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也不傻，碍于二爷爷还在这儿，不好开口问，所以周正语就只是含糊着“嗯嗯”来表示回答，同时也轻轻捏了捏妹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小姑周梅很显然知道他的疑惑，只是轻轻摇头，等以后再说。
“诶……小璃孙女儿啊，我昨天听小梅说了，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眼睛出了问题。爷爷怎么也没想到，你的眼睛，就这么……看不见了。”
老人长叹一口气，语气伤感：“小小年纪，就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这可怎么办呐……”
知道老人只是伤心到极点，并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她还能听出来二爷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周璃也悄然低下了头，诺诺说道：“二爷爷，您不用太伤心了，有哥哥照顾我，没事的。”
“乖孙女儿…你哥他、他又不能…唉。”又不能怎么，老人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周正语也能明白。
二爷爷的意思是，自己又不能照顾妹妹一辈子。
“正语孙儿，你可听见了，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可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啊，不然爷爷我可实在是放心不下。”
“放心吧二爷爷。我会照顾好妹妹的，您不用为我担心，我今年就都已经二十二岁了，是个大人了。”周正语无比郑重地说道。
“好好…有你这么说，爷爷我就放心了。”二爷爷摸摸周正语的头发，笑着点点头：“今年过年，就在这儿好好住，好好玩几天，这儿就是你的家，有什么委屈困难，也都和二爷爷说。你爷爷走得早，你就把我当成亲爷爷就行了。”
看老人说得极为真诚，周正语心里微微一酸，抹了一下眼角：“诶，好嘞，二爷爷，我今年过年就在家里过。”
“对了，我也有几个孙子孙女，等会儿你们吃饭的时候，可以认识一下，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岁数都差不多大，可以一起好好玩玩……”
“好的二爷爷。”虽然不是很想认识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但是在老人面前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再次和二爷爷拜了年，小姑周梅带着侄子侄女出了正厅。
“小姑，这是怎么回事儿？”
等到和二爷爷告了别出了门之后，周正语就有些沉默。
愣了半天，他才问小姑道。
“唉……其实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你二爷爷他不是你们俩想的那样无情无义的。”
周梅脸上有着淡淡的愁绪：“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哥和嫂子的事情。”
哥和嫂子，也就是周正语周璃兄妹俩的爸爸妈妈。
“怎么会？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周璃有些不太相信。
“是真的。”
周梅一点也不迟疑说道：“其实说来也是不巧，你二爷爷当时刚好又查出来了心脏病，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刻，但是他又对你爸爸很是关心。所以我们担心，一旦把你爸妈的事情告诉他，他会撑不住……”
周正语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才……
“这么说，今年过年二爷爷叫我来，只是单纯想让我在一个大家子里过年？”
“对……之前我骗他说，你爸妈为了挣钱，所以去外地打工了，过年也不回来。你二爷爷就问啊，说我那两个侄孙子孙女咋办？我就告诉他你们俩自己在家里过年，也挺好的。”
周梅无奈笑笑，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善意的谎言不太好，但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然后他就有点生气了，说自己家里不是这么多人吗，为什么不能一起过年？所以，我就把你和小璃叫过来了。”
这样啊……
周正语有些理解了，原来，二爷爷并非自己所想的无情的老人，相反，正因为他太过挂念自己的爸爸，所以才不能把他俩过世的消息告诉他。
“可是，爸妈过世的时候，为什么二爷爷的几个儿子都没什么动静了呢？”
周璃不住反驳问道：“他们总不会也是这个原因才不来的吧？”
“这个其实……”周梅沉默几秒，说道：“也是能想象到的，毕竟，是堂哥堂弟的关系，其实也不是很亲近，再加上，我感觉你二爷爷这几个儿子，其实都各有各的问题，可能性格上……有些冷淡，所以他们就没来。”
“那也就是说，其实我和栗子来到这里，只有二爷爷是欢迎我的？”
周正语忍不住说道。
“这个嘛，倒也不能完全对。最起码，你的那个小堂叔，还是对你们没什么意见的。”周梅摇摇头说道。
听她这么说，周正语当时就笑出声了：“小姑，你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我今天早上刚出门，我的那个小堂叔就开始给我摆脸色了，嘴里不停说着什么‘不成体统’之类的事情。”
