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略有伤心:“如今母老虎已死,南蛮与大跃王朝和睦共处,横在你我之间的深渊变为平地,不是花好月圆的好时候吗?”
绯月冷笑,撕去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面庞,像是被许多虫子啃咬过,只口鼻眼睛处较为完好。
张硕心底一沉,怒道:“怎么会这样?谁敢这般对你?”
绯月眼底有酸涩之意,可很快被恨意取代:“怎么,对这样一张脸说不出违心的话了?呵呵···演戏都不愿意了?”
张硕没有辩解,重复上一个问题,绯月双手握得死紧:“我之所以会变成这个鬼样子,都是拜你们所赐,若非遇到你们,我的计划不会失败,我不会被抓,不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人还可以这么屈辱的活着,连一条路边的野狗都不如,你知道吗?”
张硕能够想到绯月失败以后,回到南蛮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南蛮人心不足蛇吞象,敢做不敢当,将所有罪恶都推到绯月一人身上,将膝盖跪在泥地里,向大跃王朝摇尾乞怜,翻倍进贡,躲避灭顶之灾。
对大跃王朝有多卑微,便有多愤恨,绯月作为失败的罪魁祸首,成了最好的宣泄口。
“你在南蛮不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吗?有摄心术傍身,即便失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不该受到如此严重的刑法!”
绯月抚摸自己的脸:“脸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你所说的原因也许在你没有练成摄心术之前,南蛮上下自然不敢如此。”
“可是,一个大跃王朝的普通子民都可练就南蛮至高无上的天书,这天书有价值吗?拥有天书上技艺的人还有价值吗?你回答啊!”
张硕没想到绯月磨难的源头会是他,心底有些愧疚,却并不后悔,当时南蛮所做的事情天理不容,再说了,绯月难道就没想过要杀他?
“我能修炼摄心术,纯属巧合,为何不解释呢?”
绯月:“已经认定的事情,解释有用吗?”
张硕:“以你的功力,在南蛮完全可以出入自由,再不济也可以自保离开,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绯月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张硕:“你以为一个国家真的弱到了骨子里,拿一个臣子毫无办法吗?”
“他们在熏香中做了手脚,知晓南蛮皇帝的岁数吗?六十一岁,如同一头肥猪,甚至不如肥猪干净。他趴在我身上,破了我的完璧之身,数道天雷落下,我成为一个不能再平凡的人。在皇宫那种地方,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脸上被蛊虫啃咬,是最轻的惩罚,你知晓最重的惩罚是什么吗?”
张硕不敢相信绯月失败后会经历惨绝人寰的事情,是否是造孽太多,人在做天在看,能饶了哪一个?
可是丧尽天良背后的南蛮皇族呢?又有谁去惩罚了?
张硕有些不敢去正视绯月那双充满恨意悲凉的双眸,绯月苍凉自嘲的笑着:“他们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烙印,用阴险的功夫逼迫我传授一半功力给大公主。若是皇族中还有有用的公主,或者男子可以,而大公主的身体无法承受再多的功力,你今天便看不到我了。”
“之所以能够来到你身边,还有能力与你一战,是我心中咽不下去的那口恶气,做坏事的明明是旁人,为何承受痛苦的人只有我?”
“我不服,我要伤害过我的人一一为我陪葬,不得好死!是他们负了我,怨不得我负他们,便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张硕想要安慰之时,绯月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手持匕首,以闪电的速度向前,匕首直指张硕的心脏。
张硕大惊,要往后退,可已经来不及了。
隐藏在暗中的人谁也没想到绯月说着苦情戏,博得同情,放松警惕的同时,会突然出手,追过去也晚了。
“张硕,陪我去死,你是我唯一个动过心的人!”
张硕抵抗的双手一顿,绯月的速度更快,匕首距离张硕的心口只有一尺不到时,一道黑色的人影闪现,以破空的速度挡在张硕面前。
噗嗤一声,匕首刺入黑影的后背,此时隐藏在暗中的人一拥而上。
同时,砰的一声,安静的棺椁震动一下,发出刺耳的抨击声,棺盖顿时四分五裂,一道人影飞出,一鞭子狠狠甩出,抽打在绯月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倒飞出去,撞到旁边的椅子上,连带椅子碎裂。
绯月动了一下,五脏六腑像是错位一般,剧痛难忍,一股甜腥上涌,喷溅而出。
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上前将人制服,绯月似是无骨般被人架起来,冷笑的看着呆愣中的张硕,泪水在眼中缓缓聚集,最终凝聚成珠,不堪重负的落下。
她的心狠狠一同,比任何时候都痛。
为什么?听到他的遭遇,张硕没有落下一滴泪,旁人为他挡刀,竟伤心至此?
