有人的眼前,希贝竭力高举右臂的铜币:
“我要去西城区,你是要遵守承诺,跟我一起来吗!”
少女的声音重新回荡在大厅中,但这一次,所有人盯着那枚黄色的铜币。
不少人在这这声音下,微微一震!
思考它背后代表的人与物。
薇里莉迦神色复杂,抓着索尔衣角的手指更紧。
这一刻,她明白索尔之前的沉默不是逃避,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契机出手,假如今天轻言离开了,他就不是那个葬送双王的猎人。
这一点,薇里莉迦心里很清楚。
虽然心里泛起苦涩,脸上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咳嗽一下。
黑棋者侧瞥一眼索尔,叹息而道:
“孩子,单靠你一个人力量解决不了眼下,就算你拉上他也是如此,你们解决不了芬里......”
黑棋者沙哑声音还没结束,一道淡淡的轻笑打断他。
“好选择,希贝。”
只见背对的索尔转过身,希贝看着他嘴上露出淡淡笑意,顿时想起马车分开时,索尔说的那一句话。
【希贝,拿好那枚铜币,希望你能做好选择,在不久以后】
原来你是等在这里吗....
心中的委屈突然消散,希贝望着对着她浅笑出的黑发猎人,眼角不觉得感动发酸。
那天能接过他的这枚铜币,能够遇到他。
真是太好了。
“孩子,”黑棋者冷笑一声,神色不善地对他摇摇头,冷酷地道:“一枚铜币,可连最低级的猎人都请不来啊。”
随着声音落下。
大厅内诡异安静一瞬,每个人沉默不言。
但几秒后。
沙盘前,索尔微微颔首,转身对向目光严肃的黑棋者,释然一笑:
“一枚铜币请不来猎人,但它可以请来一位叫索尔·伊格纳兹的人,我想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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