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也就进殿拜个佛的功夫,外面就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
叶安不安地站在屋檐下,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心情也跟这雨一样,糟糕透了。
他本是北方金融大学的研究生,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定好了留校工作,可是最后关头,却被学院主任摆了一道。
他想起那天晚上,学院主任让他请吃饭,酒过三巡,以长辈的口吻开始训话:“叶安,你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懂事儿。你可知道,这个留校的名额有多少人抢吗?上个月,就有三个人给我送卡,一张卡里至少十万啊!就在昨天,还有你一个同学的妈妈给我送钱,是两万美元哪。我可一个都没收。这个留校名额,我得给你留着!我喜欢你这个年轻人,聪明,有才华!不过,年轻人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人情世故还是要懂的。不然,将来你在社会上可是寸步难行……”
叶安听得后背直发凉。他知道自己的出身,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一个农村娃,上大学全部靠助学贷款、奖学金和勤工助学。别说十万块,就是三五万,他也拿不出来啊!
后面学院主任说了些什么,他全部没听进去。直到后来去结账,他更傻眼了,两个人吃饭,竟然花销了两千五。他赶紧看账单,酒一瓶,一千四。
他不禁惊呼:“什么酒这么贵?”
服务员嗤之以鼻:“茅天酒你不知道吗?”
他皱眉,茅天酒他当然听说过,可刚才喝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好呀,他生平第一次喝白酒,根本不懂得品酒,只觉得火辣辣的嗓子难受。再看菜单,还有一份甲鱼价格是八百多,其余倒只是些家常菜。
好在叶安办了张信用卡,先不管怎么还,总算把单给买了。
一个星期后,叶安收到了学校的通知,他因为研究能力不够,被取消了留校资格。学校老师还体贴地告诉他,马上就要毕业了,赶紧找其他工作。
叶安心里知道,是因为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向学院主任有所表示,留校资格才被取消的。也是,学院主任都那么明显地暗示了,他竟然像一个傻子似的一句话也不回。
可是,他能回什么?难不成给学院主任打个欠条?他不禁心里一乐。转念一想,没留成校也挺好。光入门这一关就需要懂这么多“人情世故”,还不知以后会有多黑暗,他实在是做不来。只不过可惜了自己的学术梦,还有对学校多年来深厚的感情。
叶安不是执着的人。他从南方一个小乡村走出来,已经走了很远很远,遇到的阻碍也很多很多。山不动,我动。这是叶安的口头禅。
留不了校,那就找工作。
可现实又给叶安无情地上了一课。
一夜之间,西方世界爆发了金融危机,迅速蔓延到全世界,很多金融企业开始裁员,一些之前被录取的金融专业学生也被企业退了回来。像叶安这样被耽误了还没开始找工作的,能找到工作的希望更渺茫了。
无奈之下,叶安决定回家乡碰碰运气。可是才跟母亲冷淑亭说他想回来找工作,就被冷淑亭一个毛栗子敲在脑门上:“回你哪门子老家!乡里乡亲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含辛茹苦多少年把你养大,你给我回家!不在北京闯荡出一番事业来,就别再进这个家的门!”
这样,才回来一天,叶安就被赶了出来。
他买的火车票是晚上发车的。白天闲着无事,便想着到附近最有名的寺庙来逛逛。没成想遇到这兜头暴雨,也不知啥时候能停,会不会误了火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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