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米尔大人,请告诉我,您的理由……”
“……”
弥米尔沉默着没有回答,而是收起了武器,死死盯着凡赛提的眼睛。
最后,在仔细掂量了自己与凡赛提的实力差距后,弥米尔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放弃了下一步行动。
“你的问题真是无趣”
“弥米尔大人——”
“够了”弥米尔出声制止了凡赛提,转而看向阿尔多兰。
她已经没有必要回答凡赛提的问题了。
弥米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雕刻出那座雕塑。
只是凡赛提的回答让弥米尔明白,少女心中的执念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被完全抹消的。
但是,自己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战胜凡赛提,然后彻底抹除她心中不切实际的希望。
弥米尔终归只是个预言家而已。
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遍布伤痕的身体倒映在弥米尔的眼中,有一瞬间,弥米尔似乎看到了自己那个愚蠢的小侄女。
那个同样叫奥丁的少女。
那个有着和眼前这位女孩一样柔软的白色长发和蓝色眼瞳的众神之主。
(真是无趣)
弥米尔知道,如果凡赛提执意要自己给阿尔多兰做出指引的话,她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终于,弥米尔还是做出了妥协,她的手中微微闪烁着光芒,在思忖一番后,弥米尔对凡赛提提出了她的条件。
“我不会再给予她智慧之泉的泉水了”
“可是……”
“凡赛提!”
在呵斥过后,弥米尔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清清嗓子,重新换上了那副冷静的态度。
“这一次,有些不同……”
“凡赛提,好好听我讲下去”
凡赛提想要提问,但弥米尔打断了她,直接转向了阿尔多兰。
“奥丁,告诉我,你相信命运吗”
“当然”
阿尔多兰目光坚定,丝毫不带犹豫
为什么不相信呢?在中庭,所有人都遵循着命运的指引,命运指向哪里,就向着哪里行动,命运告诉阿尔多兰,轻羽是她未来的妻子,那她就一天天看着少年长大,然后为他举办最盛大的婚礼,为他倾尽一切。命运告诉阿尔多兰,她要和轻羽一同旅行,那她就毫不犹豫地备上车马出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着命运的指引。
“原来如此”弥米尔转向凡赛提,又看看阿尔多兰,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嘴唇动了动 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那么,凡赛提,奥丁,你们就继续遵从命运,到世界树的枝叶中去吧,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弥米尔抬起手,伴着光芒闪过,一幅幅阿尔多兰从未见过的画面在她的眼前浮现。
惊涛骇浪,暴雨滂沱的大海;失去光芒,万物枯萎的大陆;巨龙沉眠,亡灵漂泊的深渊;饿殍遍地,死物横行的密林;四季消失,黄沙飞扬的荒漠;冰霜覆盖,生灵涂炭的雪原,以及烈火燃烧,大地崩裂的——
黄昏
在最后的画面中,阿尔多兰看到了一位裙摆飘扬,高举大剑的赤瞳少女,她立于烈焰翻滚的熔岩之上,熊熊烈火构成了她的长发,毁灭之剑在她手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苏尔特尔
有个名字在阿尔多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惜的是阿尔多兰并没有捕捉到着转瞬即逝的名字,几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在了阿尔多兰的脑后。
“被**吞没的世界,失去光芒的大陆,巨龙复苏的深渊,雷霆轰鸣的密林,尸横遍野的荒漠,生命凋零的冰川,去世界树的枝叶吧,它们都属于世界树,属于世界树的可能性”
弥米尔诉说着,不知是在对凡赛提讲,还是在对阿尔多兰讲。
“我的知识,我的眼睛是如此告诉我的,在得到所有的可能性之后,你就可以看到中庭之外的世界”
“然后,你可以看到属于你们的宫殿,坐上属于你的王座,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支撑着世界树的一切,除了中庭之外的,世界树的主干,从众神的乐园,到亡灵的居所”
“世界树的一切都将被你尽收眼底,然后,世界的一切都会跪伏于你的王座之下,你会和你的妻子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你会和他一同迎来属于你们的,属于神明的时代”
弥米尔合上眼,停下了她的预言
在神代之后,就是毁灭,恶魔将会从烈火中苏醒,灭世的炎剑将会绽放光辉,然后,斩断世界树,将一切变作灰烬 。
“什么?”阿尔多兰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弥米尔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世界树的枝叶阿尔多兰当然知道,世界树构建于无限的可能性之上这是在初级魔法学院就会教授的知识。
世界树诞生于无限的可能性之上,它发芽之刻,就是一切可能性的开端,那就是最初的世界,代表着现在的中庭。然后,伴着世界树的不断生长,越来越多的可能性便随之涌现,从第一个元素诞生开始,世界树的枝叶便开始飞速发展,这个元素在发展过程中没有出现的可能,便成为代表着“未来”的世界树的枝叶,成为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现在”的主脉络,这条主脉络又由此发展出更多可能,这条脉络不断发展出更多小的脉络,不断重复,发展出近乎无限的可能。随着越来越多生命的出现,或许是基于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或许是一个人的幻想,亦或是一句话,一本书,都会由此发展出更多的可能,世界树的枝叶便越来越繁茂。
阿尔多兰从小就知道这些,但是,世界树的主干是什么,阿尔多兰一点也不明白,从来没有人教导过阿尔多兰这些东西。
“主干,那是什么?难道除了中庭之外还有其他支撑世界树的东西吗?”
弥米尔的语气听上去百感交集,阿尔多兰在其中听到了悲伤,怜悯,无奈以及更多的感情
“在那之后,你会知道的,我现在无法告诉你太多,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探求”
画面消失,弥米尔将一颗宝石抛给了阿尔多兰。
那颗宝石上,赫然雕刻着森林的图案。。
“拿着它,在很久之后的未来,它会属于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
“她会叫做维达,是森林的孩子”弥米尔诉说着,宣告了阿尔多兰和轻羽的未来。
然后,她会成为什么呢?
弥米尔没有告诉阿尔多兰,至少,那个未来还没有出现 。
弥米尔只知道,现在这颗宝石现在还属于另一位同样叫做维达的少女。
“然后,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弥米尔大人?”
凡赛提问道,弥米尔摇了摇头。
“这个,你得去问维德佛尔尼尔了”
“她是位于世界树之巅的鹰,只有她,才能看到终结……”
沉默,长久的沉默。
终于,凡赛提微微鞠躬
“非常感谢,弥米尔大人”
“那么,就此道别吧”弥米尔转过身,不愿再说更多。
她已经把该说的一切都说了,如果相信命运的话,这个孩子一定会来找自己吧?
无论去不去,她都会在这里等待着的。
“不过首先,你得学会彻底摒弃命运才行”
弥米尔喃喃着,不知是在说谁……
“如果想走的话,就来找我吧”
“我会送你们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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