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流奥义学习资格争夺赛,以四方武台为擂,分为三杯沙漏。
第一沙漏,内门弟子集体守擂,外门弟子集体攻擂,沙漏落尽时,站在四方武台上的人晋级,其余全部淘汰。
第二沙漏,抢夺十个红袖球,沙漏落尽时,手持红袖球者晋级。
第三沙漏,沙漏落尽时,四方武台上必须只剩一人站立,否则判作无人过关,全员淘汰。
至始至终,战场都是四方武台,所以人们又说资格争夺赛是——四方武台上,剩者为王。
四方武台位于武道场中心,借以巨大树的树干为支撑凌空展开,上方树冠枝叶遮天,粉蝶花鲜嫩的蓓蕾如繁星点缀,粉红、翠绿与璀璨阳光交融成一片斑驳。
此刻,武台上已经战得火热,刀剑清脆的碰撞声奏成一窜激昂的旋律——第一沙漏进行中!
颜良退到武道场外围,饶有兴趣地加入屋脊上的观众行列,远远望去,对面红毯铺陈的贵宾席上,三名长辈并列在前,青羽家主·刀铭端坐正中,两侧——用夜兮的话来说,是一和服少妇和一秃顶大汉,分别是纤柔家主和冬家家主,明雪和冬子蝉等子嗣坐在长辈们的后列。
青羽家主一贯风雷厉行,几句简短的客套话之后,免去什么开幕式,把三岁童孩般大小的沙漏往桌上一个倒扣,大赛便开始了。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冬家的四少爷——冬贵守也参加了资格争夺赛。
明雪凝望武道场边上的瘦小人影,像是安心似地呼出一口气,她知道颜良继承的血脉天赋弱之又弱,反倒他参加才会觉得奇怪。
她旁边,冬子蝉手撑在桌案上,支着下颌玩味地注视明雪。
她犯不着为贵守的情况忧愁,一是了解他的战力,二是相信家族的禁术——『血炼』。
就算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贵守被逼到劣势,使用禁术提升实力的状态下,他完全可以横扫青羽家年轻一辈。
要知道,血炼可是族中老一辈个个谈之色变的禁术,家主决意要解封时也遭到竭力反驳,绝对有大放厥词的资本。
闲暇中,子蝉暗自拿自己和明雪比较起来,看着后者不施粉黛的俏脸,兼具了少女的婉约与成熟女子的风韵,想着自己是输在了年龄上,心底一口恶气也顺畅了许多。
她忽然察觉明雪一瞬间渗出杀气,偏过头一看发现她微蹙眉间,沿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一名放弃比赛的啐妖精少年……不对!应该是他身后,地上空中堆叠得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上,一名身穿白袍的修炼之人。
子蝉也甚是惊讶,从白袍人将气息收敛得无影无踪这点看来,想必身手远超于贵守。
明雪也差点忽略了白袍人,要不是他的目光时不时隐晦地落在颜良身上的话。
——他是谁?为什么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明雪思索着。自己化名“明雪”回到红莲也是半年前的事,他的气息之冷厉,必然经历过战场的兵刃杀伐,不可能属于紫烟要塞这般平和城镇,那么唯有是……十六年前,红莲之战!他是那场屠杀中幸存下来的谁!
