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君沫琛低声念叨着,随即怔怔一笑,都是被安排好的,哪里还需要做什么选择,可不就是父皇以为的最好选择么?他们的想法重要么?
见君沫琛苦笑,念久儿微舒了一口气,这话题聊的有些沉重,她觉得有些压抑。
“身体如何了?可需要什么药材,宫里什么都不缺!”君沫琛也不想继续深聊,转头见念久儿脸色还不是太好,便询问情况,想起念久儿之前的变化,他始终都有些害怕。是的,害怕!他害怕失去念久儿,念久儿一句“时间不多了,要死了!”一直是根刺,扎再他心口里,让他难受!
“没什么需要的,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很清楚!”念久儿笑了笑,抬眼看着君沫琛:“能让我陷入危险的,只有你!”
君沫琛瞬间身子一僵,随即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挪了挪身体,远离念久儿,念久儿话里的意思他很清楚,情蛊和念久儿体内的彼岸花之毒相克,哪一个不听话都让念久儿痛不欲生。
看着君沫琛这般模样,念久儿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收回目光不去看君沫琛,努力压制了所有情绪,继续看着红强绿瓦,声音微哑的说道:“有些人,心甘情愿被关在这笼子了,想的不过是掌控笼子的主人能开心些。”说着侧头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君沫琛:“有些人,明知道爱情苦,非要在苦里尝一口甜。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君沫琛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该是什么样,带兵打仗?平定天下?或者找个世外桃源安度余生?再看看身边的念久儿,若与他安度余生的人是念久儿,他也不介意放弃一切……
念久儿仿佛看穿的君沫琛的心思,轻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君沫琛身后等着急的左寻:“没人能放弃一切做取舍,你还有事,我先去休息了!”说完,自顾自起身,直接回了房间。
君沫琛一直看着念久儿回屋了才起身,以前,他觉得念久儿有些放肆,至少,不把权势放在眼里,凡事一定要求个平等,公平。可现在,他好像看不懂念久儿,念久儿的深沉仿佛只有看尽世间百态的人才有。可她明明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王爷,琨王将城西防守换了自己的人。”左寻见君沫琛终于有心思听他汇报了,连忙开口:“另外,城东,太子也安排了人。驿站已经满了,后来的使臣都安排在了别院。玟将军派人传来消息,雨夜国那边暂时还没什么动静,倒是云微醉与瑀王以及宫中来往消息频繁,具体内容没法查。”
“没法查?”君沫琛微眯了眯眼,消息查不到便说明他们用了特殊手段,即便截获也没用,这么见不得人,怕也不是什么好心思。一个贪花好色之徒,若是装的,那心思怕是也不少啊!
“其他使臣什么时候到?婚礼还有三天就到,没到的使臣就没必要进云京了!”君沫琛声音有些冷,父皇时间有限等不了,而他也不想再等!
“是!”左寻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王爷!”左踪从阴暗处现身,快步来到君沫琛身侧躬身行礼。
“都安排好了?”君沫琛看了一眼左踪,见他脸色有些发白,气息不稳,看样子是受伤了。
“已经安排妥当,琅安王希望能回云京。”左踪稳定气息,快速汇报情况:“音妃带话,希望你注意安全,万事别强求。”
“本王倒是不想要,偏偏还脱不了身!”君沫琛冷冷一笑,跟着抬步往外走:“告诉君沫琅,非新帝登基,否则别回来,有来无回!”
“是!”云踪应了一句再次消失在阴暗中。
“影,父皇情况如何?”君沫琛朝君凌云的寝宫赶去。
“病危!还能拖个四五天,若王妃出手,时间还能长一些!”影的声音从君沫琛身后传来却看不见人。
君沫琛脚步一顿,可随即又快步往寝宫赶,这事他还得问问君凌云的意思。
短短的时间里,君凌云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头发几乎全白,脸色蜡黄,皱纹爬满了整张脸,还长的一块块褐色的老年斑。浑浊的眼睛几乎没有聚光。
君沫琛看着床上的老人。怎么也无法和曾经那个威严不苟言笑的天子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君凌云见到君沫琛,意识难得的清醒,平日里都是昏昏欲睡,这会眼睛都清亮了些。
听着君凌云苍老的声音,君沫琛一时竟很难开口,他一直很坚定自己的决定,可此刻,竟有些犹豫了。
“不想说便罢了!”君凌云似乎也知道君沫琛不会改变主意,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些。挪了挪身体,似乎是想让自己躺的舒服些。可惜,岁数大了,一把老骨头,怎么躺都觉得硌得慌。
“外面什么情况?”君凌云微眯着眼睛,开口询问,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毕竟,他就是那么过来的。皇位之争,自古哪有不见血的?兄弟相残的事,史书都未必记得全!
“太子安排了一下东城!六皇兄调动了西城,二皇兄三皇兄护送皇姑和五皇姐明日便到!七皇兄八皇兄倒是整日悠闲!沫琅已经安排好了安城,儿臣没让他回云京!”君沫琛一一汇报,目光却不敢多停留在君凌云身上。
“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君凌云有些担心君沫玖,那小丫头整天的上蹿下跳,看着没心没肺,实则心事都藏在心里,太重感情。把她嫁那么远,她一定很恨自己吧?
“一切准备妥当。”君沫琛说着侧头望了望外面守着的侍卫,这么一会时间,殿外的人已经换了好几班,巡逻的队伍一直没停。
“那就好……”君凌云似乎是困了,没什么精力,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完,好一会都没再问,眼睛轻闭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君沫琛静静的站了好一会,明明屋外阳光明媚,屋里却有些阴暗,昏沉的围帐将君凌云的脸隐藏的更模糊,很多时候,君沫琛看着那张脸,怎么也不确定这是君凌云的样子,脑子里全是记忆中才有的样子,威严,霸气,君临天下……
不知过了多久,君沫琛转身要离开,君凌云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让那丫头来,朕想请她帮个忙!”
