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曾带柳玉去踩河蚌，记得在镇上四沐茶馆的点点滴滴。如今四沐茶馆在京城再起，像是脱胎换骨，与我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了。
柳玉仍在身边，可他已不是愿意陪我去河边的柳玉。在镇子上时或许我和雷生是他结识最深的人，在京城他心里却有很多人的地位在我之上，其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柳奕渔。
那是我当做妹妹看待的好姑娘啊，那样的纯真良善，叫我舍不得把世间任何污秽带到她的面前。我居然因柳玉欢喜她便短暂地嫉妒过她，如今清晨天醒，我也清醒了。
究其因果，她也是可怜人！深宅五百，她自小无玩伴，渴求街市喧嚣只能偷偷逃出，心系秦云满却不得他一点私心。而我呢？姊弟亲人，师友，哪个不有？
她不看重的是我所求，她所求却是我有的，我们俩真是可怜可悲。
我抚面，抹掉双手的泪珠，将凉席卷起换成薄薄的棉被，面上收拢了所有表情。这一夜，我站在所有人的角度去想过，谁都可怜，我恨不了任何人。也是我自己要跟来的，就该承受所有的果。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门时不见人影，只见放到门槛上的一纸小字。小厮帮忙念了，写的是：“他乃辽城上任乡官。”
小厮不知信上的“他”是何人，稀松着睡眼去打水，我倒是想了许久，才缓缓想通。
难怪老先生年纪花甲不远千里奔赴京城，原来是放不下他曾经的百姓们。也难怪乡亲们把这等事托付给他，想他曾经定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吧。
我不知柳玉为何要把查到的东西告诉我，只想着快快开业，别让我的茶客久等。茶这东西一年四季都卖的出去，我倒是不担心收账。只是想赶快忙起来，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抛之脑后。
小厮遵我吩咐，收拾完就去柳国公府送茶叶，我和厨子便与他分道走了。
临出门时我发现小厮忘了带书卷，昨日翻了好几遍的书现在摊在桌子上，犹豫了一瞬我没帮他带上，想着届时他回返自己会记起吧。
秋日已至，“一试奔驰天下士，三年冷暖世间情”的试院便要开始了。这数月我不知他背下了多少书卷，但我坚信他在读书的事上有先天的本领，小小试院不在话下。
只是论起来，小厮身份尴尬，来的时间又赶，他还未在镇上参加乡试，这不是秀才的人，该如何参加试院呢？我轻轻皱眉，又很快舒展开了。既是柳玉许诺要帮衬的，他一定有法子的吧。
官场浮沉，等小厮成为举人便能谋个一官半职，不用做人下人了。我得早做打算，他走了以后需得找新的小厮，不然凭我和厨子两个，还真经营不了一间茶馆。
“厨子，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我把东西放到茶馆门口，问他。上次试探过，想传他做茶的手艺，然而这榆木疙瘩太老实，没那么大的志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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