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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我是你的骑士公主(下)

第九十一章:我是你的骑士公主(下)

当目送伊甸离开,回到父亲和丽莎身边的时候,丽莎便对父亲撒了个谎,说自己内急,想要去小解,要姐姐陪同。希瑞尔也没怀疑,只是说快去快回。

丽莎拉着米雪莉雅的手,来到了一个希瑞尔所在之处看不到的角落,进入会场的人群越来越多,稍微离得远些,视线就会被来往的人流遮挡住。

丽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熟人后,便问道:“姐姐……”

米雪莉雅突然伸出两个手指按在了丽莎的嘴唇上,道:“你是想问上次的事吧?”

丽莎点了点头,米雪莉雅看了看她的手腕,被缎带缠着,遮掩住了伤口。

“父亲大人没发现什么吧?”说着,米雪莉雅放下了手。

“嗯,我说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被石头划破的,父亲大人应该不会怀疑。”她注视着米雪莉雅,想说什么,却欲又止。

米雪莉雅也知道丽莎不好意思直接问,便低声道:“我找人验过了,和我想的一样……”

“是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丽莎的脸上还是有几次显而易见的失落感,这种时候,即使是善解人意的米雪莉雅也很难捉摸丽莎现在的情绪,毕竟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会感到非常纠结。

但出乎米雪莉雅意料,丽莎不一会便抬起了头,烂漫的笑容让人非常舒心。“我知道父亲大人是有苦衷的,而且,我也相信父亲大人很爱我的妈妈。姐姐说过,世上没有如果,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最重要,所以,我不会讨厌父亲大人,姐姐也不要为我担心,只要有姐姐和父亲大人在身边,我就不会感到痛苦寂寞。”

“丽莎……”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乐观得多。也让米雪莉雅心中原本的担忧减轻了很多。

她牵起丽莎的手,回到了希瑞尔的身边,而希瑞尔也并没有对两人去干嘛起疑,只是让她们不要跑得太远。

刚才被伊甸用定身法困住的莱文顿依旧像个小丑一样,以滑稽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陆续走进会场的女人们看见他一脸的惊异,又在下一秒捂嘴发笑,他想求救,何奈就连嘴巴都被魔法给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一些懂魔法的贵族看出了端倪,却又因为修为不足,而且不能把为自己效命的魔法师带进会场,所以无法破解,只得说一声抱歉,然后便自顾自去找人攀谈或者跳舞。这个好笑的场景这让一旁看着的父女三人都感觉格外舒爽。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唏嘘和惊讶之声,米雪莉雅他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那里是剧院会场的入口。

露茵拦着伊茗的手,走入了会场,加布列恩则闭着眼睛,走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

一时间,很多人没有料到今天的晚宴居然会有精灵到来,而且这二女一男的容貌、气质均超凡脱俗,让会场只要看到他们的人,无论男女都无法移开视线。包括米雪莉雅自己。

她很想过去拥抱这样美丽动人的伊茗,牵起她的手,和她跳一支舞。但一看到两个女孩身后,加布列恩那银色兽瞳照射而来的目光穿过人群间的缝隙,和自己正面相对的时候,米雪莉雅便想起今天在宴会结束之前,都不要接头的约定,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希瑞尔还有丽莎身边。

“哎呀,在下竟然不知道今日有自精灵国的贵宾前来,真是疏忽了,万分抱歉。”

这时,一名身穿燕尾服的银发男仆朝着伊茗他们走过来,右手放在胸前,朝一行人微微欠身。风度颇为优雅,没有一点卑躬屈膝之态。“三位这边请。”

说完,他伸出右手,引导一行人进入大厅。抬起头的时候,他天蓝色的瞳孔将加布里恩的容貌倒映其中,嘴角咧出一丝笑意。

“···”加布列恩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领着伊茗跟露茵无视地从他的身边走过。

“那个人,究竟是···”伊茗本能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气息,然而也并未多想,因为下一秒过后,她的身边就出现了几位前来邀约共舞的男性贵族。

“这位美丽的小姐,很高兴能够见到您。”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贵族彬彬有礼地俯身致意道:“我是来自斯普林格的伯爵之后,虽然这是初次见到您,但我仍不禁深深地为你的气质所吸引。请问,我能有幸跟您一起共舞一曲么?”

