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典式小镇
从老师的公寓离开的我，因为衣衫的脏乱踹踹不安，毕竟制服是很贵的。顺便一说，现在的制服是短袖衬衫和长裤，很是单薄。出了那温暖的让人感到留恋又不适的公寓，就被秋夜里的阵阵阴风吹得哆哆嗦嗦。这清冷的海风让我察觉到这毕竟是临海的小镇的同时，也让我感到莫名的荒诞。
“什么啊，什么吸血鬼……”
对于我这种有常识的好少年，果然什么怪力乱神还是太遥远。想到此，那让人不禁想念暖炉和被窝的凉风也让人振奋了。
看着四周朴实无华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比较低矮的木质建筑），我很容易就认出回到学校的路，式印这个小镇说起来真不大，我从这里就能望到学校的钟楼，回家的路线也就在脑中呈现出来。我跺跺脚，让身体的血液流动起来，快步走回家，因为我发现自己非常饿。
明月高悬，路上我只看到零零散散的两三人走过，并且都奇怪的瞅着我，乡下地方想必年轻人不会在晚上出门吧……也不知道这时候是几点了。好吧，本人不爱戴手表，其实从感觉来说，现在的孩子带着手表或者怀表的才是异类吧…我也不带手机，要问为什么，我实在厌烦那东西，我讨厌现代的网络社交方式，推特，facebook，line，通通不用。真要说起来，我可能讨厌手机的响声，时时刻刻催促着人要与他人交流，回应别人的期望。
啧，思绪乱成一团，从老师家出来我就变得烦躁，各种想法绕着我转，而且这镇子的晚上也让我无所适从，没有声音……万籁俱寂。最后我只能看着环绕着镇子的山脉。
【话说为什么城镇被山脉拘束得这么……不，山脉为什么和城市泾渭分明……】
没错，山脉就好像牢笼一样，与作为囚徒的市镇的界限分明。走到那里就是自然山林，出了这里就是人间城市。
为什么没去开发林地呢？这些山并不高，说是陡峭的山丘都显得夸大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地方。
【呵……连吸血鬼都有，还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老师真的是吸血鬼吗？我真的变成吸血鬼了吗？
我疑问重重，不过我可没傻到会问那老头。回到了岁土家的大宅子后，换下衣服泡了个澡，吃下大婶留给我的饭团就睡下了。
理所应当又奇怪异常的，我睡得很好，没做一个梦，起码我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就和平时一样，带着深深的疲倦感，揉着头发起了床。昨天突如其来的一切犹如梦幻。
可即使我在镜子前站多久，我都找不出自己哪里不同从前，最后还让老头子奚落了几句。
“跟个小姑娘似的。”
“……”
无言以对的我只得换了新制服，踏上上学路。
出了门，发现天气大好。
“啊，阳光好刺眼——”
我浮夸的用手遮住烈日，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唉，我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出乎意料的是，很多学生和我打招呼，有前辈也有恶后辈，而大部分我见都没见过。
“我难道变帅了？”吸血鬼有魅力加成？
“噗——”
不好，居然自言自语了。我回头一看，这个偷听的人居然是坐在旁边位子的马尾女生。
“啊，那个——你好。”
说实话，还真是有点让人感到设定不对，但昨天教室里的情景就让我知道这个妹子甚是别扭，相比装成大家闺秀清高冷艳也一定很费力气。
马尾妹子好像没想到我一脸平静，觉得没什么意思，悻悻地说道“你一点也不帅，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没等我问担心什么，妹子漂亮地甩了下马尾就快步走开了。
哈？
“啊啊，她就是那样的人。”
一个头发凌乱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脸懒散的男生冲我走来。
【为什么哪都有你啊，主角西村。】
“没什么，没什么。”
我咧着嘴敷衍着，被妹子无视我怎么可能感觉好过。
“别一脸失望的样子，别看小林那个样子，她可是对你很感兴趣啊。”
对那老头的宅子感兴趣吧。
当然，我没有说出来。
“怎么可能。”
“大家都很感兴趣啊，小林也不例外，”
啊，妹子姓小林啊。
“不过还是因为你要把会长踢下马——”
