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止不妙,简直荒谬!荒谬绝伦!
天地含气生万物,元气流转不息,有无数变化。无数变化的元气相互激荡,万物气聚而生,气散而亡。
元气无情无欲,造化出的万物更无好坏,然几亿造化循环后,世间的生灵有了情性。有情性,便感于外物;感于外物,便生欲求。
诸欲求之中,又以求生避死为最极,故生灵,欲修长生,以求不死,愿与天地同寿,望与日月同光。
谁是第一个找到吸纳元气变化之一——灵气以固本培元并不重要了,总之各类生灵渐渐都学会了聚气修行,虽成效不一,但只要会此修行方法,就比旁类要强上许多,这些会修行的生灵即被称为修士。
然,天行有常,灵气本该流转不息,修士聚灵气不让其流转,故而生乱,故而与灵气相伴的凶气大盛,寻灵而去,故而被凶气缠绕的生灵成为了凶灵,故而夺取生灵性命的诸多灾难中,又多了一种——凶灵。
凶灵之劫,生灵涂炭,寻灵气而去的凶灵让修士一脉几乎全灭,仅存的一些修士察觉到了劫从何起,决定不再传授强大的修行之法。
修行之法断绝,然而凶灵未消失,幸存的修士担负起了消灭凶灵及凶气引发诸多灾厄邪怪的责任,与它们战斗。被这些修士救下的普通生灵越来越多,而他们给这批修士取了一个共同的尊称——神。
可神最后也难以对付层出不穷的凶灵和邪怪,修行之法终究又传了出去,修士再起,但这次他们只能跟随一位神明,选择一种主要的修行之法,就好像万辰天河宗选择的就是伏皇的四玉阵法般。
虽然万辰天河宗以神明伏皇为尊,但也供奉着九灵瑶池金母天尊的画像和神塑。毕竟阵法偏防守和谋划,阵修们还需攻击法术。万辰天河宗弟子学习的就是九灵瑶池金母天尊一脉的雷法,太长老更是曾于年幼时有幸远远见过九灵瑶池金母天尊的一道神魂分身,华美庄严,言谈举止间带着无上道义,怎么可能是水镜中巨大似兽的黑影!
“我说的是真的,那雪山不就是金母天尊住的玉山,雷池原本是瑶池。”女子转过身道,她体内的灵力转为两道法力,一道继续维持水镜运转,水镜上掀起一波波巨浪,各地的画面在水镜上如泡沫般短暂地出现又消失;一道控制去往空桑之林的阵法,让其运转得更快,只需半盏茶,而不是一炷香就可以送一批人走。
“天地异象,环环相扣,我们这里的阵法被破,而三清神界的五残狱毁、厉昴墓开,太古凶灵千爪神苏醒,昆仑大乱。九灵瑶池金母天尊不得不弃冠化身金方白虎,前去镇压,神界没法派救援前来。所以要是神界镇压不住此次***,或者夋餮兽跑到神界去……”
女子声音平静,说着太长老想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俗话说雏凤清于老凤声,但我看您说话中气十足,想必灵力也已恢复。方才最后一批弟子也离开了宗门,请您自行运转阵法,去空桑之林和他们汇合吧。”
她示意太长老看向水镜,水镜上荡漾着宗门内各地的画面,确实没有落单的弟子了。
太长老对女子道:“你和我们一起走!”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道:“天塌下来了,我这个个子高的,自然要去后山顶着。”
“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普通弟子去后山做什么!”承天台上空回荡着太长老又提高了几个度的声音。
万辰天河宗有着非常明确的品阶划分,可以通过服饰上的纹样分辨。女子在操作圆明水镜的时候,太长老看到了她长袍的背面,绣着红色鸟羽——朱雀的尾羽,证明她是朱雀七峰的内门普通弟子。
普通弟子能坚持到现在没有晕倒,还救下了人,已很了不起。加之她灵力如此充沛,假以时日,定可成为朱雀峰的入室精英弟子,再得到某位长老青睐,成为嫡脉真传弟子。
可这也远远不够去后山“顶着”,哪怕她之前的表现足够亮眼,甚至万辰天河宗几个真传弟子都不一定如她,但太长老还是觉得她一踏上后山就会被凶兽的煞气给夺了性命。
那可是夋餮兽。
是天外洞天里最危险的太古凶灵。
“我是从万妖山海界赶回来的,所有的炎晶石髓在我身上。”女子手一翻,一段的红色石柱出现在她手中,那是缩小了数百倍的炎晶石髓。
炎晶石髓是修补炎晶锁的材料,百年才长一米,万辰天河宗备用的也不多。所以炎晶锁断掉的第一时间,朱雀峰的长老就联系上了这个女子,要她去万妖山海界的炎晶生长地取炎晶石髓回来。
太长老看着火红的炎晶石髓,叹了一口气道:“炎晶锁断了九道,修补已无用。”
听到太长老的话女子也不见沮丧,她收回炎晶石髓道:“那就直接用炎晶石髓砸过去!此刻太阳还未落山,仍可发挥炎晶石髓的最大作用。没有神界助力,炎晶石髓是唯一能克制住夋餮兽的手段了。”
“不,我们还有最后的……办法。”太长老看向北方,那是后山所在的方向。
女子催动圆明水镜,让其显示后山的画面,法力流转,镜面却没有波动,反而暗了下去,女子这才想起后山没有水源。
