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洛，你留下，顺便，名单上的这十个人后天到我办公室集合出发。”
胡主任朝着梓洛招了招手。
那副胡渣老脸笑眯眯的样子会是给人什么感觉呢？和蔼可亲？不，分明是算计满满！
梓洛心中十分不详。
“干嘛？”
不得已和洛月等人分别的梓洛一脸愁容地来到胡主任的一旁。
“什么干嘛？能不能有面对一个教务主任的态度？”
胡主任摆出一副训斥人的严厉模样，让梓洛赶紧收了收懒散的模样。
“哎——干嘛？”
睁着大眼睛，梓洛询问。
这次梓洛的声音是原原本本的声音，配合梓洛此刻的女装，让人以为是个女生在说话——事实上也的确是个女孩子啦。
“咳——”
胡主任一脸无语，这梓洛是认真了还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算了，反正你待会可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胡主任一副要把梓洛笑嘻嘻的模样掐灭的样子说着，让梓洛为之微微正容——看样子是个不好的消息啊。
“之前说的那位已经来了，现在在顶楼，所以你自己去见她吧。”
胡主任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却又一副期待的模样。
啊，是那位啊……我记得我说过她很多坏话来着……
之前让我把自己的随身物品交给老师，然后转交给那位，嗯，这莫名其妙的要求难道不是滥用公权？这难道不是个职位奇高的变态？
但如果连老师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自己交出自己的贴身物品，呵呵哒，那我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随便给个东西充数就好了啊！她难道还能知道是不是我的贴身物品不成？
这种目的不明的家伙还屡次干扰我的实战训练，例如要求我用学校提供的魔法录影——就是录像器——将我自己的战斗过程全录制？
让我好几次实战训练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而得以让出了第一，实在可气，虽然我也不在乎那几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第一，我只是在乎她干扰我让我不能畅快地享受战斗的**而已。
咳——因此，我总是会在胡主任找上自己的时候随口说上几句她的坏话来着……
“您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给她了吧？”
“当然没有。”
梓洛狐疑地看着一脸淡然的胡主任，越看梓洛越感觉有诈。
“别看了，快去，别让她等太久了。”
胡主任似乎被梓洛看得发毛了，赶忙催促梓洛上去。
“额，我能拒绝吗？”
和不明正体不明目的的家伙独自见面，呵呵哒，我像是会那么做的人吗？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快上去，别想着跑，跑了后果自负。”
胡主任一副严肃得不行的模样，好像如果不照做就有极为严重的后果一样。
能告这家伙恐吓十四岁，啊不，十三岁小孩子吗？
嘛，没办法，那就上去看看吧，什么妖魔鬼怪总是得见上一面才能谈胜负的不是嘛。
梓洛无奈地上了楼层。
目送梓洛的胡主任和班级老师站在楼梯口：
“十四岁半的大魔法师，真不知道这次旅途能不能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是啊，自负是天才致命的弱点，这一届也同样明显有着这个弱点。”
“我倒是觉得，他先能把他那女装癖给改改还不错。”
“您老太固执了，我倒是觉得不错，这正好能发挥他那天然的样貌优势，未来说不定会有奇用。”
……
空旷的大会议室里，推开门的金发少女看见的是无数浮现的虚影。
仿佛升起的气泡一样，缓缓在空中漂浮的玻璃球里有着无数的虚影浮现，人类、魔兽、精灵甚至是龙，仿佛在这些玻璃球里浮现的是天地的一切。
少女紫色的眼眸缓缓移向所有的玻璃球所环绕着的那位存在——她背对着梓洛而站，背着双手，苍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手掌代表了她年岁已高，但挺直的腰背却又暗示着她的不屈。
时间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但她仍旧不打算让这些痕迹将她变成荒原一般。
“梓洛……”
金发的少女——梓洛——闻言看向了老人手指缓缓指向的玻璃球……
虚影当中，一位金发的小女孩直面着带着骨翼形似眼镜蛇的小蛇，即使只是静止的画面，但也能从慌张的小女孩那向后倾倒的身体趋势中窥见当时的凶险和绝望。
那是……
“或者说洛水，好久不见了。”
是她？
那位帮助洛水压制下诅咒传奇又神秘的存在？
“你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例从骨翼蛇王的诅咒中活下来的人类，我当初果然还是没有看错。”
转过身来的老人似乎没有意料当中的沧桑，但皱纹在她风韵犹存的脸上仍旧肆无忌惮地存在着。
老人和蔼地笑着，如此近距离地和梓洛互相观察着彼此，但梓洛在她的眼睛里看见的似乎只是满满的赞许和赞许之外的某种消极情绪。
是什么呢？
“十三岁半的大魔法师，九岁就已经达到了魔法师的境界，但却中了宛若绝症的骨翼蛇王诅咒，老朽当初也不曾认为你能活下来，但你是魔女，你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因此老朽在当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替你压制住这诅咒……”
