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觉得再这么下去,大萝卜就要超越汤、武,直逼尧、舜了呢。"梦琳打趣道,"因为你是现代人呀,你懂得人人平等,懂得要体恤百姓,懂得要深入一线参加生产劳动的重要,在你看来这没什么,在他们看来就非常了不起了呗。"
"现代人也不是都懂的,御风是现代人里面好的那一类。"小雪很善于鼓励。
"要我说,全靠同行的衬托。"伊然忽然搭腔,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要不是列国的君主贵族太过分,百姓也不会觉得你做的事那么难能可贵,尧、舜做了什么只是口耳相传的故事,偶而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很遥远,遥不可及,但你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很真切,所以认为你比古人做得更好也不奇怪。"
"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呀呀,这还是夏侯伊然同学吗?不是哪位贤哲附体了吧?"御风故意学着小品里边的语调。
"少见多怪,姐姐我说话那是很有水平的,思想深邃,洞察力惊人。"伊然自己也觉得刚才那番话似乎很有道理。
"这样看来,华夏人的谦虚传统真的很有价值,不仅是历史文献的详尽程度,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后人超越前人是必然,尧、舜时代再好,人们的生活水平,精神世界的丰富程度,也绝不可能与汉、唐、宋相比,更不用说现代。但后世之人,谁也不敢以尧、舜自居,以汤、武自比,甚至还要一再拔高古圣先贤,这样今人难以飘飘然盲目自大,亦总有更高的目标要求自己继续精进,以尽量靠近圣贤。有目标的人会努力踏实地做事,不自大的人不会刚愎自用,松懈怠惰,这都是治国者必须的品质。"燕笒娓娓道来。
"今天怎么都是贤人模……哲人模式了?"御风临时改口。
"诶?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微妙的词语呢。"伊然对此类词汇非常敏感。
"我没说什么啊。"
"燕笒,麻烦你告诉小雪和梦琳,刚才御风说了什么呦。"
燕笒还真的开始和另外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起来,也难怪,和伊然一起生活这么久,不知道那些词才怪。
"我说,大萝卜同学,你脑子里装了不少新鲜东西嘛。"梦琳开始揪耳朵。
"哎呦……我也是很偶然才知道的喂……真的,真的啊!"
……
第二天,御风先去召集一众部落首领,告诉他们傅阳军队要在正月前后回本国整备,前后需要二十五日,这段时间蛮夷各部最好留守在商丘城中,列国施邪术坏天地之常,必有天殃降临,地动山摇、飓风洪水之后,今冬或极寒,宜提早准备,以防不测。
各部首领也晓得,这点时间让他们杀回家乡几乎不可能,若是真的遇上极寒的天候,怕是大家都别想活着回去,不如在商丘多忍耐些时日,有傅阳带领,不怕打不败越、楚,到时亦可以夺回族人,重振部落,于是纷纷赞同御风的意见,这一路的蛮夷基本上暂时安顿了下来。
另外,原本准备北宫玉衡队带领一部分蛮越人南下攻陈的计划有所改变,一旦遇到严寒,即使攻下陈城,也没有时间再回到商丘,后果很严重,而且看各部族似乎还挺愿意在这个空城内住一段时间,感受感受夏人的生活,别的不说,过冬至少要比待在在山里强多了。
接下来就是接收宋国国境内其他城邑,具体为宁陵、首止、戴、葛、蒙这五地,大家兵分五路,不需要带多少人马,有时候气势汹汹吓坏了对方,反倒让他们决心死守城池。
蒙城是道家宗师庄周的老家,按照华夏的传统,出现过圣贤的地方都有"灵气",如鲁国国都曲阜,这些地方不能随意破坏,否则有违天意,这也算是尊重圣贤的一种表现。
东闾璟妤做为代表入城谈判,蒙城中没有宋国大夫驻守,倒是有不少楚国公族支流——庄周亦是楚人后裔——他们担心傅阳人将其驱逐,很是惴惴不安,璟妤没有立即回覆,而是在城内调查寻访一阵,发现这些楚人并没有作恶的记录,这才做出承诺,蒙城"和平解放"。
戴、葛二城略有麻烦,城中百姓基本都是公族后裔,总不能都赶走,于是北宫玉衡挑选了一些地位较高且名声不好的大贵族开刀,总得抓俩反面典型嘛,其余不问,亦不没收财产。
首止城得之甚易,端木莹一个人带兵去城下一站,报出性命,大夫连忙率众出降,看来端木莹的威名果然好使。
只有宁陵这边不太办,城中并没有什么宋军守卫,只是百姓不愿意归顺,他们自称上古葛天氏之后,不接受来路不明的傅阳统治。
城中众人集合起来,用他们特殊的方式御敌——大合唱。
以现代人的观点看这简直有点搞笑,但他们深信舞乐亦可通神,给他们力量与平安,《通志》中有记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看描述似乎还挺厉害。
《吕氏春秋》中亦写道:"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万物之极。"葛天氏之乐是表达上古先民敬天地万物的原始歌舞。
"别小看音乐的力量,它的确可以通神的哦。"夏侯伊然跃跃欲试,"来吧燕笒,该轮到我们傅阳歌姬发挥实力啦。"
"啊啊?什么?"御风没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是斗歌啦,看看谁更厉害。"
"不是,这么乱来的吗?"
"才没有乱来,你就在城下乖乖地看我们的表演,拿好荧光棒和应援牌吧!"伊然已经进入状态,自顾自地嗨了起来。
……
"厉害了……"御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夏侯伊然、左丘燕笒两姐妹站在城头唱着在现代世界颇为流行的古风歌《卷珠帘》,不过估计他们听不清楚歌词,这不奇怪,稀奇的是她们歌声带来的效果,方圆几里之内的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波动着什么力量,此外还有通神之力形成的旋风出现。
过去三年间只有燕笒在对齐国作战时实现过用歌声带来通神效果,真不知道伊然也有这一手,难道这是所谓"姊妹心灵感应"吗?
《卷珠帘》效果真不错,虽说歌声节奏不快,婉转悠扬,却生生压住了数千人合唱的葛天氏之乐,加上各种"神迹"与"异像",唱到最后,宁陵人已经是伏地叩拜,场面相当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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