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了。」
負責指路的伊莉雅德指向前方。
這個地方我前天就來過了，地下競技場的出路口。
在夜幕籠罩的大地，靠著月光照明周圍。
架在山洞兩旁的火炬沒有點燃，環視一圈不見半個人的蹤影，增添幾分詭譎的氣氛。
「想不到你的體力挺不錯的，本來打算是你跟不上腳步的話，就會直接拋棄掉你喔。」
伊莉雅德一臉意外地讚美道。
「我聽說在這座彈丸小島上，人類在山野迷路的話，有一種叫做魔神仔的鬼怪會出現喔。」
我已非呂下阿蒙啦。
經過她如此提醒，我對於自己的體能變得強大，感到相當地驚訝。
我們從公車下來後，太陽已經下山了。
伊莉雅德以趕路為理由，開始在山路裡奔跑起來。她的速度快到與奧運短跑選手不相上下，讓我覺得她本來就想要丟下我不管的樣子。
走到洞口前方，裏頭聽不見半點喧嘩聲。
「這裡就是女惡魔藏身在小島的秘密基地。」
冰淇淋的秘密基地？她沒有講過這種事。
好歹我在地下競技場參加過生死戰，如同這裡是古代羅馬競技場般，提供賭客下注與觀賞的地方。跟甚麼秘密基地是八桿子打不著，正確來說，稱為地下賭場比較接近。
「放心吧！」
甩著金色秀髮的伊莉雅德，翠綠色瞳孔直盯著我。
除掉掩藏面容的衣物，風衣的鈕扣全數敞開。貼身的白色無袖連身，襯托出伊莉雅德是個天生尤物。
「這裡面的妖魔鬼怪事先清除完畢了。如果出現小嘍囉的話，我會保護你的。」
「嗯，謝謝妳，伊莉雅德。」
與自信滿滿的伊莉雅德不同，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山洞裏面。
冰淇淋真的死了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殘破不堪的大廳，妖怪的屍體推積如山。
大理石打磨而成的櫃台，由服務周到的櫃台小姐在那裏，指導我如何填寫報名表。現在化成一座碎石堆。
「喂！就在這裡！」
伊莉雅德在一處通道路口呼喚我。
地下競技場室內燈火通明，將激烈交戰過後的破壞，整個一覽無遺地展現在眼前。
繞過一處連同地板一起被掀開，形成宛如隕石坑般的凹洞。
重新與伊莉雅德會合後，她往深處一指。
幽暗通道裡，一盞燭火台下倒臥著一名女孩的屍體。
灰色石壁與地板灑滿鮮紅的血跡。
一股焦臭味撲向鼻腔，忽然感到一陣反胃。一道熱流從胃部湧上喉頭的衝勁，使我下意識地掩住嘴巴。
視線前方是淒慘地橫屍在走道的冰淇淋。
這是我人生當中第一次看到的女性人類屍體。
她的頭部側面中彈，半邊臉頰整塊削去。失去一邊臉頰肌肉的支撐，讓沉重的下顎骨整塊往下垂吊。
肚子以下的部位變成一團碎肉，一攤濁黑色的血泊擴散四周。
「黃毛，你確定她真的就是女惡魔嗎？」
站在我的身後，捏住鼻子的伊莉雅德，挑起一邊的眉毛問道。
「……」
從服裝來看，的確是冰淇淋變身成惡魔的束裝。
流下血淚的眼睛，如鮮血般的瞳孔。
更重要的是，我能夠識破冰淇淋人類身分的物品，那條沾滿血漬的銀製項鍊仍然掛在脖子上。
「是不是啊？」
「好像是……」
「不要講得那麼不確定好嗎？」
一時之間，我無法接受冰淇淋就這樣死亡的事實。
當伊莉雅德在街道上表示女惡魔死亡的訊息，我以為是講另個人，想不到真的是她本人。
「算了……本來就沒有對你抱持多大的希望。」
趁著伊莉雅德轉過身子，走回大廳的時候。
我將冰淇淋的項鍊取了下來並塞進口袋裡。
「你們為甚麼要追捕那名女惡魔呢？」
「啥？你不知道嗎？」
對於我的好奇提問，伊莉雅德相當詫異。
「她的真實身分是西方大魔王的獨生女啊！」
「西方大魔王的女兒！」
意外得知冰淇淋的身世如此特殊。
「嗯，正確來說，講過去西方大魔王的獨生女才對。從西方大魔王被勇者消滅後，我們一直在尋找大魔王的遺孤。當然各方勢力的目的有所不同，有保護、利用和斬草除根。所以說，我們勇二代團隊裡頭就存在著三種勢力，針對女惡魔暗地進行爭奪。」
居然存在三種勢力！
「那麼伊莉雅德……妳是代表甚麼勢力啊？」
「我對於女惡魔是生是死沒有興趣，我只在乎勇二代而已。」
相當符合伊莉雅德風格的回答。
