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南荒有摆巫一族,以舞祭天,可知后事。每位摆巫一生只祭舞一次,原因无他——如此逆天预言之事只一次便能耗尽他们所有的命数。
是以摆巫一族人丁稀少,如今这代更是只剩一名为阿贝尔.婆娑的女摆巫,可惜这位阿贝尔在一年前也已踪迹不明了。
南荒这一年弃大明投东华,想来也应该是由摆巫祭舞之后慎之又慎才做出的决定,如此想来那位阿贝尔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九思单手撑着头支在几案上,一双金色眸子瞧着坐在对面抱着镜子看得目不转睛的温应婵。
不,或许他不是看着温应婵,而是......看着那面镜子。
那镜子是由青铜所制,瞧着是最常见的圆形铜镜,镜面光洁平滑,人面照映清楚非常,镜缘镶着素宽金边,上雕团云状纹路,入手圆滑,镜背纹饰繁复,且清晰可见其钮座之外印刻着一翩然起舞的女子背影,看装饰穿着不像是北越人,反倒像是南荒女子,其身姿窈窕,动作娴柔风雅,虽不知这女子正面如何,但只从这身段也知应当是个绝世俏美人儿。
此镜名为——“婆娑镜”。
他取的名字。
一如她也曾为他取名。
婆娑,就是她的名字。
九思单手撑头,手肘支在一旁的几案上,未束的墨发泻了满桌,几乎及地,那瞧着婆娑镜的眼中满目的哀愁已然尽数退去,唯剩下一汪似水清潭,涟漪不断,含情脉脉,极尽温柔。
那是他的婆娑,他的阿贝尔啊。
那个为了南荒用尽了一生的命数阿贝尔啊,难道只能落得一个魂断身死的下场吗?
不。
不。
他不允。
他用尽一身妖力才将她的一魂一魄封在镜内,只要他集够七千曲南荒婆娑之舞,她便能再回人世了。
不怕,不怕。
他有九命,他等得到。
九思面上的笑意忽而更甚,几乎要将那金色双眸都眯起来。
而那边正仔细盯着婆娑镜内景象的温应婵,脸上却由一开始的面若桃花、得意满足转变成哀怨愠怒,一双素手更是紧紧握死,直至最后便是两眼无神,满脸死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堪堪倚坐在圈椅上。
忽然,一楼堂内,自彩球从上而下垂着的红绸丝带又翩然飘起。
九思起身,“好了......”遂又瞥了眼婆娑镜中那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另一个温应婵,葱白长指将镜子从早已失魂落魄呆坐着的温应婵手中抽走,“这,就是你选择的结局。”
说罢,抱起镜子起身便要往回走。
温应婵有些恍惚,双眼无神地瞧着九思抽走婆娑镜,眼神依旧直直盯着眼前的几案。
“等等!”她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跳起身,连撞歪了几案都顾不得,快步行至九思面前拦下了他,“我再舞一曲,你让我再看看另一个结局!”她急不可耐地就想下至彩球之下的高台上重舞一段南荒之舞。
呼——
又是一阵柔风,还是那阵奇异的柚木香,可这次,那宝顶之上垂下的红绸丝带却没有荡至温应婵的脚下。
九思眼中的柔情像是潮水般退去,余下的又是那种疏离低沉的哀愁,缓缓开口:“某的婆娑镜,一人只开一次。”
“可我还不知道选择元二公子会是什么结局!”温应婵似是疯了魔,停步转身,全然不顾大家小姐的礼仪教养,上前一把抓住九思的手,作势就要去夺那婆娑镜。
她要看看,看看另一条路的结局!
纹丝不动。
九思圈搂着婆娑镜,脸上犹带浅笑:“温小姐,某有一拙见,既你此路不通,那便去选另一条路,莫要来抢某的婆娑,某......会生气......”
狂风忽起。
一瞬间,整个大堂看上去都有些昏沉起来,堂内夜明珠的光亮隐隐泛出些许绿光,将这个原本美轮美奂的婆娑坊照地如恶鬼地狱,令人发怵,那些高悬于顶的纱锦绸带在狂风的吹拂下似群魔乱舞,带着猎猎风响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朝温应婵扑来。
“我......我知道了......”气竭声颤,声音弱不可闻,温应婵几乎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去夺那婆娑镜,忙不迭地放开紧抓着九思的手,如此还犹觉不够,又“蹭蹭蹭”地倒退好几步,直到背靠上了二楼雅间边缘处的红漆栏杆才罢。
“走好。”他道。
风止。
光亮。
九思那清冷疏离的送客之声似乎还缭绕在耳旁,人影却早已不见。
“又是青丝绕年华,风吟雪,罩薄纱。来年入目还芳华,婆娑镜,见终章......”
堂内忽然又响起此曲,袅袅之音,浑浑入耳。
“好......好......”温应婵口中颤颤答着,一路只喃喃自语一个“好”字,跌跌撞撞地逃也似的奔出了这婆娑坊,直奔回到了温府,向着父亲表明了她同意嫁给云二公子后,还犹自心惊胆战,惊魂未定。
“阿贝尔,你且好生休息,待某再寻得六千八百人的婆娑之舞,你便能重回人世了......”婆娑坊暗处,就见九思倚在红漆栏边,怀中紧抱婆娑镜,自言自语满目柔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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