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心里好想看……
一边擦着电视柜，周正语心里不断地在猜测着，那一堆照片里能有什么东西，是王雨萌不想让自己看到的。
太过隐私的东西也不太可能，毕竟这些照片是放在客厅的电视柜上面的，应该是很正常的照片。
可为什么她不想让自己看呢？
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既不是特别私密，也不能让自己看到。
总不可能是她和男朋友的照片吧？嗯，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她有男朋友了，应该会告诉自己的才对。
越想越觉得好奇，周正语连干活的时候都是三心二意的……
“哥！我擦完啦！”
妹妹的声音瞬间就把他从各种神奇的猜想中拉回到了现实。
“哦哦，好的，栗子，来，坐下来歇会儿。”
周正语稍微看了一眼，发现原本落了一层薄薄灰尘的餐桌上，已经是光洁明亮了，而看妹妹脸上的潮红，估计是擦了好几遍，花了不少功夫，才能做到这么干净的。应该是她怕自己看不到，漏掉什么脏东西，所以才擦得这么卖力和仔细吧。
而且连那几把椅子，她都把扶手靠背给擦了擦。
周正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本想拉着她坐下，可谁知她却不乐意。
“哥，不是还有茶几吗？茶几也交给我吧。”
餐厅里有餐桌，客厅里自然也有茶几。
“栗子，不用这么麻烦了，等会儿我顺手就给擦了……”
“不行！这种我能干的活，哥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似乎是怕他接着说不同意，于是自己摸索着一步步走到了客厅里。
“好好好，让你擦行了吧。先等会儿。”拗不过她，周正语只好答应下来。让妹妹站在那里稍等片刻，他立马把茶几上的一些茶杯小零食之类的东西琐碎物件给收到了刚刚擦好的电视柜上面。
“好了，栗子，来吧……”
看着她在茶几上忙碌摸索着的样子，周正语充满了干劲的同时，嘴里也多出了些许酸涩。若非妹妹的眼睛看不到，别说帮他干点打扫卫生的小事了，她估计在年夜饭的时候，还要着爸妈包饺子，在上一年就是如此。
“正语哥！来帮我一下好吗？”
现在在她自己房间里的王雨萌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颓丧，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
“好，就来了！”
看来自己真是时刻都不能省心啊。
进了房间里，看到王雨萌那张皱着眉头的小脸，他不禁想起了刚刚，他在猜测是什么样的照片让她这么紧张的时候，所想到的一些可能性。
比如，王雨萌其实是外星人，下面的照片是她的外星老家的风景，以防她想家……
噗哈哈哈……
周正语自己再次想到这个“可能性”，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王雨萌看他进了门看了自己一眼，就莫名其妙开始笑了起来，歪了歪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正语哥有些傻里傻气的。
“正语哥，你这是抽得什么风？需不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啊？”
眼看着她伸出小手要在自己的额头摸一下，周正语轻笑着打掉了她的手：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高兴的事情，诶，叫我啥事？不会是什么东西够不到吧？”
听到他这么说，王雨萌脸上瞬间就黑了，牙齿咯吱作响，好半天，才垂头丧气低声说道：“对……我碰不到柜子上面的角落，所以没法擦干净。”
“噗……”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就真让他猜到了真相。
不过，在王雨萌快要杀人的目光下，他还是强忍住了笑意，正了正脸色，轻轻咳了两声：“嗯嗯，去帮我搬个凳子，我帮你擦。”
“好嘞，马上来！”王雨萌得令，直接闪身出去，想找一把合适的椅子过来。
这几秒钟闲着没事，周正语扫了一眼她的小房间里。
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一个床头柜和一张电脑桌，就再没有别的摆设，就连桌椅床铺都是非常普通的纯色，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小女孩儿特有的东西。
如果不是衣柜上贴着几个可爱的黄皮耗子贴纸，估计让谁来看，都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没什么个人爱好的男生的房间。
不过，电脑桌上，一个黄色的身影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周正语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差不多他三个拳头那么大的黄皮耗子布偶，是一个坐姿，张着小嘴的样子煞是可爱，不过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本黄色的毛已经有些变浅了，尾巴的接线口处还有不少缝合的痕迹。
这个布偶是……
周正语眼神有些恍惚，连身后王雨萌的声音进来的声音都没听到。
“正语哥，凳子来了……别看！”