不管怎样,明雪决定一定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紫烟。
刀疤手里摆弄着『毒蜇针』,寻找出手的机会,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两人锁定了,并且一人还是十六年前的亡灵。
毒蜇针是『神蜂部』的杰作。妖精帝国里,籍位与机构的权力排行榜中,由下往上分别是:
奴隶、
平民、
贵族、
六部、
王侯、
英雄三柱、
神祠、
皇帝、
五大神官。
其中“六部”分别是:
侍奉部,督责医疗、交通、邮政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与服务。
商部,监控全国金融,调整商品价格、各王侯国之间的货币汇率及借贷利息,解决各国的经济纠纷,代替王政用经济手段整治市场。
国防部,手握最高兵权,拥有调派王侯国内军队的权力。
治安部,掌控部分行政权。民政部,行使部分执政权。
文化部,主管出版书籍的审批,树立教育方针,担负引领全民思想潮流的重责。
以上就是『六部』。只有鲜少数人才知道的第七个部门——神蜂部,它的日常工作是保护皇室要员、暗杀、潜伏各王侯国密切监控、情报窃取、酷刑审问犯人等等,诸如此类映射国家阴暗面的卑鄙工作它都包揽。
它不从属于任何更上级机关,连政权巅峰的皇帝都无法调遣。
它唯听命于神祠内最高掌权者——大祭司。它是大祭司的爪牙,大祭司的眼线,大祭司的铁腕。
毒蜇针就是它的发明。一种带剧毒的透明细针,刺穿空气无声无息,进入目标的身体后即会融化,杀人而不留痕迹,正是神蜂部的风格。
如此神器在握,可刀疤却下不去手。
他从兜帽底下射出一丝目光,投向空中一只盘旋的黑羽鸦身上。
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会惧怕一只黑羽鸦,只是在前一次出手的时候,连刀铭那般层面的高手也无法察觉,更别提逃脱的毒蜇针竟然——消失了!
刀疤说不准具体情况,因为他自己也看不见飞出的毒蜇针。只是他相信,以自己的身手绝对不会打偏。
可是情况就像现在,暗银色头发的少年正远离比赛,表情变化丰富地观看四方武台上的激战。
唯一的解释就是——消失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刀疤感觉不到任何妖力波动,更不会有元素连谣。
他断定黑羽鸦是第一次失败的源头,凭的完全是杀手的直觉。
——越不起眼,越会被忽略的东西才最最危险。
由此,刀疤同时联想到了两种职业。
一种是最恶名昭彰,也是最难缠的『傀儡师』。黑羽鸦就很可能是**纵中的傀儡。
另一种,是以其撕裂空间的拿手好戏,和能湮灭一切的神迹能力而著名的——『虚空师』。他能把事物收入异度空间的能力可以解释毒蜇针的消失。
只是无论哪一个职业,都不是紫烟要塞这般低级城池里会出现的,他们通常效力于一流的贵族和皇室。
想到自己辜负了王侯大人,任务中出了意外,并且还遇上了深不可测的势力,刀疤的额头冒出冷汗。
表情变化丰富的少年——青羽颜良,他正和一个吵吵嚷嚷的魂魄斗嘴,更加不知道自己或曾经或现在,被来自不同的四处目光注视着。
“既然必输无疑,我为什么还要参加啊?还不如不要丢人现眼的好。”
颜良摆摆手,表示自己虽然身为外门弟子,但没有参加资格争夺赛的义务。
“你——!”夜兮气急败坏,举起粉拳牙齿直痒痒。她忽而想起了什么,又略微黯然神伤。
“呐颜良,只求结果的人是很可怜的哟。”
少女难得露出哀伤的表情,见惯了她精神满满的模样之后,颜良有些堵心。
“怎、怎么?”
“我在现世有位做写手的青梅竹马,她的梦想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甚至还有诸多阻力……”
夜兮仰望青空,红领巾冉冉招展,思绪随风飘散。
“她默默地付出着成天顶一对熊猫眼,我见她的小说一直没什么人气,问她值得吗?
她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夜兮,人生最精彩的,不是实现梦想的瞬间,而是坚持梦想的过程喔!
真是死不开窍啊,明明都到前途堪忧的地步了。”(详见番外《愿如那夜之烟火》)
颜良肩膀下垂,凝视地板愣愣地眨眼,显得有点失落。
——“梦想”吗?真是陌生而遥不可及的词汇。
十六年间自己有真正做过自己想做的事吗?每天每天,按照青羽家的规定劳作,小心翼翼伺候少爷瞧他脸色,没有工作的时候就静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回想起来,真是一点“活着”的实感都没有呢。
——可为什么不去死?
颜良摸**前口袋里的口风琴,想起母亲临死前曾说“死亡”是一份给自己的“很痛苦很痛苦的东西”,母亲因而面带愧疚地跟自己说“对不起”。
——“死亡”,到底是……?
“换言之!人一生最终都不过是黄土一抔,那我们还活着做什么?人生的价值就在‘过程’啊!”