“这···”伊茗瞥了一眼身旁的加布列恩,见他合着双眼,似是闭目养神,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露茵。

露茵顿时会意,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伊茗,这位潇洒的公子在邀请你呢,我好羡慕呐~人家也想和一个公子共舞一场呢~”

“哎?”

伊茗知道露茵是故意在捉弄自己,虽然感觉到一阵无力,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再拒绝下去了。

“本来是想跟米雪莉雅一起跳舞的。”但这怎么看在今晚都是不可能的。伊茗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放在了那名年轻贵族伸出的掌心上。

一瞬间,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滑稽与不适感。

而远处的米雪莉雅看得自然更不是滋味。虽然只要过了今晚,她想和伊茗跳多少支舞都没有问题,不过眼前的情况也是让她的心像是徘徊在盘旋的火苗的中心,得不到解放、非常的炽热,且异常的煎熬。

“那家伙···”她看了看跟伊茗一起跳舞的那名男子,认真地记住了那个男子的外貌。

今晚过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不过,说不定只是自己心眼太小了。这不是正常的舞会交谊么?为什么在关于伊茗的事情上,自己总是忍不住想得太多呢?

也得让伊茗好好地教育教育自己了啊,米雪莉雅自嘲地笑了笑,也就没有继续再想下去。

打从进入会场的瞬间,加布列恩就注意到了会场里有不同寻常的自然力量流动,往异常波动的位置一看,发现一个身材肥胖的人被施了定身法,那模样有些可笑。

加布列恩抬起手,对着那人一指,缠绕在他身边的耀白色星光顿时犹如受惊的飞鸟,四散而逃,又因为失去了形体,魔力无法继续维持,一瞬间便飘散在了空气之中。让在他身边围观的贵族们惊得后退了几步。

莱文顿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却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四肢酸涨不已,只得在那里舒展筋骨,哀嚎连连。

“好厉害……”米雪莉雅见加布列恩只是动动手指,就让伊甸的定身法如同遇到了扫帚的灰尘般抹去,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法力如此强大的人,恐怕放眼整个伽兰克希亚,都找不出几个人。

正当米雪莉雅因为加布列恩的表现惊异时,晚会的舞曲在那一刹那骤然终止。贵族们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纷纷消湮了声音。

随后,庄严而宏大的交响曲以排山倒海的气势从大厅的四面八方响起,它以乐器的帝王——管风琴为主调,让在场所有人不禁心神震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比乐师们演奏的舞台更高的阶梯之上,被大红色的绒毛帘布所遮盖的位置。

只见帘布仿佛被掀起的头盖一样缓缓拉开,只见一架高度几乎直达屋顶的铜管风琴上,一个人正在那里演奏着。

当她纤细的手指按下乐章的最后一个音键时,高歌落幕,演奏者也缓缓起身,步履优雅而从容地走向了台前,在这个剧院的最高处,俯视着会场里的每个人。

和米雪莉雅之前见面时穿着的羊毛大衣与花边连衣裙不同,此刻的科尔涅莉娅身着一件镶嵌着金边的大红色鳞甲长袍,披着同样镶嵌金边的大红色披风,黄金雕琢的彼岸花发卡佩戴在她的右耳边。而她细小的颈部上,挂着一串黄金打造、镶嵌有无数颗宝石一起串连而成的项链,位于中间那颗蓝宝石尤其庞大,足有鸡蛋般大小,奢华极致。

米雪莉雅听说过,那串项链是帝国国王的信物——光明之心,其象征意义等同于亚南修对于萨基坦里尤斯帝国、佐德对于魔族一般。

四周赞歌同一时间嘹亮地响起,仿佛欢呼着王的现身。

“我的臣民们,很高兴能见到你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乐声戛然而止,为了让国王的声音能够清楚的传达到会场的每个角落。

