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修然从未见过那样的变脸。
准确的说，除了在电视上和网络上看到过戏剧中的传统变脸技巧以外，她从未在现实里见过这种堪称精妙绝伦的变脸。
但她今天就见到了。
老爸那前一秒因惊讶而瞪得滚圆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巴，在下一秒回头望向老妈的时候，就变成了那温和平淡的样子，中间变化的过程就如同是视频被抽帧了一样，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斯巴拉西，斯巴拉西…………祝修然在心中默默的为老爸的这个变脸技巧鼓掌。
“什么事情？”老妈问道。
“什么都没有，有朋友喊我出去喝酒，”老爸笑着答道，挥了挥手，“先不理她。”
祝修然认为这句话是在针对她，但是她并没有证据。
“你啊，”老妈伸手戳了戳老爸的脸蛋，“少喝点吧。”
一家人的晚餐吃得十分尽兴，大家在包厢中坐了一会儿，唤来服务员结账后，离开了这家酒楼。
出了大门，老妈笑呵呵地表示，要和老爸去散散步，让祝修然和祝羽灵自己去玩玩或者先回家。还不等这“姐妹”俩有所表示，便抱住了老爸的手，往街的另一个方向走了。
祝修然和祝羽灵愣愣地望着父母那快速的离开，一会儿，祝羽灵开口道：“修然，现在回家还是去步行街那边逛逛？”
祝修然想都不想：“还是回家吧。”
祝羽灵望着祝修然紧紧抓着裙子的双手，心中了然，没有再询问理由，只是跟上了祝修然的步子，静静地走在自己妹妹的身边。
“真的没想到，咱妈以前还是男的。”祝羽灵开口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祝修然有些闷闷地说道，“而且我还亲身体会了老妈走过的路，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女生。”
祝羽灵瞥了一眼祝修然，从头打量到脚，那即使是素颜也令人觉得眉目如画的脸蛋，那虽有些青涩但发育得姣好的身材，那楚腰纤细和裙子下那双苗条匀称的美腿，令她都不由得有些嫉妒。
“所以你以后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祝修然没有停下，“我不想变成一个女孩子，我想做回原来的我，但是我还是想修行，成为像爸妈那样的天师。”
祝羽灵沉默着跟上了祝修然的步伐，她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祝修然，不知道应该叫她做“妹妹”还是“弟弟”，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她，只能默默地听着祝修然的碎碎念，时不时的“嗯”上两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今天下午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祝修然粗鲁地挠了挠头，这极不淑女的动作让祝羽灵眼角跳了跳，“任轩见过我现在的这个姿态了，不过我没有露馅，我自称是‘我’的堂妹祝芸芸，而‘我’因为生病去医院了，他只是找我打听了‘我’的去向。”
祝羽灵立时噗嗤一声笑了出了声：“噗嗤！祝芸芸……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两声，又收敛了笑容：“要不要和老妈说一下这个事情？”
“不用吧？”祝修然撇了撇嘴，“他应该是没有识破，如果他察觉有什么不对的话，我今天下午应该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任何的表示，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看上去不大聪明的应该是你啊，祝羽灵在心中默默地吐槽，她当然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就她以前所看到的任轩和祝修然一起玩的情况来看，任轩很有城府，比祝修然聪明多了，这种事情在常人眼中虽然离谱，但是不可能看不出来。
尽管两个人疯玩起来的时候都像个憨批，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不过说起来，之前爸妈和自己讲述过去的时候，好像爸妈是从小认识的，那任轩和祝修然以后会怎么样呢？
“那…………”祝羽灵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修然啊，你现在有心仪的女孩子没有？”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祝修然有些惊讶。
“没事，就是问一下。”
“没有。”
“没有啊……”祝羽灵又思忖了两秒，继续问道，“你以后想做个男的还是女的？”
“为什么问这些东西？！”祝修然已然是有些羞愤了，“男的！”