王雨萌不知道怎么了，扔下了手里的凳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下子趴在桌上，飞快地抽了一下。
刚刚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周正语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的身影一闪，然后……
哗啦啦地响声飘散于空中。
一张张照片飞舞。有的仍旧在桌子上胡乱散开，有的飘到了地上，还有几张飞到了床上。
而床上的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周正语眼前。
“这是……”
“啊！！正语哥不要！”
然而，刚刚做出那么快的动作，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天女散花，还没来得及完全被王雨萌消化，还处在呆滞状态中的她，丝毫没有能力再去阻止他去够到那张照片。
手刚刚伸到了半空中，周正语就已经把照片拿到了手里，王雨萌脸上顿时一片绯红，眼中隐隐有了些水雾。
周正语看向手里的那张照片，边角已经有些发黄，照片上也因为岁月的洗礼而有了点褶皱。
不过，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时，他就有些沉默了。
照片上有他，但是，他在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个照片上所描述的场景。
“雨萌，这个照片……”
“正语哥！”王雨萌大叫了一声：“讨厌死你了！”
“怎么了怎么了？”
闻声而来的周璃扶着门框，好奇地探着小脑袋问道：“哥，你又怎么惹小学生生气了？”
“我、这……额，其实我也不是很知道。”
摸不着头脑的周正语指着照片上说道：“雨萌，你之所以不让我看，就是因为这个？”
只见那照片上，只有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孩子，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两个人差不多大，约莫有个四五岁的样子。
照片里的两个小孩子站在一个拱桥上，穿着小小的衣服，互相拥抱着彼此。而那个小女儿，还把自己的嘴贴到了小男孩的下巴上，看起来十分害羞地红着脸。
不用说，周正语也能看出来，那个小男孩就是自己，小女孩就是王雨萌。
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种照片？而且还是和王雨萌一起的，还摆出了这么亲热的姿势？
“……你还说！”
王雨萌脸上的红都能滴下来了，语气里带着极致的羞恼和怨气：“现在你满意了吧！我、我都没脸见人了！”
“啊？不至于吧？”周正语苦笑两声说道：“这才是几岁时候的事情，我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就拿出来当个乐呵不就行了？”
“到底怎么了嘛？！”
周璃什么也不知道，好奇心让她急得声音都下意识加大了几分贝。
“哦哦，栗子，我跟你说哦……”
然而，还没等周正语开口，王雨萌就语速飞快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小时候抱着他差点亲到嘴的照片被他看到了我现在感觉太丢人了有些不想活了感觉人生都失去意义了而已！！！”
并不是偷懒没有标点符号，而是王雨萌真的一点也没有停顿，一口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啊？”
这会又轮到周璃发蒙了。
仔仔细细捋了半天，她才搞懂王雨萌说的是什么意思。
“哥、你、你们什么时候快要亲到一起了来着？我怎么不知道？？”周璃结结巴巴问道，她对与刚刚王雨萌说的“亲嘴”俩字，很是在意。
“别问我，我现在也正蒙圈呢，不过看这样子，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你不是在妈妈怀里吃奶，就是还没出生呢。”
周正语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王雨萌真诚地说道：“雨萌，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段很尴尬的回忆？？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咱们小时候的美好片段吗？”
“……”王雨萌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正语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脸上更红了：“你是美好了！我可没脸见人了！”
“怎么就没脸见人了，这事儿就咱们仨知道，你怕什么，反正我和栗子都不会说出去的啦。”
就是让你们俩知道，我才难堪……王雨萌很是委屈地想到，这照片一边都是放到柜子里的，也不知道爸妈哪个人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才翻了出来，不然也不会被他看到了。
“话说雨萌，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了不让她显得那么僵硬，周正语开始转移话题，问起了这张照片的来历。