“但现在看来，这诅咒似乎已经完全被你控制住了？竟然将诅咒圈进了双腿当中，避过了老朽以为的长年沉睡吗？”
老人十分惊讶，但梓洛在心里也是讶异满满。
在之前梓洛还以为将诅咒完美地压制在双腿灵魂当中是那位神秘存在所为，也就是面前这老人所为，但没想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这一切，是连灵魂都无法感知到的洛水？
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怎么可能？
“无法相信，仅凭你当时的精神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但是，灵魂的神奇之处连老朽都只在毛皮，你在灵魂一道上，注定不可限量。”
洛水……吗？
“现在的你，究竟达到什么地步了呢？老朽十分感兴趣，虽然，你在实战训练里似乎完全没有透露真实实力，但老朽希望，你能在新学年的大赛里，尽全力去夺冠。”
老人一副认真的样子，但又没有任何胁迫的意味。
她在对自己的实力十分好奇……尽管她可以说是洛水，或者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同样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天赋之高，她未必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么……
“我为什么要如你所愿？我很感谢你曾经救过我，但是暴露自己的实力对我这个魔女来说十分不明智，即使大赛的奖励十分吸引人也同样如此，我不会答应的。”
梓洛毅然决然地选择拒绝。
连好处都没有的要求，梓洛当然不会带着别人的期待就脑子一热冲了上去，哪怕这个人是梓洛的救命恩人。
救命是一回事，把自己置入危险中而毫无利益可得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你应该还不知道，老朽乃魔法师协会的会长，或许你对这个位置也毫无兴趣，但老朽可以给你，禁咒级别的精神魔法，那是你已经达到极致无法再有进展的魔法。”
所谓魔法师协会会长的话让梓洛微微动心了。
梓洛的精神魔法书只是局限在了五十字，这应该就是当初这位魔发师协会会长给洛水的，但后续的精神魔法却毫无踪影，梓洛跑遍了学校图书馆连精神魔法的影子都没见到，何况是五十字以上的精神魔法，乃至禁咒级别的精神魔法呢？
梓洛和洛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精神和灵魂上的天赋远超他人，无论是曾经远远甩开基本魔法的精神魔法，还是能够快速理解精神魔法那晦涩难懂的咒文，更甚于梓洛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接触到了诅咒和压制诅咒的大魔法——现在看来应该是会长那压制魔法和洛水那引导诅咒的魔法所结合的大魔法——但是梓洛却面临了没有精神魔法更高咒文的窘境。
事实上梓洛已经很少使用精神魔法了，因为五十字封顶的精神魔法已经很难给梓洛带去足够的收益，它只能成为被封印的底牌留作意外一击使用。
然而在梓洛十分苦恼没有精神魔法咒文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会长，要给自己后续的精神魔法咒文，这不得不说，来的太是时候了。
“所以，我要怎么做？”
仅仅只是尽全力夺冠便可以拿到这堪称绝世秘籍的魔法书，梓洛是不会相信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大赛上，只使用魔法的能力，夺冠，若如此，老朽会收你为徒，魔法协会所有魔法书典籍都将为你所用，包括精神魔法的后续魔法书。”
只使用魔法能力，也就是说梓洛不必尽全力使用上禁忌之力，那么即使有着闻名全联邦然后被人揭露出自己是洛水的事实这个风险，梓洛也同样有着得到之后所稀缺的资源这绝对十分吸引人的收益。
何况，在出名之后想动梓洛反而更加困难起来。
但是……
“您似乎真的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交易了。”
“九岁能够接触到灵魂领域的天才魔法师，虽然如此自称我也十分不好意思，但事实上此前历史上可是连十二岁魔法师都不存在的，这样的情况，您似乎只是把这样的人，当作魔法师宣传的道具。”
梓洛的眼睛里饱含着淡漠，看不到她实际的内心活动，仿佛在雪地下被掩藏的世界不为人所知一般，清冷之下究竟涌动着什么呢？
是愤怒。
“当然，你的确可以自称魔法史上最杰出的天才，但你得明白，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魔法师不过是个赝品，一个在实力极致的世界里可有可无的存在，老朽可以十分不怕打击你地说，在这个世界，人族三个可以成长为禁咒魔法师的十三岁魔法师，更甚过一个极限也不过是禁咒魔法师的九岁，八岁，魔法师。”
魔发师协会会长仍然和蔼地笑着，但是在那和蔼的笑容下究竟是什么呢？梓洛同样不知道。
“所以，这样的天才也是可有可无，您之所以找上我，不过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有着让魔法师的热度再度提升的价值而已？”
