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发现自己哪怕到了现在,还抱着天真且可笑的想法。
感觉自己被利用了吗?亦或是得知真相的无味自嘲。
不,都没有。
我的心里根本就是毫无波澜,所以我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是有多么可笑的态度。
拜托,你马上要被杀了呀!
我感觉不到自己本身的斗志,甚至开始疲软了下来,慢慢的,叶子上滴下来的水滴落到了天空上,触手没有阻碍的缠绕住我的脖子,将这具脆弱的肉身扔到僵硬的地皮上。
锐利的草尖划卡了皮肤,想不到反抗的大脑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任由黑刺穿过我的肩胛骨,像是审问死者一样的钉在地上。
我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了疼痛而叫出声来,可是很快就放弃了。
毕竟我没有那样的欲望。
我真的………成为这场闹剧的一个无名陪衬了吗?
不为别的,没有善良的内涵,没有邪恶的目的,单纯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顺便观赏这血腥的场面,就要所有的非人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不,作为游戏胜利的条件,我的死亡是必须的。
这意味着我现在是所有非人的敌人了,注定要于数不清的怪物战斗到死亡。
这么说就有些自大了,现在的我就要早早的退场了呢,不用等到其他非人主动的找上门来,自己早已经发臭了。
可恶,身体,动不了了。
鲜血从肩膀上的两个血窟窿里源源不绝的流出来,最后把衣服上的面料染成了一面红布。
自己还求生的意志吗?
【铃舂】“抱歉,虽然平时我会稍微给自己的猎物来点折磨,但是唯独你,是必须一击必杀的。”
我认为那种东西已经没有了。
不管如何,我的结局都已经被戾初给注定了,不是吗?
那么,还有反抗的必要吗?
背后,是厚实的大地
前面,是遥不可及的蓝天。
真是草率的死法呢。
哪怕是戾初将我推到了这个悬崖上,可我心里依然不带一丝悔意,这个时候应该恨吧?但是我做不到,我认识这个孩子还没几天,却早在无形之中,有了一份特殊的情感。
黑暗与闪光,疯狂的要占据我的眼睛,四面沉默了一次,紧接着又是一次。
那是,独属于家人才会带给我的亲近,不会拥有敌意,而是会无私相信的关系,似乎有名为“血缘”的红线将我们两个人联系在一块。
令人安心,不会厌恶。
长且硬的黑刺对准我的胸口,侵略过来,要抹杀我的生命。
我记得这种情感,在许久未见的从前,我就已经体验过了———
发白的夏日。
数不清的蝉鸣。
在清淡淡的河流边,有着无数的碎石。
一条将死的人鱼躺在上面,并不显得怪异。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怪物的我没有犹豫,以年幼的躯体举起了手上的刀刃。
杀了她。
没有理由,没有动机,只是凭借着自己认为怎么做而行动起来
时至今日,我难道还没有明白吗。
这便是我的本能。
毫无意义的去“刹”。
怎么就忘记了呢?
正如婉转的蒲公英种子离开了母亲就不再回来,我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这份本质的存在,居然任由其他低贱的物种来企图染指我。
你还没有资格。
名为“刹”的我,是不会被别人给杀死的,那算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罢了。
我能体会到体内再次燃起的炽热,以及那挥动刀刃的欲望。
嗯,不需要去想那么多。
既然他们这些怪物成为赢家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杀死我,那么只要我把非人都给杀光了,我不就不会死了吗?
想到这,我忽然感到一种快乐,也能强迫双臂去突破关节的限制,移动起来。
感觉像是救命稻草,当紧紧握着的时候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直以来都未松开的刀柄。
黑刺贯穿了空气,插入了我的胸口,肋骨发出了不协调的响声,犹如快要散架的建筑。
***
【铃舂】“我还以为你不会反抗了呢。”
黑龙的武器确确实实的陷入了他的体内,可那不过是浮于表面罢了,没有继续的更加深入,完全达不到致命的程度,因为那位守门人(mirror)正握着黑刺的一端,费力的要把这个体内的异物给拔出啦。
该死,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用尽的全部的力气,却只能眼睁睁是看着红仪刹将那根细长的黑刺轻松的拔出,然后扭断。
呜哇,啊啊啊啊啊。
好,好痛啊!
