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请坐，甚至没有一杯水，许星垂立在那儿，看着才被领进门的人：“你倒是会帮我省力气。”
其实这也是她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黄明昊，不是白色长衫，苍白少年，而是黑色西装笔挺，笑容得体从容。他立在那里，就足够引得天下人侧目。
关于他，关于NPC，都是她不愿再回首的过去，但为了范丞丞，她得挺直身子，跟他周旋。
黄明昊没立刻答言。他的目光慢慢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穿得简单，素白的裙子下面一双光洁的小腿，脚上蹬着一双柔软的棉拖鞋，人仍是白皙的，脸色却比从前好看太多，如今人面桃花，明媚如春。
他才知道他有多容易满足，只要见到她还活在这人世间，万劫不复也已经足够。
“星星，别再倔了，”他轻轻说，“你知道的，能救范丞丞的只有我。”
自从收到范丞丞的来信，他思绪万千。那人信上字迹寥寥，高明大义，轻易屈服了命不久矣的命运，还把许星垂托付给了他。
偏他这一生最讨厌旁人显出什么高尚来，这人想做圣人，他就偏要让他活着，让他去完成他曾经想做的，守在她的身边。
听他如此说，许星垂也想到，大约这人知晓全部的事情。她无需再强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你会救他吗？”
知道她不会轻信他，黄明昊笑了一下，从随身的箱子中取出一小瓶药液来：“我花了足足半个月，每日睡不到三个小时，才出了结果就赶了最快的飞机过来。”
“星星，真叫人伤心呐。”
他好像仍如从前漫不经心，除却他的实验室之外别无他求，可许星垂往他的眼里看，那落寞伤心却是真的。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灼灼眼神，轻声道：“对不起。”
“我早习惯了你的没良心。”他笑了一声，全没有客人的样子，经过她的身边，快步进了卧室。
他明白她的答案，从一开始就知道，于是他不必多问，不必挣扎，只需要坦然接受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他简单地为范丞丞检查了身体，好在这段时间许星垂盯着他服药，身体状况算不得太差，他准备的药效足够。
手中的那一份先喂他服下，余下的药方交给菲佣去准备，再嘱托让医生多准备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品，黄明昊来这一趟的使命就算完成。
他没准备多留，却被许星垂拉住，她有些局促，或者这一生从未像这样道谢过，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已经被他打断：
“别跟我说谢谢了。”
他微微闭了闭眼，想起那一天她眼底的恨意与疼痛，直到如今对他来说还是深入骨髓的疼。而今，他终于能轻笑着说：
“这会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许星垂，往后，我不欠你了。”
于是我们再没理由纠缠，也就再没理由相见。
他行色匆匆，离开之前没有半点犹豫，太阳已经全升起来，阳光汇成一片，慢慢把他吞没，于是再看不见。
这就是告别，从此无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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