看着仅仅微笑确不说话的会长梓洛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么，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患上了那场无法治疗的大病的，但是你没有出手帮助，是因为判断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是吗？”
无所谓你是否出手，而是仅仅在意，真的只是因为价值就见死不救吗？
“丫头，如果你没有价值，当初老朽甚至都不会以大代价替你压制住诅咒，这就是现实。”
尽管梓洛如同被雪层包裹的世界一样，无法窥见真容，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但久经世道的会长似乎仍然窥见了梓洛的心声，或者，仅仅是猜测到了梓洛的想法。
沉默良久，梓洛深呼吸了一口气。
在怀抱着感恩的心情铭记着其实自己根本不记得的那救下洛水的神秘人，那可以说是当初洛水走投无路已经明着被人陷害的时候，唯二帮助了洛水的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或许是继承了洛水的感恩，又或许对这样的人物有着足够好的幻想，以至于今日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一个价值衡量生命的人，一切建立在利益上的人，梓洛感觉自己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即使说着活着的价值在于贡献这类话，即使知道生命的意义离不开自身的价值，但是，如果取舍一条生命仅仅取决于他的价值，取决于他可能带来的利益，梓洛怎么也无法接受。
天赋过人的时候，所有人捧着，而跌落谷底的时候，每个人无声地说着，去死吧。
梓洛无法接受。
“我明白了。”
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不是和平的世界，生命的重要性在战争面前，在种族的生存都岌岌可危的世界面前，十分低微。
价值决定生命，这就是这个有着御能者，有着魔兽和其他高等智慧种族存在的世界，所实行的自然法则——弱肉强食。
跟不上鹿群的残疾小鹿只能被尾随的草原狮群美味地享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我要接受……
“很好，那老朽就当你答应了吧。”
似乎是看到梓洛隐藏不住的屈服，会长似乎知道了梓洛已经接受了她那看似残酷但却不过是事实的言论。
这样就好。
“不……”
但梓洛没有像在面对洛月的时候一样屈服。
此刻的情况和之前完全不同。
梓洛，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我，不答应。”
梓洛坚决的神情和出乎意料的拒绝让会长都为之一惊。
“我对沉淀数千年的西秋联邦人性感到十分失望，将人的生命完全和利益划等号让我十分恶心，自以为是地将我的未来玩弄在风险和收益当中，让我十分愤怒，所以，你以利益为目的交易，我坚决不会答应！”
梓洛神情淡漠，语气坚定，但是——
在说什么呢？
连梓洛都无法明白的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自己要拒绝，这种互惠互利的行为，拒绝的人简直像个白痴。
成功，魔法师的热门程度再度升华，自己也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资源，借着夺冠和魔法师协会会长徒弟的双重保障，让自己即使光明正大地摆出魔女的身份也有足够的底气，这样的双赢，绝对没人会拒绝的吧？
而且，说什么联邦的人性让自己十分失望，多么自私的话语啊，拿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作以前那个人类主宰并主张自由平等的世界一样，这难道不是自己的问题吗？是自己没法适应环境就抱怨环境而已。何况，自己在以前那个世界，也抱怨着人性的劣根性不是吗？
说来说去自己好像脑子都不正常了，简直，想重来一次——
“既然如此，那便，当作今日不曾有过这次对话吧。”
周围的玻璃球瞬间暗淡了下去，会长的笑容也似乎和玻璃球的光芒一样一起消失了一般，她严肃而让人害怕地凝视着梓洛，仿佛在说，你做出了让我很失望的选择。
尽管如此……尽管让人失望，甚至让自己失望，但是，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唯独这点，自己不想连自己都去遗忘。
适应世界的确是该做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个人从一个自由平等的社会来到一个奴隶社会，而她选了适应，那可真是，狼狈啊。
这次，我想立起反抗的旗帜，要说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但我鲁莽地做了，仅仅是因为，我太想太想这么做了，我全身心都在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
如果屈服于这次的交易，自己也就屈服在这个弱肉强食没有体现人性关怀的世界里了——这就是我拒绝的理由吧？
所以，我的答案是——
“但是，我会夺冠！我不需要你的报酬，因为，这是我对你的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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