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能力。
超位魔法“物理穿透”。
能把几乎任何物理攻击，刀砍斧劈，枪炮发出的炮弹或光束，乃至用魔法造成的物理干涉效果无效化，是极少数让我都觉得非常犯规的魔法。
最关键的是——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牛逼的魔法才能，她就只是个体术很强还很耐打的刺客而已。
只有一个解释，她的匕首也好，超位魔法也好，都是别人给她的。
有这等大手笔的人……
“……你是哪个魔族尊主的手下？老实交代。”
“你猜啊~”
“难道是使徒？”
“啊哈哈，不知道呢~~”
“那你的匕首和物理穿透是哪来的？”
“谁知道呢，没准……和你的强制契约一样，是从狩猎之夜得来的？”
“——！！！”
我喀的一下握紧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而她笑嘻嘻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不说，你能拿我怎样？”
“我·会·认·真·宰·了·你，物理穿透虽麻烦，但我有的是办法破解。”
“那就杀了我呗？来呀来呀？我无所谓！”
她非但不慌张，反而搁那像招徕客人的站街女一样扭来扭去，看得我血压上升——
“——这样也无所谓吗？”
“…………哦？”
在我的急救下恢复了些许活力的嘉戴特正站在依然被锁链捆住的另一个魔族人（他叫啥来着我都不知道）身旁，用枪抵着他的脑袋。
“你再胡闹的话同伴就性命不保了，这样也无所谓？”
“无所谓！反正我只是想找乐子。”
“乐子……？”
“乐子人当然要找乐子啦，不然人生岂不太没意思了？”
“别跟她废话了嘉戴特，你应付不了她，交给我——
“别……开……玩笑了……他妈的……帕拉珊娜……！！！！”
然而这时候被我揍成猪头的帕里斯居然又醒了，用手勉强支撑着地面咬牙切齿地等着帕拉珊娜，他比我想象中耐揍。
“这是我的……我的……我和第九使徒的战斗！你他妈……别……插手……”
“噗噗噗，这什么上世纪热血少年漫的老掉牙台词啊，你这惨兮兮的样子可完全没说服力！我可是在帮你啊！”
“管你……是不是在……帮我……我……”
“话说太多的话伤口会裂开哦，不过我也不觉得以生起气来的第九使徒为对手能赢啦，所以~”
她溜溜达达，闲庭信步般，走到了那个正在形成的亚空间裂缝旁……亚空间裂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关闭它很轻松，只不过这裂缝实在小得可怜，被我判断为优先级靠后而已。
不过，从她之前种种超乎我预料的表现来看……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有办法把这裂缝瞬间扩大吧？”
“猜对了一半，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而是……”
“而是？”
“我，在你赶到前，就已经动手了哦。”
她指了指连接裂缝的黑色肉块——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第三尊主之手，仔细看的话，现在那个肉块里面包裹着一块完全不起眼的晶石，甚至没散发任何能量波动，连我都没注意到它。
“诶——诶诶诶！？”
帕里斯立刻慌了，他在身上摸来摸去，但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没有——没有——操！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把它偷过去的！？我明明一直贴身保存——”
“老早就从你身上顺走啦，没点底牌的话我可不敢在使徒大人面前跳呢~”
“帕拉珊娜，你算计我！？”
“不是算计你——是帮你！”
这两个人说起了劣质双口相声，说实话我完全是一头雾水，只能从现状推断出他们得到第三使徒的支援想打开亚空间内裂缝，而用来当催化剂的晶体原本是帕里斯的，现在被帕拉珊娜偷过去耍了他……？乱七八糟的怎样都无所谓了！亚空间裂缝可不是小事，没工夫和他们纠缠，必须立刻将其关闭！否则……
噼啪！
空间裂开了。
黑色肉块周围出现了辐射状裂痕。
透过裂痕，我看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流动的星云在花朵中盘旋。
缤纷的光雾在混沌中酝酿。
闪烁的火焰在寒冰中燃烧。
有限又无限，渺小又庞大，不存在物质的概念，一切都只是纯粹的精神和能量。
这是凡人无法窥伺的神秘，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智慧，绚烂的光芒，古老的低语，异世界的余晖，铺天盖地的信息量透过裂缝蔓延到物质世界，眨眼就超过了物理框架的承载极限。
（不好！！）
我心道不妙，这个帕拉珊娜早就布好了局，打从一开始就准备阴我了！我想要阻止亚空间裂缝进一步扩大，然而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如糖稀般柔软，周围的空间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歪曲，原本昏暗的深渊被染成一片雪白，雪白之中还有朦胧的灰在扭曲流转！
“侵蚀得好快！？”
嘉戴特也惊异地叫了一声，她身旁那个魔族男人更是慌得不得了，我理解他们在紧张什么——亚空间裂缝“开启”是一回事，对物质世界的“侵蚀速度”是另一回事，裂缝另一端的“存在”越强，侵蚀速度就越快！
现在，裂缝才刚打开就已经对物质世界的空间本身产生了干涉，足见那块亚空间结晶招来之物有多强悍！
（糟了，这下子深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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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德拉城中，包括佣兵工会，因为帕里斯造成的缺氧而昏迷的人接连苏醒。
