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影是什么内容，许言一点都没有看进去，只是麻木的让荧幕灯光照射在脸上。
方才与陈文婧相遇的场景，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在奶茶店中，三人并没有交谈许多。
正如之前陈文婧所寄来的那封信所说，即使她对许言道歉了，也完全无法弥补曾经对他造成的伤害。
而两人不约而同的，在诗音面前隐瞒了曾经在俩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幸好诗音也没有多问，只是沉浸在旧友重逢的喜悦中。
交谈数句后，陈文婧便借口工作繁忙先行离开了。
此后，在附近的西餐厅就餐后，诗音和许言前往电影院。
冗长的爱情电影，当许言昏昏欲睡，完全没有看进去。
身旁的诗音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抱着许言的胳膊，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唉声叹气。
当许言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走出电影院，踏着夕阳向家走去。
“……那段真的超感人的啦，尤其是阿珍和阿强拥抱那段！好想再看一次哦！小言你有在听吗？小言？”
“啊，什么？”
被少女摇晃肩膀，许言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抱着自己肩膀的金发少女。
“我在说电影啦，小言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嗯，很感人。”
自己根本不记得剧情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吧。
“真是的，这么好看的电影，小言居然都不认真看，这是天大损失啦！”
“抱歉抱歉……”
走到小区门口，诗音松开许言的胳膊，向着便利店走去：“小言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便利店！”
“真是的，该不会又要去买那个吧……”
许言挠了挠腮。
···
十分难得的，许言独自一人走上回家路。
忽然，两年前的种种回忆浮现在脑海中。
不知为何被人藏起书包、放学后被人围在厕所、上课时被人恶意嘲讽……
而所有的源头，都是陈文婧认为诗音离开因为自己而恶言相向、
或许那些同学，也只是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而对身边同学施以暴力。
毕竟长久以来，帮助被欺负的女生，对男孩子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他们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多年过去早已不可考，许言也早就和他们断了联系。
不知不觉，许言已经回到家中。
就和往常一样，许芸双手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许言在自己身边坐下，便开口问道：“老哥，电影看的怎样，我推荐的这部很好看吧？”
“嗯，很有意思，诗音也很喜欢。”
听到老哥的回答，许芸露出满意的笑容：“嘿嘿，毕竟评价都很高嘛，看网上的评论搞得我也想去看呢。对了，菲娅的新专辑有没有给诗音姐买？”
“当然，怎么会忘呢。”
“谁让你是笨蛋老哥呢，说不定真忘了也说不定。”
“好歹多信任一下你老哥嘛，”出门一天的疲惫让许言垂下双臂，“对了，我也有给小芸的礼物。”
拿过购物纸袋，许言拿出尚未开封的，自己所买的那张菲娅新专辑：“小芸你应该也没买到吧。”
“哇，谢谢老哥！”接过专辑，许芸一脸幸福的将其捧在怀中，扬起大大的笑容。
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笑容，自己一天的疲劳也仿佛一扫而空，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对了，还有这个，”许言拿出jaychou的专辑，递给许芸，“这个歌手你以前很喜欢的吧，老是唱他的歌来着。”
和方才兴高采烈的表情不同，许芸的脸色有些复杂，不过她还是接过专辑，道了声谢：“谢、谢谢老哥，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歌手啊……”
“那是当然了，毕竟你是我的妹妹啊。”
望着妹妹勉强的不自然笑容，不知怎的，他感觉，两人的关系仿佛回到了诗音回来之前一般。
大概只是错觉吧。
“对、对了！今天的约会怎样啊老哥，和诗音姐的关系有没有更进一步？”
将专辑放到一旁，许芸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是普通的去了趟唱片店、然后去看场电影而已，能发生什么事啊。”
“哎，真的吗？从你的表情看应该还有些别的事情发生吧？”
说着，许芸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让许言不禁往沙发旁边坐了坐：“小孩子别问这么多，晚上想吃什么，番茄炒蛋可以吗？”
“和女朋友快快乐乐约会完回来，就给妹妹吃这种便宜菜嘛？”
她戳了戳自家老哥的肩膀。
“番茄炒蛋才不是便宜菜啊！快给我向全国的番茄炒蛋爱好者道歉！”
“真是的，老哥你就喜欢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较真，”随意摆了摆手，许芸接着说道，“晚上我不太想吃啦，老哥你不用在意我，快点跟诗音姐去二次约会吧。”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妹妹手背上的一抹红色还是吸引了许言的注意力。