连通背部的黑刺和触手,铃舂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扭动着躯体,发出了惨痛的叫声,十指像是章鱼一样的无力,下垂。
仿佛被噩梦给附身了,她的两眼不断的翻白。
因为每一根黑刺,所连接的都是自己的脊髓,虽然外表似乎坚硬无比,但那也仅限于外表。刹手上在黑刺被扭断后洒满了黑色液体来看,其实里面全是如丝绸的血管。
自己所自满的武器,被那沉默冰冷的mirror扭成了麻花。
怎么,很痛吗?
可笑,连最基础的忍耐都无法做到的话,那么就不要再去幻想能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了。
你不是要杀我吗?
眼睛里,能直接看到铃舂那玲珑剔透的心脏,在跳动着,蕴含生命的独特。
滋滋滋——
蓝色的火焰顺着扭断的部位往上攀爬,将自己所接触到的所有给吞噬进去。
就好像烟火的引线,在此刻点燃。
她活不下来,我绝对不会因为这副外貌而有任何动容,因为我非常清楚,那不过就是一张人皮而已,其深处,依然是那丑恶的黑龙,一个随时致命的黑龙。
只是把代表生命的器官给破坏了还是远远不够,哪怕只有一部分组织,一部分残渣遗留下来,那都称不上是被杀死。
【铃舂】“不!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结束!”
结束……虽然这个词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真的很肤浅,不过确实快了。
我已经对这种无意义的争斗厌烦了。
铃舂在蓝火殃及到本体之前就强忍疼痛的切断了那根黑刺。伤害她的是名为真理的东西,伤口是没有办法愈合的,只能忍受煎熬。
他把刀横向对准了自己唯一的敌人,像是流动的荧光溅到断桥的口上。
不会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举刀挥舞,那动作,仿佛在跳舞。
每一刀,都带着杀意
每一刀,都充满了优雅
铃舂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她看到了飞起的火花,点亮了黑色的两面。
一刀
两刀
三刀
………
人类所持的武器与铃舂背后的黑刺不停歇的碰撞,发出了吵闹无序的杂音。
【刹】“不够,还远远不够。”
心里的欲望还未满足。
【铃舂】“你是怪物吗!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把把临近全盛的我逼到这种程度。”
铃舂格挡的速度更快了,大概是为了能寻找机会主动攻击,可是————
你只能格挡了,单是做到这个,就已经非常勉强。
一记斩记,把那些阻拦的黑刺尽数切断。
红色的丝线,开始从切口往铃舂身上蔓延过去,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粉嫩的肉块。
她强忍着疼痛,把那些黑刺连根拔出,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变成了只会扭动的肉。
刹的刀法很凌厉,却又很精巧,仿佛挥舞的不是一把长刀,而是用于暗杀的匕首。
她的黑刺可是比钻石还要坚硬,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切开了。
【铃舂】“你到底是什么人?身为守门人(mirror),你和之前的几个完全不一样。”
人类少年没有回答,凌空又是一刀,不过这次的距离比较大,被铃舂轻松躲开了。
躲开?并不算,后退的铃舂感觉到了脖子上那细微的缺口,上面也有红色的丝线在向外延伸,不过并不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倒像是毛毛虫一样的缓慢爬行。
她突然觉得很冷,因为刹原先的目标,正是这幼&女样貌的首级。
这令人发指的恐惧,是因为对方的以子能力的极限来对付我吗?
不对,还没有到极限。
对于红仪刹来说还差远了。
自己难道没有让他认真的资格吗?铃舂心里闪过这念头。
在下一刀来临之前,以铃舂为中心,又是那三道符文将刹给包围,可是这次他的步伐没有慢下来,一只手上的蓝火往这边掠过来。
可恶!
怎么不管用了!
自己最后保命的杀手锏,此刻却像是儿戏般的不起作用。
她往后极速退开,可是比不上刹的速度,用自己的余光,她看到了地板上已经提前布置了难以察觉到蓝火,所以她的阵法才会不起作用。
【铃舂】“卑鄙无耻的家伙!”
她说出了最后的一句咒骂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想要挡住刹的攻击,至少可以活下来。
暂时而已。
脆弱的像一张纸,她的整个手臂破碎了。
摇摇晃晃的她将另一只手伸向了红仪刹。
哗——————
铃舂的身体,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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