万辰天河宗的镇宗之宝有三,一为炎晶锁,二为寒华缎,三为圆明水镜。凡映水者,皆可入镜。后山禁地的水分都被炎晶锁蒸发了,女子自然看不到后山的情况。
“你和我们一同离开,我,我相信……相信小掌门他们定能制伏太古凶兽,毕竟小掌门天命在身……”太长老的声音颤抖起来,眼中似有点点泪花。
“天命在身么……”女子呢喃着这几个字,往太长老所在的方向走去,似是接受了太长老的建议。
女子再走一步,太长老就可以发动传送阵,将他们三人一同传送到空桑之林。
但女子没有往前,她站在传送阵的边缘之外,红色的长剑被她紧握,对着太长老胸口猛地一刺。
鲜血在太长老金白相间的长袍上晕染成一朵花,太长老惊愕地低下头,发现女子剑尖上挑着一颗紫色的圆形物体,和葡萄一般大小,从它身体里不断涌出极其不匹配的大股鲜血。
女子收回长剑,召出一道惊雷将其劈得焦黑粉碎。
“魔界欲念花的种子,这玩意寄生之后再拔除,可得费很大劲了,看起来它寄生了不少人,马上要开花了。太长老可还好?没吓着您吧!”
太长老纵然心跳如擂鼓,但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只得说一句:“还好。”
“太阳快落山了,再拖下去炎晶石髓就真的没用了。干脆我送你们走,快一点,免得又被欲念花种盯上。”法力从女子指尖注入到地上,顺着马上要消散不见的小型阵法走了一圈,太长老脚下的阵法再次清晰起来,开始高速运转,向远方的空桑之林发出同意传送的请求。
太长老急了,单手抱着幼童,想拉着女子进来。
女子往后退了几步,摇头道:“欲念花都出来了,也就说掌门从五境魔界取得了魔域七杀钉。神界没办法支援,就只能请求另一股同等的力量——魔界的力量。”
“你,你怎么知道幽魔七杀钉?”
“激活幽魔七杀钉,借得魔王之力镇压夋餮兽的代价是什么?魂魄不能轮回,进入魔界,在死生之间挣扎,受无尽苦难,最后成为丧失意识的堕魔。太长老,您应该最清楚,天命不怜天命人啊。所谓的天命,不过是某些神明给傀儡打上的漂亮印记罢了。”女子蹙眉望向后山,此时幽魔七杀钉还未激活,但再等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再说了,天塌下来,是高个子的顶着。掌门才十岁,哪有让一个孩子去践行所谓的天命的呢,我现在总归是比他高的。”
太长老嘴唇开合了几次,最后道:“就算你去,也无济于事。在夋餮兽面前,你作为普通弟子,不,甚至说绝大部分修士的力量,都如蚍蜉撼树。”
“这话倒没错,对付那种大家伙,没有神器魔具,还真是做无用功。”女子点点头,“所以,我叫了帮手,比魔皇更好说话的帮手。”
女子身后的圆明水镜亮起,显示出南方出入口阵法的画面。
寒华缎的夺目光彩不在,阵法里翻滚着浑浊充满杂质的瘴气,恶鬼邪修层层叠叠,挤在一团,相互厮杀,腐蚀着寒华缎的灵芒。苍白的灵缎开始破碎,马上南方阵法要失守了。
“糟糕!南方出入阵法的恶鬼要出来了,我去守住!”太长老见此准备强行改写脚下阵法运转的方向,前往南方阵法处。
女子这回是真的一击打在太长老身上,剑柄点在太长老的手上,断了他改写阵法的行为。
“您莫慌,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女子边说边又分出一股法力,白色的光柱直冲而上,扫荡了乌云,连通之前的跨界联络法阵,只是太长老认出那运转的方式并不是向神界发出的联络。
那么女子在联系谁?
磅礴的法力灌入白色的光柱,光柱的颜色从白变黄,和落日的余晖交映。水镜上的画面仍是南方出入口阵法,只是寒华缎裂为了万千碎片,再也没有东西束缚着邪修恶鬼。
但邪修恶鬼却齐齐静止不动了下来,一个比所有邪修恶鬼还要高大狰狞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女子看见这个身影后减弱了几分法力的输出,缓了缓急促的气息,转过身,低沉地说道:“抱歉,为了召唤十刑鬼王,不得不毁坏寒华缎。”
“咳咳,咳咳!你是说十刑鬼王,那个罪责审判了一百多年才判完的鬼犯?”太长老瞪大了眼睛,盯着水镜上的高大身影。
女子叹道:“是的,我一个人对付夋餮兽有点难,十刑鬼王能打能抗,可帮我削弱夋餮兽两三成的实力。毕竟鬼界有一部分正好连着天外洞天,勉强可以使用跨界联络阵。太长老您真是厉害,如此繁复的枢纽阵法构建出来了不说,连我都能用。我阵法这块着实学不好,每次弟子小比都是我垫底,要是让我单独构建阵法,那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太长老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厉害?我厉害?我哪有你厉害!
