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我躺在草席上喃喃自语,回想着傍晚时吴叔叔和我说的话。
对了,今天我们又没有去成那个“灰坑”,但这次是因为我觉得她的腿不适合暴露在肮脏的环境里,就把她拉了回来。而在我回来后,吴叔叔单独找了我,说了一些关于林汐的事情,这也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诸多疑问。
原来,在所谓的“大灾变”到来之前,林汐与她的父母和姐姐实际上住在离城比较远的小村子里,吴叔叔就是她的邻居。那时候的生活说不上有多富裕,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还算轻松快乐,不过一年前大地遭到侵蚀,她们家也就与其他人一样,开始了逃难的旅途。
腐化的种子在大地上滋生,到处都是变异的毒花魔兽,她的父亲在逃亡的途中死在了魔兽的利爪下,母亲也很不幸地感染了腐化之种,倒在了前往海宁城的路上,只留下她和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相依为命。最终几经辗转,在半年前来到了海宁城,住进了难民营中。
幸运的是,她们的年龄已经拥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她的姐姐据吴叔叔所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第一次陪着林汐走过那段布满尸体的小路,就是林汐的姐姐。
后来,林汐的姐姐在工厂里找了份工作,如果一切顺利,她们两个人很快就可以搬进工厂为员工准备的免费公寓,离开这个肮脏混乱的难民聚集地。
可是意外发生了,四个月前,有一天林汐姐姐在上班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按照工厂来通知的人的说法,她死在了一次意外事故中,不过根据一些小道消息所说,那家工厂的厂主是个邪教徒,而她的姐姐其实是成为了祭品,被献给了“神”,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杀。
林汐得到了一笔不算多补偿金,但同时也失去了自己最后一名亲人和离开难民营的最好机会。从此,那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变了一个人一样,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但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心扉。在钱被黑瞎子那伙人全部敲诈走之后,更是开始干起了偷东西的勾当。
没错,林汐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了,是个实打实的惯犯,那快得看不清的手速完全是练出来的。不过可悲的是,就算有了手速,但因为她实在是不适合干这行,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失败了,她每次被人抓到,都少不了一顿毒打。
“所以,为什么她会对我这么亲近?”
我不解地打断了吴叔叔讲的故事,在此之前,我已经把我和林汐相遇的经过和他说过了。
“她应该是在心里把你当成她的姐姐了吧。”吴叔叔笑着说,但笑里含着苦涩。
“我刚才也说了,她每次偷东西被发现时,都一定会被揍一顿,而你却没有这样做。”
“可我只是……”我话没说完,忽然不好意思说了,后半句的【打不过她而已】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打不过一个女孩,太丢人了。
“感觉她很可怜,没好意思追究而已,这应该不至于吧?”我换了个说法。
“不……对她来说,一点善意就足够了,更不用说你们还是同龄人。像我们,想帮助她,可是她却一直与我们保持距离。”
中年男人从火炉上取下刚烤好的红薯,他被烫的把小小的红薯从左手换到右手。
“喔喔喔好烫!”
他把红薯掰开,一股热气涌出,露出里面黄色的瓤。他用不容易察觉的方式比了比大小,然后把略小的一半递给了我。
“哦?……哦,谢谢。”我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真的很热,我差点把它扔在了地上。
“我想,她之所以和你说她是第一次偷东西,也许是怕自己在你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去工厂的原因,恐怕是她自己不愿意想起那段回忆吧,我是觉得吧,把这些告诉你比较好。”
吴叔叔说完,咬了一大口红薯。
“好香……”他一副陶醉其中的表情。
“嗯,谢谢了,我不会在意的,这里我不熟,还需要林汐帮我呢。”我回答道,我不知道刚才的回答是否合适,所以我又露出一个了微笑,然后轻轻咬了一小口红薯。
“吚……烫死了!”
不仅如此,味道也不是以前吃过的那种甜甜软软的感觉,而是又苦又涩,还有股怪味。
“哈哈哈哈,慢点,其实不光林汐觉得,我都感觉你和她姐姐真的很像。”吴叔叔笑着说。
“欸?是这样吗?”我感到有些疑惑。
我转生成女生并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天啊,怎么会像林汐的姐姐?总不能说林汐的姐姐也是转生者吧?
“嗯,说不好……就是感觉有些地方真的很像,昨天你刚到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林汐她姐回来了。”吴叔叔说。
………
我想起了白天的时候,我从小巷里出来,却发现林汐并没有跑远,她就站在十米外的矮墙后,不时踮起脚尖看过来,似乎在等我,也许,她是真的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接纳她的人再次从自己身边离开。
外面的风有点大,吹过瓦片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哭泣。我从草席上站起身,想去研究一下如何点火盆,不然我真的担心哪天晚上就被冻死了。
我在小棚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了我的小火盆却没看见碳,我记得明明赠送了好几块来着。
完蛋了,八成是我不在的时候被哪个大鳖生的偷走了。
“嘶………好冷啊,出去找点柴火吧。”我哆哆嗦嗦地披上小渔村找来的斗篷,然后拉开了聊胜于无的破帘子。
“唉,倒霉啊。”我叹了口气,还好刚才吃了点东西,肚子不算很饿,有力气出去走走。
一个人走在夜色中的棚户区中,更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怵,今晚没有月亮,四处漆黑,可墙上那些诡异的画作和海报却若有若无地散发着荧光。
“哱囖彝泇䎎……哈䎎哈罹臘……妎罹旯毸嗒……弥㮟曪孨啊……哱囖倻泇䎎……”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诵经声从身后传来,我连忙往后退去,只见一个圆头大脑的和尚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他的光头上在夜晚的微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不像我见过的其他人,反而类似鱼之类的水生动物,一张蛤蟆脸,两只眼睛往外凸出,连眨都不眨,让我忍不住想用什么东西去扎一下,他体态臃肿,披了一件灰色的僧衣,而手里拎着一串白色的佛珠。
这模样已经够瘆人的了,但他“走路”的姿势却几乎反人类,摇摇摆摆,时而像跳跃时而像蠕动,总之一眼就能看出这老和尚不是人!
我面若死灰,大气也不敢喘,老和尚也只顾诵经,看也不看我一眼,从我身边缓缓“走”过去。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老和尚的背部,只见他的下半身尤为臃肿,那宽大的僧衣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用地扭动。
不仅是这个老和尚,在周围还有许多古怪的家伙。
我甚至有种不妙的直觉:除了眼睑这些……嗯……“人”,还有更多的东西存在于我的身边,只是我看不到它们而已。
算了算了,别天天胡思乱想!
忽然,我在街角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那高大的身躯,配上小的可怜的脑袋,就算晚上光线再暗我也能认出他就是白天黑瞎子的手下之一。
这次可不是我瞎想了,他就真切地站在那里,与我家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而且似乎在往我家那边偷看。
半夜跑到美少女的家,这是跟踪偷窥狂吗?我感觉头皮发麻,是因为本小姐长的太漂亮,让这些男人毫无抵抗力,还是说……黑瞎子让他来的?
不管那种,我都确信他的目标就是我!我趁他没注意到我,立即溜到了最近的一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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