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两年多,大大小小的战场已经经历过不下二十次,但这是御风第一次仔细观察同学们的战斗。
古人作战多是抱团冲锋,凭借一股胆气集体杀过去,根据现有的历史记载,《孙子兵法》率先提出了精兵的概念,而吴起在魏国建立的武卒部队与齐国技击之士,算是最早的成建制的精兵军团,后来又有了更具战斗力的秦国死士。
然而这些精兵的概念比起近现代强调小队配合甚至单兵作战能力还是相去甚远,傅阳学院一直按照现代的练兵理念严格训练大家,其价值越发凸显,三人一小队做为基本单位,小队之间亦有娴熟的协作,战斗力比起一般诸侯军队来说高了不止十倍,说傅阳军是整个列国世界最强的一军,并不夸张。
齐国兵将显然并不愿意全力以赴,打这种仗也不值得玩命,战线开始慢慢向齐营推动,依照常理来看,此时齐军距离崩溃还差一步,需要出现一个"爆点",把胜利的天平彻底推向一边。
这个"爆点"自然就是端木莹,她的目的很明确,齐军主帅的大旗,旗倒说明主营被破,恐惧便会像病毒一样快速蔓延,这是击溃敌人心理底线的最佳方案。
当然,帅旗必然是被重重保卫的重点对象,但这拦不住端木莹的偃月大刀,在拍飞了守旗的三个人之后,帅旗轰然倒地,齐兵开始慌张失措,中军快速后撤,其他部队亦跟着溃散。
第一阵得胜而归,齐人军心动摇,已有退意。
……
"我提议,今夜乘胜追击,前去劫营。"端木莹看来还是没过足瘾。
"你还真是斗志高昂……"御风在城下站了半天都觉得疲乏,这班长真刀真枪地打了半天,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可行,精选白天没有出阵的人,五百左右可以吗?"小雪赞同。
"一百就行,昔日甘兴霸百骑劫营全身而退,名震天下,我们凭什么不行?"端木莹似乎忘记了,她已经和百里瑶光一起在列国世界实现过两骑劫营的壮举,被劫的倒霉蛋正是齐国田氏。
"至少三百,才能造声势。"
"三百就三百。"
"养精蓄锐,子时出击。"小雪自动跳过了向御风请示的这个多余步骤,在前线,小雪就是指挥官,她有权自己做决定。
……
"你还是有些担心吧?"吃饭时,小雪问御风。
"确实有点儿……总感觉去劫营的人太少了……晚上视野受到极大限制……"
"那从白天的战况看,你认为齐人有能力好好应对夜间袭营么?"
"嗯……应该没有,他们应该需要一段时间去重整旗鼓,我也似乎能察觉到对手的兵将有撤退之意。"
"那就无需担忧了对吧?"
"不会引起他们做困兽之斗吧?"
"他们哪里被困了呢?有那么大一条路可以逃回齐国。"梦琳很夸张地笔划了一下"那么大"。
"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呢。"
"一个懂得担心他人的国君,不正是这个世界需要的吗?"
"小雪你真好,我总感觉自己根本不合格。"
"谁说不合格了,你一定会做得很棒。"梦琳拍了拍御风肩膀,"春秋战国仁义没有出路,因为它不能在短期内富国强兵,但我们能做到。"
"嗯嗯。"
……
另一边
端木莹并不是不累,但强烈的取胜欲望和兴奋使她忘记了疲劳,她仔细观察着齐营,虽然守备、巡逻都具备,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步履沉重,显然是白天失利的打击还没有缓过来。
"各位务必记住,这次劫营行动只求声势,动静要闹大,三百人至少要弄出三千人的阵仗。"
"是!"战场之上无儿戏,统领下达了指示,一定要贯彻执行。
"点火,行动!"端木莹率先冲了过去。
"有敌来袭!有敌!"随着一顶大帐被点燃,齐兵慌张起来,他们看到人影晃动,不时还会冲出来几个傅阳人冲杀一阵,夜色朦胧,也搞不清到底来袭营的有多少人。
夏侯伊然偷摸找到了放置军粮的地方,一把火下去,更加让人乱了方寸,没有军粮打啥仗?附近军兵全然顾不得其他,赶紧去救粮仓才是首要任务。
相比粮仓守卫的尽职尽责,其他齐军可就不那么"敬业"了,一见火势甚大,也不等主将命令,拔营就跑。
之前伐齐之战时大家就有了解过,齐国军队都是由各大公族世家的子弟兵组成的,在外作战虽说也算是有统一的指挥调度,但处于劣势的时候,各族还是要以保全自己为主,更何况齐营之中不满田氏的大族甚多,干嘛要替他们卖命?出现这种情况,估计想要趁着田氏落败将他一军的公族大有人在。
田氏此次派出的领军大将是田辟疆——《君册》中的齐宣王——在历史上,齐宣王是个很一般的君主,在他当政之时,的确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字"辟疆",趁着燕国内乱,轻而易举地拿下了燕国全境,辟地千里,只不过后来没有直接吞并燕国罢了。
但他给后世留下的另一个典故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孟子问他说"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委婉地点出齐国内部存在诸多问题,而田辟疆却没有虚心纳谏的胸怀,为了面子便故意岔开了话题。
仅从这一点来讲,齐宣王与齐威王田因齐相差甚远,后者能接受邹忌的讽谏,也能与淳于髡进行"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对话——虽说这个一鸣惊人的典故似乎应该源自于更早的楚庄王——不管怎么说,田因齐知道自己治国有失误后愿意改变而使国家富强,而田辟疆转移话题不谈而令齐国衰弱,问题或许就在这里。
列国世界的田辟疆也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这也难怪,伐齐一役,齐威王使用禁术被傅阳众人消灭,田单自尽,孟尝君田文出奔魏国,司马穰苴选择跟随齐桓公,孙膑归了傅阳,田氏剩下的大将也就剩下田忌与靖郭君田婴两位,田忌被安排镇守国内,田婴在东海那路军中被御风打了回去,因此也只有这位矮子里面拔出的将军能够带兵,不给力也是必然。
田辟疆一开始还算镇定,指挥田氏亲兵灭火,保护重要辎重,无奈其余各部人马溃逃严重,他自己独木难支,加上端木莹勇猛无匹,田氏防线最终还是被突破,军士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齐兵已退走,劫营部队三百零一人,七人轻伤,大获全胜!"端木莹十分得意,就差仰天长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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