他们都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城中被破坏的痕迹犯傻。
但他们根本没什么搞清楚状况的机会。
珊德拉深渊的封印突然破碎了，亚空间的能量波动直接把巨大的光罩撞破了一个大洞，深渊上方的夜空被不属于人世的色彩遮蔽，云层扭曲成漩涡犹如巨眼俯瞰大地。
怪异的兽吼声在天地间回荡，黑烟从封印破口溢出，那是因亚空间裂缝干涉而狂暴化的大量深渊兽。它们不敢接近六层深处那个即将降临的伟大存在，只能往反方向，往上，向人类聚居之地一路狂飙。
刚刚苏醒的佣兵们和之前逃过一劫的军队临时集结，和深渊兽潮展开过于仓促的激战，一时之间整个珊德拉城南部都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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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可不奉陪了！这都什么倒霉事啊！！”
“喂！你！？”
魔族男子贾斯汀挣脱了束缚，但他并不是用特殊匕首斩断腿上的锁链，而是直接自断双腿，拖着飙血的下半身在风元素羽衣的推进下狼狈逃走。但嘉戴特和我都没心思管一个狼狈落跑的魔族了，眼前的亚空间裂缝才是头好大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伟大的亚空间恶魔，在混沌中歌颂毁灭的邪神啊！！！！！！响应我的召唤，降临人世，给世间带来无尽灾厄吧！！！！！”
帕拉珊娜振臂狂呼，她仿佛急着想用新玩具的小孩子，裂缝的跳动速度进一步加速。
而我——
“……嘉戴特，我一下令，你就快跑。”
“跑！？你让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少废话，让你跑就跑！”
我的话中注入了坚决的意志，久违地进入了完全认真模式。
支配之锁——就位。
奴役之荆——就位。
惩戒之杖——就位。
凌虐之棘——就位。
看这个波动就知道来者非同小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小小一个珊德拉城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事已至此，不大战一场是不可能了，来吧，尽管过来吧，虽然早就和契约物断掉联系的我实力大不如前，但把丫轰回裂缝另一边应该没问题。
“…………我明白了。”
嘉戴特乖乖拉开了距离，她知道她在这只会让我束手束脚，帕里斯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但也无法靠近，帕拉珊娜挥着啦啦球大喊“下注啦下注啦，第九使徒大战亚空间恶魔！谁能赢！”——但这些都被我抛诸脑后，我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努力让自己回到两年前的状态——
【何人，在呼唤吾的降临？】
有声音从裂缝中传出。
古老，缥缈，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老人又像孩子，每一个音节都充斥着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威严。
【何人，在渴望混沌之力？】
【何人，在窥伺世间奥秘？】
【何人，在奢求超脱凡俗的智慧？】
…………等等，这声音？
不知怎么的，我产生了微妙的违和感。
“是我是我哦！我啥都不要，你尽情搞破坏就好！”
帕拉珊娜立刻举手，唯恐天下不乱。
“放你娘的屁，当然是老子！你那块亚空间结晶是从我这偷的！”
帕里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伟大存在又叫又跳，后者观察着他和帕拉珊娜的反应，似乎在思索召唤它的究竟是谁。
【以凡人之躯承载吾之力量，此等代价，汝等可愿偿付？】
“我！我！老子愿意！！！！”帕里斯跳的更欢了，“召唤你的是老子才对！快点！给我力量！附到我身上也可以！”
【不计代价？】
“不计代价！快来啊！！！！”
【好，那么——如汝所愿】
透过裂缝降临之物终于彻底现身，深渊在此刻万籁俱寂，光与影在此刻彻底倒转，常识与法则在混沌中崩溃。
那个存在只有模糊的人形光影，朦胧的光芒包裹在它体表，面部是一个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暗漩涡，无数复杂至极的纹路编织成它脚下的红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亚空间的伟大存在踏上了物质世界的土地，尽情夸耀自己的伟力。
帕拉珊娜满脸期待，帕里斯趴在地上祈求恩赐，嘉戴特在远处观察局势不敢轻举妄动，魔族男人早就逃得没影了。
光之人形向帕里斯伸出手，那是由纯粹的能量组成的手臂，蕴含着常人修炼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力量，帕里斯就像渴求清水的沙漠难民般匍匐着爬向它，面带最最狂热的笑准备接受它的力量——
而我——
准备大战一场？
非也。
我，
终于，
松了，
一大口气。
“哈……”
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收起架势，收敛杀意，张开双臂，把帕里斯一脚踹开，像迎接老朋友一样走向她——
“喂喂喂喂伊斐尔，两年不见，居然学会装神弄鬼了？”
……
……
……
……
……
……
……
……
【………………………………………………………诶诶诶诶诶？？？科尔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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