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调 狗拿秘密多管闲事
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窗外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一片炫目的火红,白色的窗帘摇曳着,黄昏微凉的风从打开的窗户间吹进来……让人感到些微的冷意。
这是……什么地方?
鼻腔里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再看看房间纯白色的基调,我想这里大概是病房之类的地方。
“他的情况怎么样?”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雪莉斯的声音。
她在这里……吗?
想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只要稍一动脖子,自己的整个颈椎和肩膀就像要被活生生地掰开一样疼。
于是只能用鼻子嗅了嗅,没错……消毒水的味道里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体香。不知道为什么,闻到这个味道的我,竟不可思议地感觉放安心了下来。
“关于这个嘛……”
这时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回答道。
“奇迹。”
听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相当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
“我只能说这是个奇迹,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塞巴斯汀那种程度的回旋踢直接命中脆弱的颈椎,身体飞出去以后脑后勺还撞在水泥花坛的边缘上——这种程度的伤害按照我的经验来看,毫无疑问是立即致死的伤害。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也绝对是高位截瘫——不,是植物人,不是,植物狗的程度才对,总之简单来说就是肯定没救了,照常来说我现在已经可以建议你拔掉它的生命维持器然后把身体里的内脏该摘的摘了该卖的卖了然后准备送火化场了。”
喂喂……到底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我要高位截瘫……开什么玩笑?我的四肢现在可是疼的很呀!
再说我还有意识,怎么可能是植物狗!?不要把我说成是那种不靠导尿管就没办法活下去的家伙啊!
我绝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喂!听到没有,绝对可以再抢救一下的呀!不要摘我的内脏啊!摘了的话就真的死了呀!
我想大声把这些话说出来,可麻木的喉咙却连“嘶嘶——”声都发不出来。
“但奇迹的地方在于——这种理论上来说就算祖宗八倍积德行善都救不了的脚踢,踢在你那犬仆的脖子上以后,竟然只是被踢出了个脑震荡和轻微脑出血就完事了……我不知道该说到底是他的脑壳够硬还是气场够硬。”
颇有磁性的男声如是回答,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的感觉。
这尼玛说话能别大喘气吗!?这植物人都能被你给直接吓尿了啊!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无疑还是松了口气就是了。
“实际上呢,我其实真心怀疑这家伙的骨头是不是钛合金做的,要是雪莉斯你同意的话请务必让我打开它的脑壳研究一下,我坚信绝对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东西。当然我会给你提供足够的报酬,这点你不用担心。”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可怕的事啊!?我难道不是被送来医院,而是被送进人体实验室了吗!?
“这个就不用了,麻烦能否请你说明一下他的情况。”
这时雪莉斯冷冷地问道……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在担心她会不会答应。
“唉?可是我认为这家伙的身体结构比他眼下的病情要有趣多了。”
“请你讲一下重点,谢谢。”
“知道啦!我知道啦!唉……现在的孩子为什么探索求知欲都这么弱呢,想当年我考兽医的时候——”
“重点。”
雪莉斯的声音变得像干冰一样冷!
那是在极力压抑住怒火的声音,就算只是听着也感觉背后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了!
我大概可以想象到现在她脸上的表情,那家伙现在一定生气地很,而且是要气炸了。
对了!装……装死!眼下最明智的做法还是继续装死吧!就算她再怎么狠心也不至于对病患出手的吧?
于是我趁她们发现我醒着之前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我知道了啦,雪莉斯你没必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啊,你手里一边把玩着剪刀一边那样看着我真的很可怕耶……那个,你有在听吗?早……早雾小姐?”
咔嚓——
接着我似乎听见了什么布料被剪破的声音……
“等……等等等一下!你看我现在不是正打算开始讲了吗!?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啊!对……对了!CT!先让我们来看看这张颅内CT再说!”
男子的声音里顿时充满了恐惧,真是让人不愿想象他到底正在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总之我已经给它做了一个颅内透视,从检查结果来看有一点脑出血的迹象,就是这里的一小块阴影。不过好在出血量很少,所以既不需要开颅也不需要引流,我已经给它做了一些补救措施,也吃了一些降压药,目前来看的话情况已经很稳定了。至于颅骨方面,虽然这家伙脑壳硬的很,但毕竟是从高处摔下来脑袋直接磕在混凝土花坛上,肯定不会半点损伤都没有。虽然没有出现骨折,但颞骨和枕骨上还是能看到一点裂缝,你看,就在这一块。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犬仆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的多,话这种程度的小伤很快就会自行痊愈,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治疗。只是记住短期内不能让骨裂的部分遭受二次撞击,否则很可能造成颅骨骨折,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那它眼睛变红是怎么回事?”
“至于眼睛变红……那是因为球结膜下出血所致,原因当然是因为塞巴斯汀的那一记脚踢。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来那只犬仆一开始就是抱着要干掉你这只犬仆的态度踢上去的。通常来说被那家伙的踢击踢倒脖子,就算颈椎没断也会导致部分血液暂时发生逆流,这通常都会造成被踢的人颅内突然失压或大量脑出血而死亡。这家伙被送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吧?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在往外流血哦,就是因为血液逆流了。其实以前我就接收过被塞巴斯汀给这样踢到的犬仆,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死了,不是当场死亡就是抢救无效。你也知道那条犬仆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也就不多解释了。不过你的犬仆没出现那种情况,我还是要说明这简直就是奇迹……这家伙的身体结构和其他犬仆百分之百不一样,这点我敢肯定。”
“你说的那个球结膜下出血症状会影响它的视力吗?”