“是我爸妈和你爸妈一起商量着去旅游的时候拍得，那时候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去苏杭的吧……”
王雨萌噘着嘴娓娓道来：“那个时候，小璃应该是还没出生吧，趁着大长假，我爸妈和伯父伯母决定两家人一起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
然后，为了记录，还特意租了一台胶卷相机，由伯父负责给我们拍照。
这张照片……大概是在三生桥拍的吧，我不记得，是、是谁先抱住谁的了，不过，我真的不是主动亲上去的！应该、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下巴……”
王雨萌说完，周璃有些沉默地听着，而周正语则是皱着眉头：“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而且，按理说这种照片应该是两家都有一份才对，可我们家没有啊？”
在前段时间，从家里搬到出租屋里的时候，周正语特意整理了一下家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其他乱七八糟的物件，要么是扔掉了，要么是卖给收废品的了。
可在那些物品里，可没有王雨萌说的，在苏杭的照片。
“哥，你还记得吗，咱们搬到新家的时候，丢了一箱子东西来着。”
这时候，周璃出声提醒道。
“啊……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当初从这个筒子楼搬到新家的时候，搬家公司的人疏忽，丢了一箱子东西，那些照片，很可能就是在那次丢的。
至于为什么周正语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隐隐约约记得，正语哥你当时水土不服，回来的路上发了低烧，好几天都没退，把我爸妈和伯父伯母都吓到了呢。”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会事儿……所以我才会忘了那段时间的事情。”
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这就更是一段珍贵的回忆了，雨萌，你也不用太挂念了，大家当时年纪都还小，哪里有什么男女分别的意识嘛，你看我爸妈和你爸妈都笑得挺开心呢。”
既然最关键的一张已经被周正语看到了，王雨萌也就不在乎了，把剩下的一些在苏杭的照片拿了出来，摊开在床上，两人凑到一起看了起来。
“……”
或许是看她脸色仍旧不太自然，周正语说道：“你想想，那个时候我还和栗子睡一张床呢，不就是碰到了下巴嘛，你就别放在心上了……那都不算亲了的。”
她倒不是在意这个……
“栗子，你来，我给你说说这张照片……”
“啊……！”
周正语猛地回过头来，门口哪还有妹妹的身影。
心里一惊，他立马冲了出去，却看到妹妹正呆呆地站在那里，水盆还在地上晃晃悠悠，里面的水，却是一滴不剩 ，全部都洒在了地板上……
“栗子，没事吧？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王雨萌也是赶了出来，见状急忙去厕所里拿出了毛巾，给周璃湿漉漉的袖子擦拭着。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好了好了，小璃，没事啊，不就是洒了一盆水嘛。”
“对，栗子，我马上就去拖地了，你这相当于是提前给我润滑了呢。”周正语开着玩笑，希望能让妹妹不要有什么自责的想法。
“对不起……”
刚刚周璃听到他们在谈论照片的事情，心里一黯，知道没自己什么事情，所以悄悄退了出来，打算继续擦桌子。
可是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她，没有摸准椅子的位置，水盆放歪了，这就有了这样的一幕。
还好，水只是漫到地面上，并没有接触任何电器。
接下来的大扫除，就在周正语和王雨萌略显沉默的忙碌下完成了，而周璃……
则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回到了小小的出租屋里，三人也没什么心情，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漱一番，就各自睡下了。
不过，王雨萌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睛。
一想到，今天被正语哥拿在手里的那个略显破旧的布偶，以及他们二人那张亲密的照片，还有小璃脸上的伤感……
她就觉得，自己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确认小璃已经睡下，她悄悄起身，来到了周正语身边，伸出手轻轻摇晃了几下。
“嗯……怎么了，雨萌？”
朦胧的周正语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王雨萌的身形。
“正语哥，你能不能先出来，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啊？这大晚上……好吧，你等下。”
二人穿好外套，来到了客厅里。
借着窗台外面传来的微弱光亮，王雨萌看着眼前的人的脸庞轮廓，攥起了手，鼓起了勇气，颤抖着说道：
“正语哥……我、我想，和你一起照顾小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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