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看到林修远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急忙站起身的雪儿没有克制自己想要扑入林修远怀抱的谷欠望，她就像今天早上那样从夹缝中站起，很是用力地扑进了林修远的怀里。
扑进林修远怀里的雪儿轻轻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没有错，那确实是她的族人身上才会有的臭味，根据臭味的浓度和特有的味道来看，对方是一只高阶魔族。
十几分钟前，原本在房间里陪她说话的林修远突然站起身，他看向北方，嘴里就只嘀咕了三个字。
他说：“这丫头。”
说完了这三个字的林修远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自己要离开一会儿。
虽然林修远离开的时间并不久，也就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可在这段时间里，雪儿再次回忆起了在那座永恒宫殿中的时光。
那是一幅刻印在雪儿脑海中的、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般的画面。
凄惨的月色铺满了整个宫殿，少女独自坐在大殿中央，她抬起头，终于看到了那个被她称作“父亲”，却又不知多久没有见过的男人。
从出生到现在，少女看到男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站起身，向他问一声好。
少女静静地看着男人，感觉到了少女在看自己的男人停下脚步，他连要走到少女身边的想法都没有。
甚至他都没有打算和少女说任何一句话，男人远远地站着，就只是短暂地看了少女一眼。
但那一眼，并不能被称作是“看”。
仅仅只是瞥了少女一眼的男人什么也没说，他转过身，完全无视了少女的存在。
少女依旧坐在大殿中央，她依旧看着男人，只是现在的她，从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她的父亲，不喜欢她。
这座在她看来几乎永恒的宫殿很大，也很冷，少女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单薄，但她感受不到那股侵入骨髓的寒冷。
因为她的心本就是冷的。
负责照顾少女的仆人们急忙恭送着大魔王的离开，送走了少女的父亲，仆人们转过头，看了看少女。
他们明显有话要说，只是他们不敢在这里说，那些女性侍从三三两两地聚成几群，躲在阴暗的角落中，小声地对着那独自坐在惨白的月光里的少女指指点点。
少女依旧独自一人坐在众人的视线里，能够听得到侍从议论自己声音的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出现的地方。
终于，少女似乎是意识到了男人的离开，她微微地低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少女什么也没有去想。
“……”
等到雪儿回过神，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躲进了房间里衣柜和墙壁的夹缝中。
林修远不在家，王轩也在睡醒并对她头上的角发表了自己的感慨后离开了这里——明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了，她得回去准备一下自己的行礼。
至于林修远和她，他们没什么好准备的。
林修远的衣服是他自身力量实质化的产物，而雪儿……她只有昨天买的那几套衣服。
所以，现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
雪儿很努力地想让自己不去回忆过去的画面，可是她拦不住自己。
“没事，已经都解决了。”
林修远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雪儿似乎忘记了自己头上已经长了角的设定，也有可能是，她压根就没有习惯长了角的自己。
“不过，你怎么躲在那里？”
因为雪儿是从柜子和墙壁之间的夹缝中冲出来的，林修远在短暂地愣怔后，回过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在这栋房子外布下的结界。
结界没有问题，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林修远也没有收到来自结界的反馈。
那，雪儿这是怎么了？
林修远微微皱眉，他轻抚着雪儿的长发，想要再次通过这个动作给予雪儿必要的安慰。
但因为雪儿先前的某些动作，使得王轩为她编织整齐的长发已经散开了大半，俯视着看上去，有些难以入目的凌乱。
结界没有出现问题，也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这个房间里就只有雪儿一人。
“哥哥。”
抱着林修远的腰，雪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头上已经“长了”两只角。
她的两只角放在魔族中并不算大，或许是因为雪儿本就比较娇小的缘故，才使得那一对形状怪异的角显得很是突出。
和普通魔族那镜像般的对角不同的是，雪儿给自己创造的角从根部向上大约四分之一的位置开始出现弯曲，这使得她的角变成了两个不太规整的“√”。
若是远点看过去，可能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雪儿的头上不是长了两只角，而是长了一对从甲虫身上照搬过来的钳子。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把雪儿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松开了抱着林修远的腰的胳膊，雪儿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林修远被她头顶的角扎到的地方。
伸出手，雪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将两只角给暂时消去了。
她确实不太习惯长了角的自己。
“你害怕吗？”
听到雪儿说出了这样的话，林修远的心止不住地一揪。
“不，雪儿不是害怕，雪儿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感觉。”
摇了摇头，雪儿伸出的手慢慢地从林修远的胸前滑落，她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轻轻地拽住了林修远的衣角。
就在几分钟前，恢复了意识的雪儿独自蹲在角落里，她用力地抱住自己蜷曲的双腿，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大腿与胸口形成的缝隙中。
雪儿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在这种她早已厌倦的寂静中慢慢地失去意识。
那一刻的她就像是坠入了深海毫无挣扎之力的将死之人，她的意识是一片的空白，在她的世界里，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亦或是时间，都已经不复存在。
就在那份空白要完全带走雪儿的意识，将她再度变成一副单纯的躯壳时，林修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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