“谁?”君沫琛微愣,随即便明白君凌云说的是谁,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门口,左寻正守在门口,一见君沫琛出来,连忙迎了过去:“王爷,属下刚才查了查巡逻岗,有人调动!”
“去请王妃过来,父皇想见她。”君沫琛目光幽深,扫了一眼正好路过的一组巡逻队,脸色阴沉。
“是!”左寻也是一愣,可随即快步离开。不一会,左寻带着念久儿便到了。
念久儿打量了一眼宫中巡逻,这里的巡逻队明显比其他地方多了不止一倍。
“王爷!”念久儿规矩的行了一礼。然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君沫琛一起进了殿。
殿内昏暗,除了浓重的熏香味道还夹杂着淡淡发霉的味道。看着躺在床上苍老的君凌云,念久儿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之前在琮城见君凌云的时候,虽然君凌云已经命不久矣,可身体还算硬朗,多年累积的帝王威严让人望而却步,情不自禁的产生畏惧。可此刻,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头发花白散乱,脸上爬满皱纹,呼吸都有些粗重。
“父皇,念久儿来了。”君沫琛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在有意识的压低声音,怕惊着君凌云,说话更是小心翼翼。
君凌云好半天才睁眼看了看君沫琛,又看了看边上的念久儿,眼睛微亮了亮。
“儿媳给父皇请安!”念久儿连忙行了一礼。
“来,你过来!”
君凌云说话有气无力,开口说话连带着急喘几下。抬手轻招了招,示意念久儿到他床边来。
念久儿侧头看了看君沫琛,见他点头。这才抬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依到床边,等着君凌云吩咐。
“帮朕看看,朕还能坚持几天。朕想……咳咳……朕想在玖儿出嫁的时候,咳……有个好气色!”君凌云说着,连带着咳了好几声,跟着又是一阵大喘气。
“好!”念久儿只应了一个字,探手将手帕搭在君凌云手腕上,小心翼翼的探手诊脉。
君凌云确实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身体损耗严重,腹部已经有积水,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加上长时间卧床,即便有专人按摩伺候,皮肤还是有了溃烂的现象,腿也不怎么灵便,肌肉有些萎缩。
君沫琛有些紧张,局促不安的在后面捏着拳头又舒展再捏住,眼睛盯着念久儿,想从面无表情的念久儿脸上看到一丝信息。
许久,念久儿收了手,撤了手帕,慢慢往后退了退直接跪在地上:“儿媳……”念久儿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君凌云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不必为难。”君凌云摆了摆手,他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他知道,死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他不怕,毕竟,他也是无数次从死亡边缘爬起来的人。可能这次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但他已经做了所有他想做了事,眼下,只有一个事牵挂着他,让他不肯放手。
“朕想让你想想办法,三天后,朕要看着很健康。”君凌云缓了点劲,继续说道。
“七日绝!”念久儿想了想,开口解释:“七日内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身体恢复常态,七日后必死!”
“念久儿!”君沫琛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埋怨,他不能容忍有人给君凌云下毒。
“一梦回春!”念久儿仿佛没有听到君沫琛的怒吼以及君沫琛那让人后背发寒的目光继续说道:“也是七天时间,身体激发所有潜能,回到壮年,死时也没有痛苦,身体会快速枯朽。”
“念久儿!”君沫琛不想听。探手一把将念久儿扯了起来。双眼通红瞪着念久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念久儿没说话,看着身体都有发抖的君沫琛,感受着君沫琛捏着自己手腕几乎要将她骨头捏断的力道,不知道该说什么,谁能泰然自若的给自己挑死法?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看着亲人即将死去而无动于衷?
“琛儿!”君凌云难得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可吼完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君沫琛赶忙松开念久儿探身给君凌云拍着后背,试图帮君凌云缓和几分。
君凌云好半天才缓过来,侧头看着给自己拍背的君沫琛,以及君沫琛那通红的眼睛,压制着的闷颤,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轻笑:“世人都说你冷血无情,说到底,数你最重感情。”
君沫琛身子一颤,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直起身看了看君凌云,君凌云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慈爱,他曾在很多父亲身上看到过,唯独君凌云身上没有,君凌云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永远是威严的,永远有忙不完的国事,他看到最多的是君凌云伟岸的背影!
猛的,君沫琛扭身出了门,来到殿外,双手紧紧捏着石栏杆,极力压抑情绪。此刻,君沫琛突然后悔了,后悔这么多年不愿回京多看看君凌云,后悔恨了这么年,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满心的不安,自责和悔恨在胸腔中澎湃,几乎要将他炸裂!
君凌云看着跑出去的君沫琛,呵呵轻笑了笑,再次看向念久儿:“朕还是希望死的没有痛苦。毕竟,这些天,躺的实在难受,能有个自由的七天也不错。要等多久?朕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父皇……”念久儿想劝君凌云在考虑考虑,可以君凌云的身体,能坚持到三天后就算奇迹,用药,至少还可以多活四天!
“明天!”念久儿终是什么都没说,可她还想再等等,给君凌云一个考虑的时间,也给君沫琛一个接受的时间。
(本章完)
一念执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三国我在许都开酒馆》、《全员恶人》、《龙凤双宝:农家娘子喜种田》、《农门长姐致富忙》、《大清隐龙》、《萌宠快穿之又是躺赢》、《一品宰辅》、《君子不泣》、《开局撩了反派后我野翻了》、《危诡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