祝羽灵目光灼灼地盯着祝修然，盯得她浑身不自在。正准备加速回家时，祝羽灵一把伸手按住了祝修然的肩膀，将她按的停了下来，说道：“修然，我要和你说件事。”
“什，什么事！？”祝修然被自己姐姐这么一搞，顿时有些慌乱。她偷偷地望向四周，眼见没有一个行人在路上，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以前的那些衣服都给你了。”
“什么？！”
祝羽灵捧着祝修然的脸颊，脸上洋溢着的，是止不住的姨母笑：“修然，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所以呢？”祝修然咽了一口唾沫。
“你就应该学会画一条干净的眼线，修一对干净的眉，喷一些干净又好闻的香水，在这个大好的年纪和女生一起抢男人。”
“老姐你走开啊！”
市中心的夜，充满了繁华的霓虹，是迷幻而醉人的，但仅仅是与市中心一街之隔的城中村，夜又是静谧的且美好的，可以让人宁静下来的，但是此时，就在这个城中村，有一户人家并不是那么的宁静。
在这个家中，一对夫妻正站在客厅里，无言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儿，她俩神情有些涣散，脸上带着绯红，连连喘息。
“你们，谁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沉默了一会儿，老妈开口问道。
祝羽灵没有开口，但祝修然却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姐姐：“回家以后，她硬是要给我换装，换她穿过的那些衣服，我不肯，就撕扯起来了。”
老爸在旁边叹了口气：“玩闹的时候注意个度，这房子是老房子了，没有那么隔音的，我和妈妈在楼下听到你们的打闹声了。”
一听这话，沙发上的两人头埋了下去，显然是知道自己造成的影响不太好。
“然然，不是我说你，其实换个衣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妈有些无奈，“你今天晚上不就穿了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祝修然指向了沙发背后：“她让我穿她以前的那件衣服。”这一举动顿时惊得旁边还在喘息恢复的祝羽灵顿时跳了起来，扑向了后方：“等等，不是这样的！”
然而已经晚了，一件微微透着些涩气的女仆装被老妈拿了出来，这让父母目瞪口呆。
“灵灵，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老妈面无表情，拿着那件衣服站了起来。
“妈，冷静，你冷静！噫！噫！疼！妈别揪我耳朵！疼！”祝羽灵惊呼出声，向着父亲和妹妹投来求救的目光，但很快就被母亲拖进了卧室之中，关门前，她只收获到了两个怜悯的眼神。
祝修然也站了起来，刚才到现在为止喘息了一会儿，和姐姐打闹而精疲力尽的身体却已经完全恢复了，这让她不由得有些疑惑。虽然从男性变成了女性，体力的上限下降了，但是之前自己体力的恢复速度是没有现在这么快的，这难道是男女的差异吗？
姐姐被母亲拖去教训以后，客厅中只剩下了她和老爸两个人，一时间，除了门内传来的微弱的母亲教训姐姐的声音以外，落针可闻。
老妈现在在教训老姐，不会注意到客厅里，手里握着的老爸的秘密，现在正是换钱的好机会！她看向了自己老爸，而老爸的眼神也望向了她，只一瞬，两个眼神激烈的交锋，几乎擦出了火花，一切尽在不言中。
祝修然在嘴上做拉链状以示封口，又伸出一根手指：“封口一百块。”为了不让老妈听到什么，她只能以手语来和父亲交流。
老爸瞪了她一眼，摇摇头，双手比了个下压的手势，又伸出了五指：“五十块！”
“一百！”
“六十！”
“一百！”
“七十！”
“一百一十！”
怎么还涨了？老爸看着对着他坏笑的祝修然，心中感叹着，这臭小子怎么就从母亲的军大衣变成了自己的黑心小棉袄了？看来态度很坚定啊，仗着自己变身了就敢狮子大开口了是吧？看来是需要一点点…………
算了，他心想，随后无声地投降：“一百。”
看着女儿对着自己可爱而促狭的笑容，他忍不住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直直吓的她往后跳开去。
一百……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一个月从老婆那里得到的零花钱只有五百，自己的订阅就花了相当一部分，现在又有两成不得不作为封口费支出去。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着，很快就给祝修然转了一百过去。
“V信到账，一百元。”
两人一惊，才发现祝修然手机V信的收账通知没有关，而再一扭头，却发现房门打开着，老妈笑吟吟地看着客厅里的父女俩，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两位转的什么钱呢？”
一时之间，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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