What the fxxk？！
“什么？！”我一把拉住了西村，“什么？什么会长？什么提下马？！”
“嗯？”西村脸上充满了不解，“唉？学生会啊，你不当会长吗？”
“我为什么要当学生会会长？！”
我大声地吐槽，可是这货还是满脸“这是什么情况”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当会长？！”
“这是什么反问！我到底为啥要当会长！我才转学来啊！我学习也不怎么好啊，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嘛——要问为什么，岁土家的男孩不当会长什么的——为什么不当会长啊？”
岁土家的男孩子就要当会长被玩弄吗？！我这种大汉有什么好玩弄的？！难道你们有那种爱好吗？！
“这是什么逻辑——”
“大家都等着你当会长呢~”
总之，怎么说这小子还是表现出不理解的样子，可他给出的情报让我充分理解了那些同学对我莫名的友好。
【没错，那就是“新来了个老板，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先表示下友好吧”的样子。】
一路上我们持续着这个话题，商业街，河畔……（说起来我们住得很近啊，不，不如说小镇的规划太整齐了）
“唉？你到底为什么不当会长啊？”
当我对这话题感到无趣后，这货反倒缠着我乱问，“话说原来的会长到底有多讨厌，你们这么疾病乱投医，让不认识的人来当会长！”
“会长？啊，伊藤学姐人还不错啦，虽然有点任性——不过你来了自然就要你当啊。”
所以说到底为啥米？
“岁土家的少爷当然要当会长啦。”
“——总感觉对不上电波了，又不是国王啊，而且这是学校啊。”
“当然不是国王啊——不过——怎么说呢？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感觉你也不错啊，就当会长吧。”
“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啊，学生会什么的，这种一听就好厉害的地方，说起来就是为学生服务的团体吧，我也没拿种觉悟。”
“嘛，学校也没多少人啦，”是啊，要不然这种事能传得这么快，“其实会长也不用做什么啦，学校平时没什么活动，社团的话也不像东京那些学校，没什么经费，都是大家自己玩玩。”
那学生会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十分想大声吐槽。
说着说着我们就到了校门前，说起来檀月的校舍虽然有些显老，但是大门修得还是十分不错的，青灰色的砖墙，石刻的校名，铁栅栏大门没有破烂的感觉，上面的铁锈反而显得朴实舒适。
“这样的话那个伊藤学姐不是会很不高兴吗？。”
“啊，那个啊——”
顺着西村这货的躲闪的眼神看去，一个脸色阴沉（简单的说就是鼻梁以上处于阴影之中）的长发女生盯着我们。
不用说，那就是伊藤了。
忍受着蕴含怒气的眼神，我慢慢走过校门，我偷瞄着那个伊藤学姐。我停住了脚步，因为那是个很“纯粹”的女生。
是的，看到她的时候，我脑中只有这个词。也许很奇怪，但是我就是这么觉得，纯粹无比的女性。
这里毕竟不是大都市，虽然小镇的女子干净朴素，但却太过朴素，没有城市女性的时尚和矫饰。而这个女生却什么都没有，只给人女性的印象。长发柔顺好不枯燥，五官不柔弱也不刚强，白净的皮肤上没有装饰却不朴素。发怒的样子完全不显丑恶，翘起的眉毛反而催促着人去安慰她。
西村这家伙不识情趣，拉着我的胳膊想把我拽走，可是我只是一直盯着那个传言要被我替下的会长学姐。“喂，你这家伙，看什么看。”
声音悦耳，犹如银铃。可伊藤学姐没有我这种好心情，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站在她面前，“岁土同学！”
她大声地提醒我，我也被难住了，我该怎么做？
“唉——”西村扶额，好像看到了最应该避免的事情。
“你这是示威吗！岁土同学！”
“啊——这个，不是这样的。”
“别以为你能当上会长——什么岁土家的孩子，你难道期望我说句祝福的话就拱手相让？别做梦了！”
学姐用鼻子一“哼”，扭头就走。
我和西村对望了一眼，“嘛，伊藤学姐就是对这些虚名太看重。”
“话说我为什么要当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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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会长吧，岁土同学。”
