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想到连必杀的「小棘棘」都毫无效果,这倒的确是让我感到无比意外。
要知道,一般来说,〈魔具〉与〈圣器〉都是有一定的自我意志的,焉而才会极为严苛地挑选主人。
比如说赫蒂所持有的人族圣剑〈莱瓦汀〉,纵观人族千年历史,算上赫蒂也不过只有两人才将之从石台中成功拔出,而人族数量何其之多,可见这类特殊武装的自我意志之强。
从奥尔菲所给我的提示中不难推断出,血荆棘的本体极有可能是〈魔具〉与〈圣器〉中的一种,那么面对我从「小血血」到「小荆荆」再到「小棘棘」的侮辱升格,至少会给我一些反应才对。
简单来说,我采取的是激将法,毕竟以〈魔具〉与〈圣器〉那单纯而强大的自我意志,应该是不可能会有那么出色的心理素质的。
据说人族中有可以化身为人形的〈圣器〉,思维水平也不逊色于正常的人族,但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难道血荆棘其实是这一类的武装?
在这之后,我又不断尝试各式各样的召唤法,像是摆出扎马步的姿势,仰天大吼以至于怒发冲天,又像是咬破自己的指尖,在掌心绘出疑似仪式的图案——总之是五花八门,若不是状况太过紧迫,我甚至想要摆出召唤祭坛,以我魔血献祭魔剑。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不要说召唤出血荆棘本体,反倒是我与赫蒂在和雪发女性的缠斗中,不断增添新的伤口。
我本人因体质的缘故尚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可赫蒂却并非如此,此刻已经称得上是遍体鳞伤,尽管没有致命性的可怖伤势,可伤口已经多到染红衣襟,要是正常人的话可能已经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或是死亡。
「哈……!哈……!哈……!」
赫蒂以金焰长剑为支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而我此刻正站在她的侧前方,死死地戒备着雪发女性的举动。
她偶尔会像这样突然失去动静,可一旦受到攻击又会立刻反击,因此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喘息的机会。
「殿下,虽然是我让你向奥尔菲求助的,但你是不是想太多而误入了歧途?为什么对付那个怪物,你要甩动一根树枝摆出帅气的造型啊?」
「不,你想啊,血荆棘既然会变成血荆棘的模样,那么应该是和植物有一定关联的,也许挥舞这个树枝就能引发出特殊的共鸣现象。」
「对不起,我只能想象出殿下你变成奥○曼的光景。」
「奥○曼是什么?」
「身高超过四十米,体重数千吨的超级战士——教会的禁书库里有相关的介绍书。」
「这可真是令人在意的情报啊,难道教会的人体实验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唰!
骤然间,那雪发女性身形微微一晃,竟是一瞬间无影无踪地绕到我的背后。
好在经过这么久的缠斗,我多少也是把握住她出手的前兆,怎样的攻击会有怎样的准备姿势,虽然有的真的是差别甚小,但我的观察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说实话,我现在哪怕隔着她那青白色纱裙,也能清晰地把握到她的体型,将三围数据化不过是小菜一碟。
正因如此,配合着心眼的施展,在她迈出脚尖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大致预判出她的落点,这才有一定的余裕可以进行应对。
以脊椎与左脚为轴心,以韧带与右臂为传导,想象着涡旋成型的光景,我猛地在原地一个转身,从背对雪发女性瞬间变换为正对她的状态,也因此贴近到可以嗅到她体香的极近距离。
刹那的旋转令得我的重心偏向于左侧,而趁着这股偏向力沿着肢体集中到右掌之时,我瞬间将掌心狠狠地压向雪发女性的腹部,并在接触的同一时间朝着左侧旋转腕部。
——旋劲。
好似漩涡成型,好似飓风呼啸,全身的力量刹那间爆发而出。
轰!