会场的每一个贵族和侍从,都停下了自己之前的动作,立正站定,对高处的王者屈身敬礼,面容中满是敬畏。

米雪莉雅透过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希瑞尔,只见他脸上的肌肉不时抽动,鬓角一片濡湿,看来父亲对国王确实是又恨又怕。

这时,一拨人从科尔涅莉娅身后走来,站在了她背后两步左右的距离。其中一人米雪莉雅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哥哥。他是作为卡恩斯光明教廷的代表来此,新生之日作为一个带有宗教意蕴的节日,教廷的人不可能缺席。居高临下的卡利斯特马上注意到了站在希瑞尔公爵身边的米雪莉雅,当他看到米雪莉雅身着的骑士礼服时,不由一怔,却又因为这个场合的关系,不能直接询问米雪莉雅。

科尔涅莉娅继续说着:“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节日,也为了感谢我们共同敬仰的神——因特梅莱指引我们的祖先来到伽兰克希亚安居乐业,让我们一同向因特梅莱祈祷……”言毕,她紫罗兰色的双眸轻轻闭合,双手十指交叉抱在一起,做出祷告式。

人群中引起一股细微的骚动,有人对此议论纷纷,却又因为畏惧国王,不得不照做。

米雪莉雅在合眼之前,看到站在国王一旁的哥哥面露尴尬,欲言又止,却也不得不照做。

在神圣迪恩特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也让米雪莉雅知道了这个帝国的一些历史和条律,她明白国王只不过是教廷和贵族们所放在台前的一个傀儡,而很多实权则掌握在教廷和各地的领主手中,而对光明神因特梅莱的祭祀权则是由卡恩斯教廷独享。刚才那些话,本来应该由作为星神十二骑的卡利斯特来宣布,而国王却自己包下,已经属于一种蛮横的越权行为。

而其他一些会场里的宗教贵族或者神职人员虽然对此不满,却又敢怒不敢,更让米雪莉雅明白这个小女孩模样的国王确实不好招惹,也许,效忠于她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高台之上,国王慵懒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很快,她便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对琉璃色的双眸,嘴角轻轻一扬。

“诸位,余前日造访此地,深入民间,发掘人才。”她声音不大,但因为场内几乎没人敢发出异响,加上这个会场原本就是剧院,结构拥有能够形成回声的设计,因此足以将科尔涅莉娅的声音传达至会场的每个角落。

“而近日,余奇遇一位年少英才,余深感欣赏,特赐予骑士勋爵。并将于今举国欢庆之日,这位新晋骑士将由诸位见证,宣誓效忠之人。”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掌声在会场中想起,声音丝毫不逊色于今天夜里为了欢庆的烟火。虽然会场中的人,有人不明所以,有人只是随波逐流,有人不以为然,还有的人神色紧张,但在这种场合,谁都不便当个显眼的独行侠。

掌声逐渐散去后,她科尔涅利娅对着台下的人群伸出了手,道“来吧,年轻的骑士,你将用你的剑,为你所效忠之人消灭一切敌人。现在,便是你作出选择的时候……”

米雪莉雅深呼吸了一口,迈出了自己的步子。希瑞尔和丽莎都很不愿,但此刻却也无可奈何。米雪莉雅也知道父亲和妹妹的心意,更不愿也不敢和他们说出心中所想。

她对着前面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爵说道:“能麻烦给我让个路吗?”

那位男爵转过身,惊讶的打量着米雪莉雅,当看到米雪莉雅身着的骑士礼服以及胸口的勋章时,顿时明白了此为何意。

他非常体面有礼地向米雪莉雅微微俯身致意后,又对他身前的人说了些什么,一时间,米雪莉雅眼前熙攘的人群一眨眼便往两边散开,在通往高台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通道。

米雪莉雅将精力集中在右手无名指的魔血玉指环上,一道金色的光辉顿时从指环地宝石中喷涌而出,又眨眼睛在米雪莉雅地右手凝聚成型,漆黑的长剑撕碎金茫的包裹,握在了米雪莉雅的手中。

欧杰诺斯所散发凛冽的寒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只有一些气场或者修为比较强大的极少数人依然面不改色。