相谈室里雪野老师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所以说为什么要当会长啊！我完全不会啊！话说老师你把我叫到这里是说这种事情吗！”
“那些以后再说！现在的重点是你要去当会长。”
这种命令的口气闹哪样，而且为什么所有人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当会长？
“你们家都是会长啊，只要是男孩，你爷爷就是，你爷爷的父亲也是——”
“这算什么理由啊——”
“你们家是股东啊——”
“所以说这算什么——”
“总之，嘛，这种事情其实不复杂，总之你当会长就是了。因为你爷爷大家都认为你当会长才正常。就是这个样子。”
话说老师把头发盘起来也不能聪明几分。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到最后，老师也回避着昨天的事情，只要我一提起吸血鬼、人类，老师就“啊啊——你快去当会长吧，教导主任要我回话呢。”
我失望地回了教室，本来我很期待老师长篇大论告诉我注意事项，结果就被一句“以后再说吧，没有什么副作用”打发了。
“咳咳——”
这是马尾小林的声音，“怎么了？”
“我告诉你了吧，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哦——”
“喂喂！你难道不关心吗？！”
“关心什么？”
“伊藤学姐啊！——”小林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她可是很强势的哦！不良少年都不敢惹她！”
不良也不敢惹我这种一米八面露凶相的大汉哦~
“上次有个女生说她坏话，被她弄哭了哦！”
你们的欺凌就这种水平吗——话说学生会长好恶劣。
“哈哈哈——”
我无所谓的笑声显然激怒了小林同学，“有什么好笑的吗！你可是要和这学校最有权势的女人对抗哦！”
“这点事就这么兴奋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好像在说“什么嘛”……我可不是对你有什么兴趣，只是作为学生关心这个学校的——“
总之，一天就在西村和小林的叨扰里过去了。
看来我这种转学生还真是激起了波澜，难道对于这个小镇再小的事都能成为话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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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的外祖父回答我，“这就是小镇，不，町啊。”
“这不是什么大城市，人口不多，人们互相了解，生活平静缺乏刺激，总之，你的到来可不是件小事。”
“哈？”
“就去当个会长吧。”
“我可不当，话说为什么要当。”
“都说了，这是小镇，这不是发达的法制的市民社会。这是一种希腊古典式的亚普罗社会——”
喂，突然怎么等级这么高了，这种解释我可听不懂啊！
“这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一切都是被决定好的，社会成分是安定的，人们不去刻意追求变化——总之，就是你姓岁土，你是岁土家的男孩，所以你就享受血统带来的责任和福利，你去当会长大家都安心，这是血缘的信仰。”
“这不是和中东的政治家族一样了吗，喂！这是明治初期吗！”
“哪里都一样，他们需要你，不过还是因为我，给我去当会长就好了。”
“不要。”
“那就去学生会随便当个职务吧。”
这事最后只能给退一步做个妥协了。
式印——这是个我不熟悉的地方，这里有些事情不讲道理，不对，应该说不符合我认知的常理，这里有自己的运转方式，游戏规则，秩序平静又透露着蒙昧的神秘，有着古典的野蛮和优雅。一切都透着古老的味道，没错，一切，后来我才知晓，这里甚至还保留着【众】的团体，有着超越政府的仲裁与审判的力量，势力触及到这个小镇的每个角落。
而我呢，也将被这股布满尘土的力量耍得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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