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闪光「嘿」
拥有着端正五官的少年伸手抓住了被风吹起的帽子，捋了捋自己的黑发，将雪屑从头上拍下。
「我说斯林格，这里的气氛真是不好啊。」
脚下是深不可测的天险，就这么站在悬崖边上的他流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叶鸣，你个混小子。」
长满老茧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将名为叶鸣的少年向后拖去。
「喂喂斯林格，别那么严格，我只是想看看而已，这个地方。」
扭身挣脱出了魔爪，叶明嬉皮笑脸地和连胡子都修正到整齐无比的大叔肩并肩前进。两个人都穿着相同制式的米黄色军服，走在从积雪中清理出的一条道路上。
自动除雪机做出的道路显然秉承了机器的原则，从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但是叶鸣却更希望走在积雪上，感受到自己小时候记忆中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显然他也没那么多时间瞎想，稍微回忆了一下后就将思绪转到了现在。
「所以这次让我来这里应该没视察那么简单吧？既不是长官也不是高官，只是情报部的我，通常也不会作为随行跟在你身边。」
「不是好事，你心里应该有准备了吧。」
「恩，有那么点准备，只要不是潜入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对于我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
斯林格的表情没有出现一丝动摇，即使他心理迟疑了许久，叶鸣也没有发现异常，倒不如说斯林格本身人就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先去见这里的负责人，文件应该在他的手上。」
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史密斯长官，中央的斯林格和叶鸣到了。」
当通讯兵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史密斯的眉头还在已经皱成了川字，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昨天刚送来的文件，封皮上的「绝密」代表了这是他这种人近乎一辈子都可能碰不到的东西。
升官？封杀？这份文件代表的意义不得而知，不过当下他只能尽量不把这件事情搞砸。
很显然，长官还在沉迷于文件，并没有意识到门外的声音。通讯兵在迟疑后还是打开了简易指挥部的门。
「报告史密斯长官，中央的斯林格和叶鸣到了，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这时的史密斯才意识到主角来了，放下手中的文件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地朝外边喊了一声。
「进来。」
◇
母亲的面容总在脑中挥之不去。
眉目中满是温柔和宽容。
两个人就坐在后院的草地上，一颗一颗的数着星星。
美妙的歌声从母亲的嘴里轻吐而出。
但是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悲伤地旋律诉说着哀歌。
【盛开的野花啊】
【啊啊请您务必告诉我】
【人们为何要互相伤害】
【互相争斗呢】
【凛然绽放的花儿啊】
【你在那里能看到什么】
【人们为何就是无法】
【互相原谅呢】
留在视线最后的。
只有那抹绯色。
飞鸟从梦中醒来，眼前出现的是一成不变的深红色天花板，还有那略显华丽的吊灯。
伸出手像是确认什么一般，可是梦中的绯色并没有再出现。
「大小姐，你醒了吗？」
三下敲门声，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让飞鸟收回了思绪，慵懒的朝着门侧了侧头。
「恩，已经醒了哦。」
「又做梦了？」
雪莉手拿着梳子，动作轻柔的帮飞鸟整理着因睡觉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作为同龄人的女仆如此能干，飞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镜中自己如同瀑布般披散的黑色长发。
「是啊，最近经常会梦到她。」
不仅能干，观言察色也是一流的女仆一眼看出飞鸟心中所想，一问一答之间，头发已然梳理好。
「计划还是不行？」
雪莉一边问着一边开始整理起床铺，飞鸟就那么看着她那头闪闪发光的银发。
「行不通，照这样下去我起码要等个20年，最近也没有什么好机会。」
自嘲一般笑着摇了摇头，飞鸟走过去帮着雪莉开始整理内务。
「大小姐，这种事情不要你干啦，你这样做是对女仆的一种藐视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抵抗我就挠你了！」
「呀~我好怕啊~」
两个人仍然过着如此没营养的早上。
「我吃饱了。」
「飞鸟。」
伴着刀叉清脆的碰撞声，父亲叫住了结束进食准备离席的少女。
「你想……去前线吗？」
「啊——？」
飞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但是除了鬓角的又多了一片雪白以外她再难以发现什么。
「我问你，你想不想去前线？」
见飞鸟没有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
「今天怎么会有这种闲情逸致让我去前线？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让你丧妻又丧女？」
毫不客气地讥讽，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了些许的动摇，不过很快平静了下去。