米雪莉雅拔剑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这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身上,她能感到众人对自己议论纷纷。有人称赞她的美貌,有人欣赏她年轻有为,有些爱剑尚武的人则对她手里那柄造型奇特的漆黑长剑表现出了浓厚兴趣,甚至,她还在人群中看到某些人露出一副像是看到幽灵般的惊惧之色。

这样的表情,米雪莉雅在进入魔法学院的时候也见到过,那时她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作为一个乡下人的粗俗举止让学院里的少爷小姐感到不可理喻。现在,她才明白这些人都觉得自己很像当年那人,以为真的出现了鬼魂。

一时间,会场里鸦雀无声……

米雪莉雅握着剑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却并非因为欧杰诺斯的寒气,事实上自从上次欧杰诺斯抗拒自己,又被自己再一次握住后,米雪莉雅便已经适应了欧杰诺斯的阴寒。而她现在手臂的颤抖,是因为她马上就要作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决定了她未来的人生,也会影响到自己所珍视的那些人……

她走向通往高台楼梯所在之处,步伐很短,却又很漫长,时间的流逝在此情此景,似乎延长了十倍有余。突然,米雪莉雅改变了前行的方向,她向左一转,她面前所视的人群顿时惊得后退了两步。

她将手中的剑微微抬起,凌厉的剑气仿佛化为了实质,将剑尖所指的人群给拨开,让出了一条新的路……

在众人惊讶的非议和目光中,米雪莉雅再一次迈开了步子,这次的步伐却非常稳健而快速,表明着米雪莉雅已经作出了选择。

人群一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往自己袭来,顿时自觉地让开道路,而当米雪莉雅看到之前那位邀请伊茗跳舞的伯爵少爷时,将持剑的手更加握紧了三分!欧杰诺斯所散发的寒气更为猛烈,让那位伯爵少爷顿时吓得动弹不得,直到黑剑的剑尖已经距离他不到五步,他才从这个金发少女眼中快要溢出眼眶地浓烈杀气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慌忙往边上跑开。碍眼之物消失,米雪莉雅也放下了直指前方的剑。

“她想干什么?”在场所有人脑子里不禁同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包括作为米雪莉雅亲人的克里斯特、希瑞尔、丽莎,只有国王科尔涅利娅,依然不缺笑意得注视着这一切,将自己又长又软的发鬓绕在食指上把玩着。

米雪莉雅放下剑后,最终面对的,是一位黑色长发的美丽少女,她面容上的惊异与其他贵族们一时无两。

米雪莉雅走上前了两步,在少女的长裙下单膝跪地,将欧杰诺斯横举在伊茗的身前。

“出于对您深深的心仪,以及对您所面临的困难的理解,我,黑剑的骑士公主——米雪莉雅·格林高利,将我的佩剑与忠诚交付于您,我的领主。”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知情之人有的怒火中烧,有的则在惊讶过后,理解了这是为何。

琉璃与翡翠交辉的一刹那,伊茗便已经明白了米雪莉雅的意思,她知道,作为米雪莉雅最爱的人,自己能为米雪莉雅做些什么。

她伸出了手,纤纤玉指触碰到了米雪莉雅的手背,那异样却又怦然的感觉让两人都不禁相视而笑。

接过欧杰诺斯,这柄黑剑那无与伦比的重量和蜇人的寒气让伊茗浑身颤抖,但还是不肯松开五指。

米雪莉雅也是用着它来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若是这种程度的痛苦都无法忍受,怎么算得上米雪莉雅所爱之人?

这样的想法,让伊茗艰难地聚起剑,将剑刃搭在了米雪莉雅的肩膀上。

“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青睐。起来吧,我的骑士……”说到这里,伊茗另一只手摘掉了耳阿边的发饰,在众人的惊讶之色中,露出那对尖尖的耳朵。

“我接受你,以精灵国公主的名义。”

在众人的震惊与繁杂之声中,米雪莉雅站了起来,接过了自己的剑。

这一刻,这个世界里只剩下她的身影,她的声音……

她们共同的话语在两人脑海里交错回响:“凭着我所拥有的真心,和我一切的力量,就想要保护你。”

“能够在这个充斥着欲望与险恶的世界里遇到你,真好……”

“我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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