“你昨天晚上是和你妹妹睡一起的，这总是事实吧？”周梅瞥了他一眼。
“啊…咳咳。”周正语脸上突地显出一抹不自然，随后立刻掩饰着说道：“还不是因为屋里太冷了，栗子一个人睡又害怕，所以我才和她一起的，再说了，在家里不也是这样？两张床只隔了几厘米而已。”
“哼…”周梅哼哼几声，不再理他，又看了看侄女因为害羞而低下的头，知道她脸皮薄，所以不再多说。
还好还好，小姑没看出什么来。
周正语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周梅问道：
“对了正语，你的那个小女朋友，这两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啊？”
刚刚谈恋爱的人，就像是半夜里从冰箱里偷吃冰激凌的孩子一样，吃了一口还想吃。
周梅就不信，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年轻，分离了这么多天，还不想对方？
“啥就小女朋友了。小姑你在说啥呢？”周正语满头黑线，十分抗拒这种说法：“我都说了我没女朋友，你就别瞎说了好不好，万一被人家听到可怎么办。”
“嘿，你这小子，吃干抹净不认账了是吧？小璃，你说，你是不是那天听到你哥在和那个叫文小墨的女孩儿在谈情说爱了？”
周梅对此可是非常印象深刻的，当时侄女儿从厕所里出来，眼眶都是红红的，当然是因为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才伤心成这样了。
“啊…我、我这…”周璃也没想到小姑还能提起那事情，毕竟当时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小璃，别怕，小姑在这儿呢，你就放心大胆说。”周梅在一旁怂恿说道。
“嗯，就是，哥你那个女朋友文小墨呗。”
拉着哥哥的手稍微有些紧张，轻轻握了一下，似乎在传递一个信号。
哥，我等会儿告诉你怎么回事，你先配合我一下。
仿佛心有灵犀，周正语立马就知道，妹妹想说些什么。
可又不能真的承认自己和文小墨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然万一小姑看到她了，岂不是要误会。
这对那个女孩儿也不公平啊。
所以周正语纠结半天，可算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哪有啊，栗子你怎么也瞎说了，小墨…不是，文小墨她和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啦，那天她只是很正常地给我打了一个拜年电话而已，正好她零点的时候有空，所以才挑那个时候打给我的，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说着，他脸上不自觉闪过一丝红色。
既是想要做戏，也是真的有点脸红。
自己在演技这块还是有着不俗的天赋的。可惜都用在这种地方了，要是去演个什么电视剧岂不美哉。
周梅见他言语之间支支吾吾，还对文小墨称呼那么亲密，当下也是明白了，这小子很明显是有些害羞了，不想在自己和妹妹面前谈论这种事情。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比自己当年还要藏着掖着呢，谈婚论嫁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不过文小墨那个女孩儿，很不错嘛。周梅嘴角不自觉勾起，如果他们进展顺利，看这样子，估计自己离当奶奶也不远了。
“好吧好吧，没有就没有吧，那你可要抓点紧啊，不然等你毕业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女孩儿。”
周梅也没打算戳破，给他留了点面子。
“还说我呢，小姑你就没打算再给我找个姑父……”
周正语话说了一半，就知道自己口不择言，说错话了。
“……”周梅的脸色一下子就低沉了。
他现在只想抽自己，这大过年的，自己说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往小姑这个伤口上撒盐……
自己姑父走得早，虽然他和小姑关系也不能说太好，但是总归是小姑的丈夫。
“小姑……”
周璃心里细腻，自然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出言说道：“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对，小姑，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说……”
“没事。”
周梅理了理头发，笑着轻轻摇摇头。
她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和现在自己最宝贝的侄子生气呢。
“正语，你说的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之所以不去再找一个，其实不仅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并不是说我是什么老封建，觉得女人家不能再嫁。”
“我是担心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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