“小芸，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虽然许芸想要将手藏到身后，但还是慢了一步，被许言紧紧攥住。
“老哥放手啦，好痛的。”
虽然许芸甩动胳膊想要后退，但少女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年长者相提并论。
少年冷静的声音，响彻在客厅中：“是谁干的。”
“只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而已，没什么啦！”许芸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只是稍一用力，便挣脱了老哥的束缚，站起身来后退数步。
“那天晚回来，也不是因为老师拖堂的缘故吧？”
许芸扯动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就是拖堂啦，老哥你别乱想啦，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一定在隐瞒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老哥你就喜欢胡思乱想，我回房间了！”
甩动马尾，许芸如脱兔般转身离开，跑回自己房间，“轰”的一声关上房门。
只留下许言一人，站在客厅中。
“小言，我回来啦，咦，小芸不在吗？”
拎着便利商店购物袋的诗音在沙发坐下，向垂着头的许言问道。
“小芸，应该在房间吧……”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诗音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没什么，先做晚饭吧。”
许言站起身，缓步向厨房走去。
···
即使到了晚饭时间，许芸也没有下来，任凭许言敲门多次，也完全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摸不着头脑的许言，也只得放任她去。
但坐在书桌前握笔，脑中所浮现出的，却并非解题思路，而是许芸那张欲说还休的脸庞，以及自己初中时所遭遇的霸凌。
令人窒息的压抑，让许言完全没办法下笔。
“可恶。”
稍一用力，手中的中性笔便被拦腰折断。
与此同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是陌生来电。
犹豫数秒，他选择了接通。
“那个，冒昧打扰了，请问是许芸同学家吗？”
话筒另一头传来了软糯的女声，许言疑心是许芸的同学。
“嗯，没错。”
“不好意思，这边是许芸的班主任白倚云。请问您是许芸同学的父亲？还是哥哥？”
沉默片刻，许言继续答道：“我是许芸的哥哥。”
“请问，可以让您的父母接电话吗？”
“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那人软弱的语气，不自觉的，让许言稍微抬高音量。
“啊，是！对不起！”
深吸了口气，许言压下心中的无名怒火：“抱歉，是我冲动了。因为我们的父母现在国外工作，所以家里现在只有我们兄妹俩人，有什么事，您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样啊，是我唐突了，抱歉。事情是这样的，明天学校要举办家长会，所以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请您来一趟吗？”
“嗯，我会来的。”
“然后就是，那个，还有一件事……”犹豫了数秒，像是下定决心般，白倚云继续说道，“许芸同学，最近，好像，我的意思是，似乎在班上被同学排挤了。但是不管我问谁，都没有人肯说，所以，我想问问您，许芸同学回来后有没有说什么？”
“这……抱歉，小、许芸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
“这样啊，”叹了口气，“要是她能再信任老师点就好了，许芸同学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自己扛下来。倒也不是不行啦，只是她还是个孩子，明明不用过得这么累的……”
忽然，许芸踏着夜色回来的落魄身影在许言脑中复苏：“对了，老师，六月六号傍晚是有测试吗，那天许芸回来很晚。”
“六月六号……高考调休前一天是吧，我记得挺早就放学了，没有测试也没有拖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都没有发生，”顿了顿，许言继续说道，“那个，明天的家长会是什么时候？”
“哎？啊，是下午三点。”
“学生的话，需要到场吗？”
“不用的，只需要家长到场就好了。当然，您想带着许芸同学一起来也没关系啦。”
“了解了，麻烦老师您了，那明天见。”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作为班主任应该做的！那我先挂了！”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忙音，许言默默呼出一口浊气。
关于许芸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此时的他已经知晓的七七八八了。
毕竟那副表情，和两年前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他决不允许，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在妹妹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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