那雪发女性登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去,而我也是因强行集中力量,被削走一大块血肉的侧肩再度破裂,大量血液的流失让我渐渐有些头晕目眩。
——至少〈魔月〉普照的话,还不至于这么狼狈不堪。
我忍不住斜眼望向昏暗的夜空,今早本还是万里无云,没想到黄昏时段已然聚集起大量的云彩,以至于现在〈魔月〉的光辉完全无法直接照射到这一带。
再加上赫蒂的〈莱瓦汀〉爆发出如此恐怖的热量,夜空中的云彩已经渐渐有转变为雨云的迹象。
——啧,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吗。
见那雪发女性面无表情地自废墟中站起身来,我只觉双脚犹如灌铅般变得无比沉重起来,也不知是压力过多,还是失血过多。
事到如今,我也算是意识到依靠血荆棘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我可能太过相信奥尔菲的话语,有关血荆棘的实体终究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它是确实存在于我体内的。
见那雪发女性似是再度陷入静止状态,我深深吸入一口浑浊的空气,而后头也不转地对着赫蒂沉声说道:
「赫蒂,你走吧。」
「走?你难道是想让我……逃吗,殿下?」
闻言,赫蒂的语调中顿时多出几分意外,甚至能听出些黑色的笑意。
她以金焰长剑为支撑站起身来,竟是一步拦在我的身前,面朝着那位雪发女性,同样头也不回地说道:
「亏我还以为殿下你和我挺有默契的,现在看来只是我单方面的幻想而已。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不会走的,哪有让自己中意的男人殿后,而自己先行逃走的女人。」
「你这话是非常容易引发误解的。」
「昨晚才一起睡过觉了,可别说你忘了哦,亲爱的……更何况,玩弄魔王的心灵与肉体的勇者,不觉得这是非常诱人的称呼吗?」
「我觉得玩弄勇者的心灵与肉体的魔王才比较诱人,也更符合世人对魔王的普遍认知。」
「呵。」
赫蒂突然漏出一声冷笑,而后——
「利害一致了呢。」
「利害一致了呢。」
我与赫蒂又一次达成共识,但这看似是指我们会成为互相玩弄心灵与肉体的关系,可实际上是指我放弃劝说赫蒂撤离,那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说服的女人。
「话说回来,殿下,我还是觉得把名字大喊出来才有效果。」
「但『小血血』系列已经完全失败,难道你是想让我换成尊称吗?血血大人?荆荆大人?棘——」
「最后那个就不必说了,而且也没有必要特地用叠词吧?」
——说的也是,莫非我被普朗特那绝望性的取名才能所侵蚀了吗?
「说到取名,奥尔菲琉斯这个名字还是阿西莉娅取的……对了,你不是她的胞姐吗?要么你来取个名吧?也许你们的血统里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呢。」
我突发奇想地说道,这其实已经是玄学的范畴,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觉得能够顺利召唤出血荆棘。
「是吗?嗯——,切断〈恩赐〉的血荆棘……寄生植物……在教会的禁书库里好像看到过类似的神话故事,和〈莱瓦汀〉的出典还是一样的来着。」
唰!
在赫蒂抿唇思忖的时候,那雪发女性骤然暴起,纤薄长剑对着天空一扬,便见她背后浮现出神秘的白龙虚影,那异常而恐怖的威压令我背后阵阵发寒,我第一时间意识到那与至今为止的招数都大不相同。
「别想了,赫蒂!要来了!」
「等等,就差一点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想起来了!」
「不是,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刚才就当我没说好了——」
「那可不行——啊,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由槲寄生树转变而来的不祥之剑——」
轰!
雪发女性蓦地挥剑一指,那白龙虚影顿时爆发出恐怖至极的咆哮,紧接着犹如实质的怪物般碾碎大地,撕裂夜幕,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吞噬而来。
——该死,来不及了吗!
那白龙虚影的速度实在是快得不可思议,以我和赫蒂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可能彻底闪避,我下意识地揽住赫蒂的腰肢,试图带着她全力退避,而恰在此时——
「——〈米斯特汀〉(Mystletainn)!」
咚!
仿佛回应赫蒂的呼唤那般,我只觉心脏骤然一阵震动,而后不可思议的血芒瞬间弥漫我的视野,在我意识到那竟然是来自于我的四肢百骸之时,整片夜幕都在这短短一瞬之间染为浓郁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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