你这个普通弟子居然拉来十刑鬼王对付夋餮兽,话里话外还透露着削弱了两三成实力的夋餮兽你就能搞得定?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是脑子出了问题。
太长老目光从水镜中那个十刑鬼王的身影上移开,看向脑子不正常的女子。
空桑之林那边审核了传送者的身份,接受了太长老的传送请求。传送阵法高速运转,在承天台卷起激昂的劲风,将女子的兜帽给吹落。
落下的兜帽后,露出了一张面具。
太长老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具,变形夸张的眼鼻口耳在赤木上雕刻而成,金色颜料在脸颊两侧蔓延成火焰纹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装饰。
这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面具,粗糙又狂放,不是眼下时兴的模样……
反而和夋餮兽有些相似。
太长老心中掠过一丝这样的念头,随即被怀中幼童的挣扎给打散。
幼童动了几下手脚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嘀咕了两句,就又被夋餮兽的煞气威压给弄晕了过去。
“咦?这个小娃居然能看出我这个传送阵式的关键之处?”太长老显然是听清了幼童的嘀咕。
达到一定境界的阵法修士会在基础阵式上做改动,创造出自己的阵法。太长老构建的传送阵便是如此。一般的修士会误解这个传送阵法为召唤阵法,但这个幼童不仅说出了“传送阵”这几个字,还指出了太长老是怎样使用障眼法的。
女子轻笑道:“这个姑娘年纪虽小,先天灵力微薄,但却是难得一见的阵法天才。若没有她,我是不知笼罩宗门的是天禄阵。她钻研阵法起来可疯得狠,入宗两年,藏书阁的书已被她看了一小半。您老了,还是得找个徒弟,培养培养年轻一代,未来我们可就得依仗他们了。”
“说起来,今天还是除夕呢,太长老就在空桑之林等着小掌门他们回来吧,团圆的日子就该阖家团圆才是。要是我在这留下什么烂摊子了,还麻烦之后太长老担待了。”
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盛,来自空桑之林的圣洁法力包裹着太长老两人,他们马上要离开万辰天河宗了。
夋餮兽的话语变得更高昂暴躁,方才刚扫荡完毕的乌云又极快地从远处扑到承天台上空,想要阻止太长老两人的离去。
“十刑鬼王还没吸引到夋餮兽的注意吗?真是在刑场呆傻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拔出长剑,在她双脚和传送阵中间划下一道刻痕。
“禁。”
女子话音刚落,刻痕亮起红光,这大片的厚重黑云不再前进一分,只是疯狂纠缠,搅动出一个又一个漩涡。
太长老搂紧了幼童,他们头上是炫目的霞光,女子站在无边黑云之下,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道:“祝您新年安康。”
强光几乎让太长老看不清女子的身影,他眯着眼喊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礼数没到位,居然还没和您介绍我自己,”女子摘下了面具,说道:“我嘛?我叫……”
……
“师父,您果然又在承天台,这一片漆黑的,连盏灯都不提,您要摔着,那怎么办?这儿的枢纽阵法早废弃了,不会出事的。除夕晚宴快开始了,您不去,掌门可不敢开席,方才五长老也赶了回来,今年人可齐了。”
“哦,是嘛,五长老也回来了?那可难得。我好久没见到他了,走走走,我们回去,问问他各地大阵的情况。”
身形佝偻的老者在弟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登上灵舟,忽然他猛地回头。
“师父您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红色的光飘过……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灵舟往远处灯火辉煌的阁楼亭台驶去,老者站在船尾,直到他模糊的视野中再也看不见承天台,才握着船壁上的木扶手转身。
在他转身后,笼罩在黑暗里的承天台亮起一丝红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
红色工牌因为主人的一路狂奔而剧烈摇晃,直到主人成功在地铁关门前冲进了车厢后,它才有了休息的机会,躺在地上休息的机会。
“姜真?这是你的东西么?”
年轻男生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拿着他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工牌,语气和善,询问着靠在门口车壁上的女子。
(任务:赶上末班地铁,完成)
(奖励:省下打车费40元和掉落的红色工牌)
“啊,是的,谢谢你,我都没发现工牌掉了。”大口喘气的女子接过红色工牌,对好心人道谢,又重新靠在门口车壁上。
刚好赶上了末班地铁,省了一笔打车费,今天打车可比平时贵多了。
毕竟除夕夜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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