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候，阳光在眼前晕成了几个圈，散在水泥地面上几乎升起几缕沸腾的烟，柏油马路被烫得更黑，踏在地上都有寸寸热度从脚底传来，躁得不行。
池衍乔与裴涵泠才从食堂回来，老旧的中央空调光是轰鸣没造出半分冷来，人山人海里头汗味交融，食欲也变得一般。她在心底骂了又骂，大学都毕业了，怎么又回来高中校园受苦。
路过操场，几个不大穿校服的身影在篮球场上跃动，篮球砸在地面几声砰砰，她抬眼望过去，正撞进黄明昊恰好看过来的眼神里。
“你们等会儿。”
随手把球一抛，阳光里头还能看见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池衍乔错了错神，人就已经到她跟前儿，还有身后几个男孩子的起哄声音。
“你吃过饭了？”
问话倒寻常，她点了点头，出于人道主义：“你不吃吗？”
眼前少年微微弯了腰与她说话，偶尔乖乖穿起的短袖校服袖子也撩上去，露出结实手臂线条，额角一点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还映着阳光。这个夏天晒得厉害，人都不算白，但年少意气，没来得及剪的头发微微扬起，青春正浓。
梧桐叶子茂盛，里头藏了鸟儿与小虫，正午这会儿也懒怠，只偶尔叫上两声。
黄明昊弯了弯眼眸：“我等下吃个面包就可以了——你下午是不是有体育课？”
倒是把她动向摸得门清儿。池衍乔在心里头悄悄翻了个白眼，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来：“是有，第二节。你擦一擦。”
一块钱两包的纸巾带着一点清茶味，拿在手里还要留在指尖，女孩儿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勾勒出背影窈窕，马尾跟着步幅摇几下，白色帆布鞋被柏油路衬得明亮。
擦过汗水的纸团被揉在掌心，好一会儿，黄明昊才听见身后其他人的叫嚷，免不了又是一顿哄闹，高中男生总浅薄，瞧见一两个画面就变成一声“嫂子”。
剩下的纸巾被装在口袋里，也许不会再开封，但也不会被扔掉。后来也许没人再注意到，一向不拘小节的黄明昊同学到了超市就喜欢买纸巾，且只钟情一个牌子。
但是注意到了也没什么吧，他也只会耸耸肩：“我只是喜欢这个味道。”
是呐，少年总是心口不一，就像下午第二节课翘掉的数学，丢下一众跑来打篮球的狐朋狗友，就为了看着小姑娘做准备活动，可他不靠近也不站远，只在那么一个恰恰好的距离，看见她漫不经心与身边好友说话，压腿的时候裤子微微向上露出一截滢白脚腕。
“叮叮，BE值20%已达成。”
眼瞧着他们班要解散，他退后两步想要离开，一抬眸撞上林酌一的目光，阴沉防备。
他想起昨天他的话，那人一改平日温润形象，金丝眼镜后面眼神幽暗，一字一句毒如蛇蝎：“黄明昊，你别惦记她——”
“你惦记不起。”
他却倚在沙发边上，漫不经心划了几下手机屏幕，声音低低不见波澜：“我接近谁，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他扬起脸来，嘴角笑意盎然：“还是说，你也怕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是吗？”
就像现在一样，操场上阳光正浓，他微微歪了歪头：
“这次，你会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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