不論冰淇淋是否有隱藏真實的力量，能夠將地下競技場整個破壞殆盡，目前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
我本來就認定勇二代實力強悍，想不到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戰鬥力也相去無幾。
這到底是誰做的？那位與伊莉雅德講電話的姬妮絲嗎？
一個人就能夠殲滅全場？
這個可能嗎？
如果是的話，我打得過這個人嗎？
可惡！完全沒有把握！
手機鈴聲旋律此時奏起。
伊莉雅德接通電話。
「姬妮絲，我已經看過了。」
「我帶一個人類來，確認過她的身分了……」
「等到我離開之後，妳過來回收她的屍體。」
「有勞妳了。」
「對了……」
伊莉雅德同時瞄了我一眼，接著繼續說。
「妳有辦法取得尼伯龍國的咖啡豆嗎？」
「我要給一位舌頭有毛病的人品嘗看看。」
「嗯，妳先傳送照片過來給我看。」
盯著手機螢幕一看，伊莉雅德的表情驟地巨變。
將手機放入風衣口袋裡後，她伸手高舉。
金黃一閃！
一把超過伊莉雅德身高的騎兵槍顯現在她的手中。
毫無費力地揮舞著特大號的騎兵槍。
耳朵聽到空氣被撕裂開來的聲音。
騎兵槍槍尖正對著我的臉部。
「妳竟敢愚弄本小姐！黃毛……不，我應該要稱呼你為……」
帶著慍怒的眼神，伊莉雅德用著毫無感情的尖銳聲音。
「牛頭人！」
永不燃熄的燭火，提供唯一的照明。
石牆與鐵欄杆建構成的牢房。牢房裡頭只有一席稻草堆，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
幽暗的走廊沒有來回走動與監視牢犯的獄卒。
我躺在稻草堆上呆然地望著石壁。
由石頭堆砌而成的監獄，寒氣會直接傳達到身體裡，讓人冷的睡不好覺。
地下競技場裡有設置簡陋的牢房。伊莉雅德將我關在這裡後，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有出現了。
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僅聽見水滴的清脆響聲以及自己的呼吸聲。
即使喊破喉嚨來求救，只不過是有損無益的行為，縮短自己躺進棺材裡時間。
鏗鏘聲，套在雙手的金屬手鐐，正是我逃獄不了的罪魁禍首。
外型粗糙的手鐐似乎有特殊效果，讓我無法變身成牛頭人。
伊莉雅德該不會把我當成魔物，不用提供人類的食物作為牢飯。
據說人類在沒有食物和水補充的話，尤其是沒有水喝的狀況，撐個兩天就會死亡。
那麼說來我的生命就剩下不到一天的時間了。
冰淇淋的死亡是不是會收回牛頭人的力量呢？如果不能解開這副手鐐就無法解答。
目前確定的是，施術者的死亡不會連帶拖累到受術者。
無論是否喪失掉牛頭人的力量，即使逃離地下競技場，依然躲不過勇二代他們的追殺。
一隻牛頭人對抗勇二代團隊，勝算微乎其微。
地下競技場大廳慘況霎時出現在腦海裡。
雖然不明白伊莉雅德為何沒有當場擊斃我，而是關進無人看守的牢房。這個時候她要是帶來勇二代，在兩個人羞辱一番後，當即將我處決。
就這樣死掉的話，沒有人會知道我不惜向惡魔借助力量，變身成為牛頭人的原因，也不會有人會記得我的存在。我只是勇二代打倒東方大魔王之前，那群堆積如山的小嘍囉屍體堆裡，埋藏在底層的不為人知的惡魔。
「我真是對不起妳……冰淇淋……」
如果沒有我執意要報仇的話，她就不會悲慘地死去。
就是我想要增強格鬥能力，拜託她帶到地下競技場裏，害她的行蹤曝了個精光。
我沒有復仇成功，反而先害死了她。
她沒有遇見我的話，絕對能夠安全地躲藏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
想起塞在口袋裡的東西，費了一番力氣將它掏了出來。
盯著冰淇淋掛在脖子上銀製墜子的橢圓形扁平盒子良久，我很好奇裡頭放著甚麼照片或是物品。
《牛頭人攻略》固定每周一發文，下回連載日期20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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