沉浸在回忆中夜兮没有注意到颜良的异样,她继续讲着大道理。
“况且也不是不可能吧?刚才那叫‘冬贵守’的少年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他的提议也事有可取之处的。”
她竖起食指再次提案。
大约一刻钟前,第一沙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冬贵守找上了颜良。
“争夺赛的规则有三,”脑后扎着一绺秀发,身穿蓝白孔雀尾服的少年带着顽劣的微笑,竖起三根手指在颜良眼前晃晃。
“第一、被发现作弊者出局,
第二、以武艺高超者胜,
第三、生死各安天命。
你看出个什么玄机来吗?颜良。”
颜良与夜兮对视一眼。他们诧异于冬家四少爷竟然找上了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还是奸啊!
“四少爷您想说什么?”颜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只从第三条规则看到争夺赛的可怕。”
“嗯嗯确实,青羽老子是很血腥很暴君。”
贵守捏着下颌,点点头。旋即他又竖起食指在颜良眼前晃晃。
——你有在别人眼前晃手指的怪癖吗?颜良想问。
“你不觉得这三条规则有种形同虚设的感觉吗?”
“形同虚设?”
“对,就是说它的‘容忍性’。先剔去第三,你看第一和第二——被发现作弊者出局,和以武艺高超者胜,他们难道还不够宽容吗?”
“喔!我知道了!”夜兮双手击掌,“关键在于它们提供的机会!”
贵守:“被发现作弊者出局,并不是说不准作弊,而是你作弊了被发现之后才算被淘汰。”
夜兮:“以武艺高超者胜,它只是提供一个笼统的获胜标准,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怀疑你作弊,却找不到证据,你照样可以算是‘武艺高超’,拥有获胜的资格。”
颜良发出长叹,连连点头。
“这样一个庞大的机会,你不想尝试一下吗?颜良。”
贵守直盯着颜良的眼睛,他绕着颜良走起圈圈来。
“我家老头子耗尽心机,用激将法令青羽刀铭在豪赌中输掉,给了我这个外姓人一个争夺凌川流奥义的机会,虽然家族有赐予我取胜的保险手段,但他们都严重低估笏臣了。
说实话,光凭我自身的实力绝对被笏臣秒杀,十二翼是千年前的传说,连同它的辉煌战绩,人们也渐渐遗忘了它的恐怖。
我曾跟笏臣有过一次闪电般的交手,我相信,用禁术强硬提升战力的话,我和他才有得一拼。
所以——”
贵守走到颜良身边,按着他的肩膀——炽热的妖力灌输入少年体内。
“这是……?”
“一点小馈赠。我将部分妖力贮藏在了你的肩膀,激发它便能暂时提升你的实力。如果不是卓越的灵术师,绝看不出端倪来。”
他嘴唇凑近颜良的耳朵,轻声低语。
“我呢,希望你能晋级第三沙漏,在最终决战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偷袭笏臣!我只需一个破绽。我替你割下他的头颅!”
……
颜良沉默了,他回想贵守提出的“交易”。
——在青羽家中我只能和你合作,唯有你,唯有你是……
——想杀死笏臣的人。
——别急着否定,我看得出来。没关系,我给你选择的权力。
“冬贵守,天才的四少爷,六翼,本来是全紫烟年轻一辈顶端的存在,却被横空出世的十二翼狠狠地俯视,他的方案有一定可行性。”
夜兮分析道,褐色眼睛里有理性的光芒。
之所以说有“一定”的可行性,是因为四少爷的馈赠太丰厚了,他甚至可以拿凌川流的奥义跟颜良分享。
天上要是掉下来馅饼,最好赶紧躲起来。因为在万有引力下,经历数万个“每二次方秒9点8米”的加速度,就简直就是……陨石!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你自己做主吧。”
说完,少女安静地游荡在颜良四周,对垂首而刘海遮住眼睛的少年绝不打扰——就坚持了不到半刻钟,或许这世上有一种病,叫做“不说话就会死综合症”。
“酷~~~!真是太赞了!”她远眺四方武台上的打斗,眼眸里星光闪烁。
那里,尘埃弥漫一片,火花四处溅射,各种颜色的五芒星“嗡嗡嗡”地频频展开,冷厉的蓝色刀光如深海的鱼群般游动。
“真是超现实又超梦幻!光影效果太棒了!”
