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余雄建本来想着既然余和不在了，可这订好了的饭桌又不能退，就带着这俩小去吃吃也好。
虽然里面混着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这也无关紧要了。
从余璃那里得知，这孩子已经是个初三毕业生了，可长的却是小小个的，估计在家里估计是经常没给吃她饱饭，这会正好带出来请人家吃顿好的。
可谁能想到自己这才没看一会就发生了这种事？
小梦魔表面上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但看着自家老弟在老父亲面前挨训，想反驳话却说不出口的样子，着实是让她感到好笑。
哼~谁让你刚才欺负我~
“你说说看你，人家小女孩子才这么大，你怎么敢的啊？还好你没做什么，不然人家女孩子要真的不小心交代在这了，我看你怎么和别人家长解释。”余雄建越骂越生气，想着余璃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样子，私底下怎么还是个炼铜呢？
余雄建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因为他是真的同情这个小女孩子的遭遇，看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做这种事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不行，必须得早点和她家里人联系，不然这小白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糟蹋在我家这头猪上了。
“她还小不懂事，你多大人了，你也不懂事啊？”
“咳咳....”余璃适时咳嗽了一下，提醒道。
“啊...抱歉...我都忘记你有初三了来着。”他朝着小梦魔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转头对着余璃又是‘哼’了一句。
余璃都气乐了，索性懒得理自家老父亲了。
您这做人还能这么双标的啊，这边还是好声好气的，转头对我就是骂骂咧咧的呗？
不知为何，余璃有点期待了，期待这只屑梦魔的身份被老父亲知道以后，老父亲会露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如此地想着，他又白了一眼余和，吓得她刚刚扬起的嘴角马上就瘪下去了。
“看什么看啊，你还对她有意见不成？”余雄建又瞪了一眼余璃，眼神警告着他。
“得得得，我啥也不干，就玩手机成吧？”说罢余璃就真的啥都不干了，掏出手机刷刷视频，安心等待菜上桌。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余璃肯定是故意拿手机气我的吧？绝对是吧？！
因为小梦魔在她老父亲前的身份已经不是那个她了，那任何可能表露身份的东西都不能用了，所以自然而然地，有手机就不能玩了。不然被认出来可就难顶了。
但她偏偏却又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这会啥事都不能干，面前还坐着这个讨厌的男人。
小梦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菜来了。
等了好久的菜，总算是来了，要不是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挺高档的，小梦魔早就想骂人了。
所幸，菜的味道还不错。
小梦魔夹起一块烧鹅，一口只够她吃半块肉，可这也美得她嗦不出话来了，只想好好地干饭。
看出了这个小女孩似乎对面前的菜肴很满意，余雄建赶忙说道：“喜欢嘛？喜欢就多吃点。这里还有很多。”
“嗯嗯。”出乎意料的，小梦魔这次难得的没有流露出抵抗的情绪，大概她是真的把自己代入了局外人的身份了吧？
见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吃的正欢，余雄建就放心了，打算和余璃聊点正事了。
“余璃。”
“又怎么了？”余璃懒洋洋地回答道。
“正经点，有正事问你。”
“嗯，你说，我有在听。”
“这几天下来，余和过得应该还不错吧？”
一听到在喊自己，小梦魔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开始关注起说话的内容。
余璃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她，想了想回答道：“还算不错吧？”
“什么叫还算不错，具体说说？”
“还能怎么具体说啊？她自然是吃好喝好穿好了，我还给她买了几件新衣服呢。”
当然了...所谓新衣服无非就是几条儿童裤袜而已，不是不想给她买，主要是她直接就耍小脾气，说就算买了也不穿。
无奈之下，余璃选了个折中的，多买几条质量好的裤袜，让她换着穿。
“那就好....”余雄建放心地点了点头。
“那老爸，你这好久不来找余和了，这次突然来找他是干嘛的？”余璃替小梦魔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小梦魔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但心里肯定因为这个紧张的要死。
果不其然，一听问到关键的问题了，小梦魔身体一僵，看起来是在认真干饭，但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到了这对父子俩的对话上了。
“.....”
“不是，这没别人，您随便说。”余璃就纳了个闷了，怎么这年纪越大，脸皮还越薄了。
余雄建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他这次来的目的一开始就想好了，但要他当着余和的面说出来，余雄建感觉这对他来说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但既然现在余和不在现场，只有余璃在，那就顺便说出来，晚点让他再口头转述吧。
“我这次来，其实主要还是.....想和余和说声对不起吧....”
小梦魔顿住了，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另一边，余璃也有点震惊，缓了一会后，开玩笑似地说道：“害....您这早说不就结了嘛？”
“我也想啊，但你知道的，咱们家买了新房子，我得还房贷，得还车贷，得四处去接商单，那自然是要忙一点的了。”
“确实....”余璃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些年来他都是跟着老爸的，也自然是看到了工作上有多繁忙。
“但...一句对不起似乎也用不上多长时间吧，就算您实在没时间，发个信息给她，和她说清楚不也是可以的吗？”
“你不懂。”余雄建摇了摇头。
“我还不知道余和那脾气，要是我真的只是发短信给他，他估计只会更生气。”
“毕竟我当时....只是发个短信那么随随便便的形式，大概只会让他觉得我在瞧不起他吧。所以才得安排个正式一点的场合再见面啊....”
“只是可惜那小子已经这么不待见我了，我还没来，才收到消息就跑路了。”
说完，余雄建又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感到可惜。
“那既然这么忙...您又为什么现在想到要过来了呢？”
“我这不是最近到公司的调休了嘛，总算是有时间休息一下了。”
“再就是....我突然想到我爸了，心里怪难受的，不想让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还记得你七岁多的时候去医院看一个老人吗？那个就是我爸，也是你爷爷。”
余璃愣住了，虽然这件事的细节他记不清了，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小学上课的时候被拉了出来，莫名其妙地就去了医院。
“以前那会家里是很穷的，家里面没什么钱。我们一家兄弟姐妹四个人，有一天你爷爷把我们聚在一起，对着我们说：你们之中要是有谁考上了大学，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你们去上。”
“后来我可能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居然真的给我考上了，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也都没考上，就我考上了。我很高兴，你爷爷也很高兴，说老祖宗保佑，家里居然真的出了一个高材生。”
“只是那个时候我不太懂事，冲撞了你爷爷，我自己也是个倔脾气，没去和你爷爷说对不起，等再见到你爷爷的时候，就是我带着你们去医院的时候了。”
“虽然...咳咳....你们可能对你们爷爷没什么印象，但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我爸爸。他走了，没过多久，我妈也走了，我好像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说到这里，余雄建掉眼泪了了...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会在这么一个这么正式的场合落泪。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做什么事情都有余裕是因为我知道我还有爸爸妈妈，但他们走了，我就突然不知道我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了....而且，我爸在死之前，都没跟我和好，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个永远的疤....”
“......”余璃和小梦魔都沉默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然后就是余和了，我自认为我是没有亏待他的，至少在那件事以前....”
“因为我现在有的就只有你们这俩儿子了，我不对你们俩好对谁好？但我又太想你们好了，所以我在看到余和的成绩的时候我才那么生气.....我怕余和他在外面学坏了.....”
“但那都无关紧要了，余和没坏，你也没坏，学习成绩并不能代表人的好坏。只是我蠢，那个时候没想到。”
“唉....报应....都是报应呐....”
小梦魔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把自己心肺都掏出来了的男人，没由来的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等听完故事说完，小梦魔两行清泪已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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