「有消息说对面明天会有一次进攻，你不是想早日继承家主之位吗？前线的经验可是必不可少的，你应该了解。」
「……」
面对着父亲威严而又低沉的声音，飞鸟一下子沉默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而且她也想去看看，峡谷对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是飞鸟的命门，毫无疑问。
「好，我去。」
◇
「你的任务，就是潜入。」
「你在开什么玩笑！」
叶鸣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直接揪住了史密斯的衣领，但是对面显然也不是只坐办公室的文员类型，轻描淡写的就将叶鸣的手打开。
「中央的文件，白纸黑字，你的AS（1）已经运过来了，明天下午展开行动，你可以拒绝，但是我敢保证你连这里都走不出去。」
史密斯说的没有任何感情，叶鸣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在靠近这边的时候就觉到了不对劲，粗略估计起码有4处狙击点在各处瞄着他，想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斯林格在角落里坐着，二郎腿不断的摆动，却没法从他的脸上推测出任何可能的情感。史密斯默默地把自己的衣领整理好，将那份文件丢给叶鸣。
「咣当！」
看都没看文件，叶鸣用力踢了一下椅子，甩门冲了出去。
史密斯眼镜上的反光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神，撇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斯林格。
「是你让我接手这烂摊子的把，幸亏是我文工团出来的，会演点儿戏，否则怎么可能镇得住这种大牌。」
「……能信任的只有你了，现在中央也很乱。」
「拜托，我再过2年就能回家了，你让我安生点不行吗。冷战已经2年了突然又要潜入，这恐怕是要大动作了吧。」
「老一派的危机感作祟，这一段时间恐怕谁都别想老老实实坐着。」
比起演戏的史密斯，斯林格的不苟言笑看起来更令人信服一点。
「得了得了，我就怕那小子突然回来毙了我。」
「他干不出这种事的。」
「是是，你说不干就不干。他刚才那表情真是要吃了我。你不去看看他？」
「没必要，让年轻人先冷静一会吧，这对他来说是有点残酷，恐怕中央知道了点什么。」
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仿佛刚刚被宣告死刑的不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一样。斯林格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叼上一根。
「借个火儿。」
「你不知道我不抽烟？出去找个士兵借火吧。」
「恩。」
斯林格也转身走了出去，整个指挥室单单留下了史密斯一个人。
「……」
知道自己背后被数个红外线瞄准锁定，叶鸣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任凭冰冷的感觉慢慢充满全身。
情报组的叶鸣清楚地知道一组数据。
在3年战争内共发布了112例潜入任务，活着回来的人是0，甚至潜入过去后还能有联系的，也是0人。
死亡率100%的任务。
叶鸣可不会认为自己能成为这第一个活下来的勇士，接受中央授予的勋章，相比起来他更相信自己会和那112位前辈一样死在那个神秘的世界，最多有一个烈士的称号。
人都嗝屁了要个称号有毛用。
唯一让叶鸣稍感慰藉的是自己的AS也跟着自己一起来到了这里，虽然不能改变现状，但也聊胜于无，大概也是出于中央送佛送到西的心理。
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下，18岁的少年突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望向了天空，时而有小的雪花落下来，变成一丝丝水滴沿着面庞流下。
「呼——。」
浓烈的烟味随着粗重的呼吸声飘进了鼻子，让叶鸣皱了皱眉头。他一直不喜欢这股呛人的味道，虽然身边一直有个嗜烟如命的男人。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没有回头，他依旧保持着望向天空的姿势，站在后面的斯林格也和他一样仰头。
「没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老实说，有这种预感。」
「哦。」
简短地回答之后就没了下文，让斯林格的心中十分的烦躁。
「这次的任务和之前的不一样……」
「我知道，是去找关于崩落的线索。」
「你竟然记下来了。」
「废话，快速把握文件要点，这是你教的。」
眼看叶鸣那不耐烦的态度，斯林格只能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搭在叶鸣的肩膀上。
「我刚刚看了一下，有15人同时在战线的不同地方进行潜入作业，其他人已经全部就位。」
「呵，还有14个跟我一样傻乎乎跑去送死的人？中央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大多数民众而已，毕竟带来了太大的恐慌，自始至终都没有好好调查过崩落。还是说，那14个人也是孤儿？」
「叶鸣！」
一声大喝吼住了自暴自弃到口无遮拦的小子，斯林格自己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两个人一站一坐，静静的在一片雪白中看着头顶上的乌云。
良久，双方都大概冷静了下来，大叔将烟扔进雪里，踩了几脚。
「走吧，去看看你的AS，‘白色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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