他心里曾有过她妈?
“韩鸿,你不能死,你为什么要上来啊?我用得着你保护吗?”
张硕死死抱住韩鸿,摸到一片温热的粘腻,韩鸿面色在晕黄的灯光下看不到一丝红润,一丝生气,连唇间都是白的。
“你不是说···说恶人祸千年吗?本王就是。本王没有保护你,而是在保护自己,明白吗?”
你是我的命,不能没有你。
说完,韩鸿晕了过去。
张硕的心像是空了一块,脑中空白一片,彦如走上来轻轻抓住他的手腕:“韩王殿下会没事的,你不用自责!”
胡了被人推进来,见到韩鸿的伤势,当即让人抱走,下去医治,留下张硕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哈哈···母老虎,我得不到的你同样也得不到,哈哈···报应终于来了,谁都躲不掉。”
绯月看到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嘴上却不饶人不饶己,恨不得将全部的痛苦加注到每一个人身上,看见每一个人都痛苦才满意。
张硕缓缓的移动目光,看向绯月,笑得眼泪流下来的绯月黑了一下脸,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老天爷是公平的,我罪有应得,你们也逃不了,哈哈哈···”
张硕不为所动,眼底的沉痛狠狠砸在绯月的心头,大笑停止,与张硕对视,想要印在心底一般。
“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他人呢?想想你在南疆做过的事情,对得起谁?今天所受的灾难又该怪谁?杀来杀去,在仇恨中度过,想要将每一个人拉下水,让全天下陪葬,最后得偿所愿,真的会快乐吗?”
绯月愣了一下,恨道:“我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我只知道伤害我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包括被我放在心尖上的你,都要死,陪我一起死!”
彦如冷呵两声:“想想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你有如今的下场,有环境使然,难道与你自身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绯月像是一头爆发的狮子,嘶喊着:“我是天之娇女,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与众不同,只有我负天下人,没有天下人负我的道理。”
彦如果断闭嘴,与一个疯子讲道理纯属浪费口舌。
见张硕与彦如沉默不语,绯月想要挣脱压制她的人:“你们只是运气好,如有重来的机会···”
没等绯月把话说完,张硕不带有任何情绪道:“我会在那个你洗头的夜晚,杀了你!”
绯月像是鼓足气的气球瞬间气散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张硕:“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张硕拉着彦如的手腕:“我们不是夫妻,从见面之初便在演戏,为了引你上当,想要救出被你控制的村民。对于丧心病狂的侵略者,有何感情可言?”
“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不准单独靠近,更不要去看她的眼睛,否则后果自负。”
“愿经五百年风雨,五百年地狱之火,五百年关押,只为换你来世的深情,可愿意?”绯月被人押走时道。
最后一眼,晶莹的泪滴划过坑坑洼洼的面庞,是绝望,也是希望。
房间里,韩鸿命悬一线,胡了忙得满头大汗,旁边的小药童帮忙擦拭着,满屋子的血腥味和药味。
一道门隔绝了两人,也是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张硕的手放在那道门上,终究是错付了一切,天意弄人。
韩鸿,你不可以死,否则我欠你的太多了,如何去还清呢?
彦如拍拍张硕的肩:“凌绝门有人与绯月暗中勾结,我要去捉拿,没法陪在你身边,不要伤心难过,韩王是一个有福之人,会好起来的。”
张硕仰着头,不让泪水滴下来:“彦如,你说他是不是傻啊?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冲出来,是为了什么?”
彦如心底酸涩,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苦涩一笑:“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他将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这么聪明,怎会看不明白?”
张硕愣在当场,脑海中如被炸雷轰击,韩鸿疯了,他好像也有点疯,今天发呆的次数有点多,足以证明不正常了。
经过与死神斗争的一个时辰后,韩鸿暂时脱离危险,因为受伤过重,不能挪动,张硕一直守在床前。
不知不觉间,眼皮子打架,睡过去了。
“赵萌,赵萌,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本王···”
听到动静,张硕睁开眼,见韩鸿眯着眼,双手在半空中乱抓着,口中喃喃自语,仔细一听,张硕心跳慢了半拍,望着那乱抓的手,犹豫着将手伸过去,被韩鸿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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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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