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奶奶啊!照顾了她十八年的奶奶!为了救她就这么被蛇无情地拆入腹中!
“晚晚,快起来吃饭。”
“晚晚,看奶奶给你煮的盐水鸡。”
“晚晚,奶奶眼睛不好使喽,帮奶奶穿一下线。”
……
她再也听不到奶奶的声音,再也不能看见她。
“臭蛇,我要杀了你!”谷晚双眼血红,哽咽着,从地上拿起那把剑不管不顾地对准蛇头劈过去。
巨蟒另一只脑袋凶狠又狡猾地咬过来,谷离裴冲过来用剑劈了一下,蛇头向后一缩,躲了过去,又缠上来。
剑重重打在蛇头身上,巨蟒嘶吼一声,抖了抖身子,强大的气息将谷晚震开。
谷离裴焦灼地应付着巨蟒,看到谷晚倒在地上,双目微闭,好像是没了气息,他心急如焚。
一分心,蛇就咬上来,差点咬住他的脑袋。
他躲过一劫,赶紧跑到谷晚身边,探她的鼻息,担心地摇晃她的身体。
他想拼命说话,拼命叫女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声带因为用力过猛反而传来剧痛。
他急促地咳嗽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谷晚迷糊地睁开眼,看到爸爸担心又悲伤的面容,声音又浅又轻道:“爸……我没事。”
她撑着站起来,怒目看向嚣张至极的巨蟒。它像高傲又邪恶的君王,俯视着她渺小的身躯,眼神充满不屑和得意。
谷离裴拉住她的胳膊,紧紧皱眉,挡在她身前。
他用手势示意她:我保护你,快跑。
“不要,我不要走!”谷晚哭泣着摇头。
谷离裴推了她一把,神情严肃,几乎是命令的眼神,催促着她快走。
他是守蛇人,即便死,他也不能逃。
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但谷晚是他的女儿,他不会让她来承担这些。
谷离裴冲上前,故意割开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的血液来吸引巨蟒的注意力。
血对巨蟒有强烈的吸引力,尤其是他们守蛇人的血。
他斜斜看向谷晚,用尽他全部的努力,忍住喉咙的剧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妈—妈,还,活,着。”
“跑—”
谷晚震惊中带着巨大的恍惚和痛楚。她看见爸爸嘴角全是溢出的血,他扭头,再没看她一眼,竭力往另一个方向跑,将巨蟒炙热的目光带过去。
滚烫的眼泪还在坠落,谷晚耳边不断回想着爸爸的声音,脑袋却陷入一片空白。
她跑,拼命地跑,身后弥漫开血腥的气息。
她跑,泪水成河,身后是张狂得意的嘶吼声。
她跑,精疲力竭,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那把桃木剑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混着鲜血,汗水,泪水。她紧咬着牙,手上细细的筋脉几乎暴起,似要将剑捏断。
一块石头将她绊到在地。
她重重磕在地上,膝盖,手腕,下巴,因为突如其来地摩擦,都破了皮。
她伏在地上无声地哭泣,她好痛,心像是被撕开。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她失去了奶奶,爸爸。
她最亲爱的人,都不在了。
都是那条巨蟒。
她逃,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那条巨蟒还活着,她再怎么逃,都是没有用的。
再过不久,整个村子也要被它毁灭掉。
巨蟒咬碎谷离裴的身体后,吐着舌头在空气中敏锐地捕捉谷晚的气息。谷晚就像是自己看上的猎物,正在不远处等着它。
它迅速钻入地底,朝她的位置涌去。
地面在震动,声音越来越近。谷晚近乎绝望地闭上眼,又重新睁开眼,心里满是憎恨。
她知道自己躲不了。她也知道自己对它来说有多么微弱,但她不在意了。
她甚至不害怕了。
因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杀掉它。
她要将剑***在它的七寸,不遗余力。
她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是绝望痛苦后的沉静和麻木,又染着点凄凉的意味。
它来了。
谷晚眼前几米开外的地面陡然塌陷下去,巨蟒一跃而起,九个脑袋齐齐盯着她,目光瘆人,贪婪。
它似乎很想要吃掉她。
当第一个蛇头冲过来时,谷晚巍然不动,直到它快要咬上来时,挥手用剑凌厉地划破蛇头,然后对准它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戳进去。
被刺中眼睛的巨蟒痛苦狼狈地缩回脑袋,震天动地地咆哮。
谷晚立即往后退去几步。隐约想起之前奶奶将血抹在剑上对付巨蟒的画面。于是,她忍痛割破自己的手指,用手指轻轻滑过剑身。
巨蟒因为被刺中眼睛,暴躁如雷,其它脑袋一起发动进攻,几张血口像密密麻麻的网拢过来,势要将她包裹进来。
谷晚持剑划如风,迅疾地划过它们的嘴,竟然像是在巨蟒的嘴上放了一把火,烫的巨蟒呼呼吐着浊气,不断吼叫,对谷晚发动更激烈的进攻。
几团绿色的毒液从蛇嘴里喷涌而出。沾了这毒液,她必死无疑。
这时,一只手忽然揽住她的腰身,用了几分力,极为迅捷地带她往旁边躲开。
谷晚偏头一看,竟然是贺早。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你走。”贺早没有低头看她,声音清冷又沉郁。
他是来救她的。
“不,我不走,”谷晚恨恨道,“我要杀了这妖怪!”
她推了推他:“你赶快走,会没命的。”
不料,贺早却是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你会没命么。”
“真要杀它?”贺早的语气即便在这样危急的时候还是如此平缓淡漠。
“这样的祸害,怎么能留着它!”谷晚现在看贺早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有点恼火,又觉得奇怪。
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平静。
贺早低低看着谷晚的脸,泪光婆娑,还印着清晰的泪痕,眼神变得黯淡无光,透着一种死寂和愤怒。这种死寂和愤怒,快要将她燃烧掉。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眼角,些许温凉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她布着血丝的眼眶处。谷晚的睫毛轻颤,蹙眉看着他莫测的神情,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巨蟒滚动着粗壮的身躯,九个脑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随时会缠上来将他们撕碎。但巨蟒在看到贺早时,气焰竟然有所收敛。
贺早对巨蟒动了动另一只手,巨蟒竟然一动不动,僵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一样。
谷晚诧异地注视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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