“那是‘余噪’。”颜良缓步向前,“发动妖力引起自燃元素连谣之后,元素并不是立即安分下来,而是持续一段时间的躁动……”
一名外门弟子被从四方武台上轰飞过来,颜良侧头躲了过去。
——杀掉笏臣?他死了的话,自己就再也不用浸泡在马粪里劳作,就不用再忍着下身剧烈的疼痛,痉挛着给他梳头,俯首哈腰地赔笑。
可颜良并不没有动“杀死笏臣”的念头,“杀”这种字对于他来说还太残忍了。
他只是蠢蠢欲试地想在明雪面前表现一番,就是如此纯粹,如此简单。
明雪注意到少年正一步步走向四方武台,一时不解地眨眨眼睛。
“这种残留的力量痕迹称为‘余噪’,意为‘余下的噪音’,那种剑光只是其中之一的具象化而已。它在追踪者眼里就如同猎物的气味儿,优秀的追踪者可以捕捉微不可察的余噪。”
又一名外门弟子飞来,接连翻滚扑倒在颜良跟前,他抓着武士刀想借以支撑站起来,中途却晕厥过去了。
沙漏只剩最后一点,颜良弯腰捡起师兄的武士刀,诧异之色同时掠过刀疤、明雪、冬子蝉三人的眼睛。
“哦嚯?那小子的妖力微薄得可以忽略不计,他能干什么?”
子蝉挑起眉尖。
血脉决定妖力的根基和能够发展到的层面,所以血脉是一个家族兴衰的决定性因素,火之一族的纤柔家在红莲之战后贬为奴隶籍位,依然能被青羽家收作附族供养的原因,正是血脉传承。
自然法则是残酷的,它很随意地决定一个人生来将处在哪个阶层。
子蝉觑一眼位于前座的秃顶大汉,冬家家主,自己的亲生父亲。
没错,自然法则是残酷的,子蝉自己也是其支配下的一员。建立在血脉优劣上的扭曲秩序里,许多人们为了追求更高阶的血脉而——丧失人性。
“喔~~~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弱气受的青羽颜良菌现在要开始大逆袭,下面由一线记者萌萌的夜兮为你现场直播!”
“只见少年弯下蛇腰,捡起‘**丝逆天之剑’,勾出睥睨群雄的冷笑,虎躯一震,霸气侧漏!”
“他凝视着沙漏,露出‘这点时间足够老子灭杀他们了’的表情,把‘**丝逆天之剑’收入腰间无形的刀鞘,数千万的光之粒子在他背后聚集——他实化了四翼!伏身做了出准备爆发的姿势。”
“他爆发啦!就像一股巨大的屁猛然喷出,少年直射四方武台,犹如蓝色的流矢,如此势不可挡!面前,他的敌人额头直冒冷汗,双手持剑一个上挑——”
“青羽颜良菌完美失败啦!”
子蝉捧腹大笑。明雪浅抿嘴唇,露出介于伤脑筋和宠溺的表情摇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向把表情当做社交手段的自己,那个一直百分百服从自己的“表情”,正脱离她的控制。
观众的哄笑更是如海潮灌入武道场。
“咦?等一下等一下,看呐!他没有失败,最后一刻他够住了四方武台的边缘!脚尖离地!”
“铛铛裆!时间到。青羽颜良菌凭借‘**丝逆袭必备之狗屎运’凶险晋级!”
看着颜良艰难爬上四方武台,大口大口喘气,明雪枉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改变了脸上的表情。
——奇怪?换做以前,自己是绝不会允许表情有破绽的。疏忽了吗?还是……因为他?
不可能的吧?不过是个家侍,自己只是初来紫烟,随意地找一个“血袋子”来缓解禁术的副作用而已。
如果没有温泉那场乌龙,自己大可找到千千万万的“血袋子”替代。
“咦?那人的目标是颜良?”
明雪惊叹。她发现白袍人的视线频频光顾颜良,而且他食指与中指正夹着什么准备甩射……
杀意!在白袍人眼睛里犹如毒蛇飞快游过时的磷光。
——不好!那是神蜂部惯用的甩射手势!
——毒蜇针!
“颜良!”
贵宾席上,明雪不顾形象站起来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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