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露伊的伤势一直在反复中。黑魔法令她的皮肤不断腐烂,治愈咒虽然能愈合伤口,却无法阻止新的腐烂。
汤玛只是呆呆的坐在她床前,一动不动。
“你也该振作些了吧?”里奥朗声道,“你向来很理智,也一直告诫我们要理智。很多事等着你完成,你应该很清楚。”
“里奥,我现在终于能明白你那时的心情了,为什么你面对受伤的卡埃蒂就像面对世界末日,虽然我还曾在心里嘲笑你。”汤玛苦笑,“什么理智,什么智将,都是无聊的虚名。如果不能保护重要的人,一切都没有意义。我现在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死去,什么也做不了……里奥,我除了沉沦还能怎么办?”
“站起来。”里奥低声道,“汤玛•哈斯巴尔,不甘心的话就想尽一切方法解救她。活着就有希望,如果现在放弃,那率先宣判哈露伊死亡的人,就是你自己!”
“但是,黑魔法是本不该存在的、连精灵也不知晓的上古魔法,我根本就……!!”汤玛绝望的扶着额头。
“那,如果用光之原石呢?”卡埃蒂小心翼翼的,自门外走进来。
“你有办法??”汤玛睁大双眼跳起身,死死抓住卡埃蒂,“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我只是猜测……”她惊恐的看看里奥,生怕被汤玛掐死。“如果黑魔法是暗系魔法,那光系魔法也许……虽然我还不太懂……”
“奥莉菲蜜儿究竟是怎么施展魔法?”
“一颗闪着奇异光辉的黑色圆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汤玛回忆着,“但那并不是暗之原石。”
“黑色……圆石……?黑色的……珍珠……?”卡埃蒂忽然愣了,她隐约记得魔族和冈亚索的史诗中都记载着传说中的秘石——黑珍珠。
“不可能吧??”里奥难以置信的摇头。“黑珍珠是传说中塞芭丝提妮女神的宝石,怎么会落到魔族的手里??”
“如果是真的,那……神的力量……我们就更不可能破解……”汤玛刚燃起希望的眼神又被绝望笼罩。
“别放弃呀!!”卡埃蒂紧紧抓住他的手,“试试看吧,我会向光之原石祈祷!一定会有办法!所以你也必须相信哈露伊一定会好起来!!告诉她你在等她,她一定会听见,一定会努力从死亡的世界回来!!所以,你绝不能先放弃!!”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坚强了……?”汤玛愣了,他记忆中的她似乎总是挂着慵懒的笑,顺势而为,但是现在……
“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她定定的望着远方。“为了哈露伊,我会努力试试看。”
将里奥与汤玛赶出房间,卡埃蒂开始祈祷。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想接受光之原石的力量。为了更多人的笑容,为了不再有生离死别,为了冈亚索大陆的人们,为了里奥……
“光之原石,如果你真是神赐予的福音,如果我真的是你认可的‘容器’,请告诉我,怎样才能驱除黑魔法,令哈露伊复原……只要能救她,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光之原石,请回应我……”
金石相击的声音从她的胸中逐渐传达至脑海中,犹如一曲神圣的天使颂歌,这声音不属于任何语言,但她切切实实等听懂其中含义,动人心魄的音色令她不禁沉迷其中。“异世界少女,这是你第一次呼唤我……只要你真正愿意接纳我,认可我的存在,你的力量将无所不能……”
“既然如此,我愿意。”
“是否意味着……你已接受你的宿命与责任……?”
“是的,我接受。”
“那么请选择你所要的力量:守护的力量,抑或战斗的力量?”
“我不明白,两者只能选其一吗?”
“是的,人类的‘器’无法承受光之原石的所有神之力,所以只能选择一半力量。”
“是吗……那我……我选择守护的力量!”
“好,我将赐予你治愈的力量、守护的力量、慈爱的力量……但是,战斗的力量将离你远去。从此之后,你的一切都将改变,无论是身体,力量,人生,命运,前方等待你的将是一条艰难的路。即使如此,你也决定如此吗……?”
“我……我决定了……”
“那么,异世界少女,请接受……“
温柔的光如同层层轻纱逐渐降落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温暖,似乎有无数潺潺液体流入体内,全身都在改变,变软,变轻,仿佛已化身为羽毛,漂浮在高高的天空……
卡埃蒂睁开眼睛,全身的光华依然在继续,指尖滚烫,她迟疑着伸向床上的哈露伊,双手轻轻抚摸她昏睡的脸庞。那光华如同极光的爆炸,一瞬间吞没了哈露伊,也吞没她的身体,她的意识,她的一切。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中转瞬即逝:也许,她将再也不能使用二刀流了……
恍惚之间,仿佛看到汤玛抱着苏醒的哈露伊欣喜流泪,看到很多人来来去去忙碌不停,看到瑟尔吉德诧异而惊喜的表情,最后,还看到里奥焦急的呼喊着,听不到声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时间仿佛流逝得很慢。卡埃蒂做了很多梦,看到无数人,看到无数景象,有异世界的,也有冈亚索的。每个梦的结尾,她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指向里奥,只是每一个梦中,他始终没有展开笑颜……
从迷失的暗黑世界幡然醒悟,卡埃蒂气喘吁吁的坐起身,摸着微痛的脑袋。手脚很重,身体也很重,试着下地走路,竟然像是久病在床的病人,摇摇晃晃的难以掌握重心。体质似乎发生了某种质变,她还不习惯如何控制现在的身体。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不是普通客房。
她所在的房间是微微凸出悬崖一角上的高高孤塔,窗外是幽密的青山与奔腾而下的瀑布。阳光在飞瀑上映出若隐若现的七色彩虹。房间半圆的拱顶上绘有无数身长翅膀的精灵的壁画,壁画周围雕刻着充满神秘气息的美丽花纹。乳白色的墙壁旁竖立着好几尊白玉雕刻的女神像,在黄金烛台的烛火映衬下,显得更为神圣。她的床也不同于以前睡过的床,完全以檀香木制成,淡淡的香气弥漫空中,床栏上镶嵌着象牙、宝石、珍珠,无论床单还是被褥,都是冰丝织纺,轻薄得毫无重量。
卡埃蒂有些糊涂:看周围的摆设,应该还在精灵的领地,但是,她是那么值得优待的贵宾吗??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照理说,她昏迷了那么久,至少也该有一两个伺候的人吧?比如,比如里奥?他应该在自己身边呀!
跌跌撞撞的推开房门,卡埃蒂大叫起来:“有人吗?这里还有活人吗??”
幽深的黑暗走廊尽头隐隐传来自己的回音,不多时,只听好多人嘈杂的话音由远而近。
“醒了!圣光少女醒了!”
“快、快去通知陛下!!”
“神啊,难道她又要引发奇迹了??”
奇迹?卡埃蒂莫名其妙的眉头打结,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她返身走回房间,左脚无意间踢到一旁的水晶镜,金玉般的声音引领着她的目光往镜中看去,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
——镜中的女子,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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