“嗯——这个来说一般不会啦,球结膜下出血一般也只会影响到眼白部分,不会蔓延到瞳孔去的。不过大量出血就不好说了,总之这个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那它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啦,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家伙肯定是被踢出脑震荡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让这它做剧烈的活动。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让它继续来学校,还是让它呆在家里静养的好。再者虽说目前已经没有脑出血的迹象,但还不是完全可以肯定不会复发。总之为了保险起见,晚上它如果出现头晕或者呕吐之类的症状一定要立刻联系我。最后就是他里面的牙齿踢掉了好几颗,不过犬仆和人类不一样,就算掉了还是可以再长出来的。不过再加上颈椎受伤也比较严重,所以最近进食可能会有些困难,有条件的话最好由别人喂它吃。”
“我明白了,你的诊断不会有误吧。”
“哎呀~~~雪莉斯啊,你要相信老师的医术啊!虽然不敢说世界,但如果我自称全日本第二的兽医,那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啦!为了雇我来这所学校当校医,就算是学院理事长也是亲自出面啊!亲、自、出、面、哟!”
校医?原来这里不是医院,而是经常可以在漫画里看到的“学校保健室”吗?
不过校医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这点就让人比较纠结了。
“是吗?不过我不认为相信一个连行医执照都没有,而且还用黄色书刊垫办公桌脚的蒙古大夫是个明智的选择。”
“啊~~~雪莉斯酱你的嘴巴太毒了啦!这样是不会受男孩子欢迎的哦~明明有张连神明都嫉妒的漂亮的脸蛋,可却到现在还没男友……你偶尔也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啊~如果你能把担心犬仆一般的精力拿出来对待男人,那你——咦?我说……你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其实是个‘人外控’吧?”
“闭嘴,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另外再提那三个字的话我保证会宰了你。”
雪莉斯冷冷地回答。
一定是被戳到痛处了……
“好啦~别摆出那副表情啦,你的犬仆命那么硬,肯定会没事啦!啊,对了对了,我开的药都已经放在那个袋子里了哦,至于服用量都写在里面的纸上了,要记得好好给它吃哟。先前给它注射的安定类药物,有效时间应该差不多该到了,大概再过一会儿就会醒吧。那么,我这就要下班去迎接我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了!所以先走一步!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也锁上,掰掰~”
咔哒——
耳边响起开门的声音,还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于是飘散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雪莉斯两人。
啊啊……完蛋了!这下真是变得超尴尬的!我到底该不该继续这样装下去?不过刚才那个校医说过给我注射的安定药物已经快到时效了(实际上已经失效了),也不可能一直这样装下去吧?
可是就算我现在睁开眼睛,到底该怎么面对雪莉斯呢?
我上午做的那些事情,雪莉斯现在肯定非常生气……不,说不定根本是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现在睁开眼睛肯定不是被臭骂一顿就能了事的啊!
啊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闭着眼睛的我内心里正苦恼地思考着。
嘎吱——这时身下的病床轻轻摇晃了一下,接着那既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忽然变得离我很近很近,我想一定是雪莉斯坐在了我的床上。
好香……她的味道,实在是很好闻。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碰到了我的脖颈,接着轻轻向上滑过下巴……纤软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笨蛋,要快点……好起来呀。”
身边的少女用既温润,又带有一丝悲伤的声音呢喃着。
如若我现在不是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的话,想必一定会因为惊讶而睁大眼睛吧。
她是……会用这样的声音说话的人吗?
我试图在脑海里还原她的脸,可无论我怎样想,也想象不到雪莉斯此刻脸上的表情。
人类少女冰冷纤细的手指继续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和昨晚……一样的感觉,被那样抚摸着,仿佛整个身体都被从疼痛中解放出来了。
原本紧绷僵直的身体渐渐变得舒展,我不禁沉浸在那美妙的感觉中。
“呜……汪~”
然而就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喉咙竟然因为太舒服而自己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雪莉斯在我脸颊游走的手指骤然停了下来。
糟……糟了!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难道说——装死的事被发现了!?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没发现吧?没发现吧没发现吧没发现吧……千万不要发现啊!
啊啊,可恶啊,都是因为我太得意忘形了!果然绝对还是被发现了吧!?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额上不禁渗出冷汗。
不对,等等,冷静下来艾尔!你刚才只是发出“呜汪”一声吧?昏迷中的病人发出梦呓之类的声音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判断你一直是醒着的!
对……没错!所以你只要继续这样装下去,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睁开眼睛就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该做的事依然是闭好眼睛……
平常心!平常心……
于是躺在床上的我继续佯装昏迷……然而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雪莉斯的手已经离开了我的脸颊,好像也从病床上站起来了的样子?
卡啦哐啷——
屋子的那一边忽然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她似乎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啪刷啪刷——
然后是某种东西被拆下来的声音?不对,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拨开的声音……她到底在剥什么呢?
咔恰咔恰——
然后是某种东西被接到插座上的动静?她这是想干嘛……?
啪滋啪滋——
最后……鼓膜捕捉到的似乎是两根没有了绝缘皮的电线碰在了一起,进而爆出电火花的声音。
这时一股不好的预感终于开始在我的心头聚集……
啪滋咔滋——
电火花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比上一次变得更大了。
噗滋啪滋——
变得更大了……等等,那个声音好像正在不断靠近我啊!
啪啪滋滋噼噼、噼里啪啦——
啊啊啊啊~~~~果然啊!不是错觉,是真的在靠近我啊——而且那个声音现在已经近在眼前了!雪莉斯那家伙正拿着某种漏电的东西靠近我!我甚至能闻到一股很强烈的焦臭味啊!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再……再继续装下去的话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啊!
“够……够了!别再拿奇怪的东西靠近我了!”
被恐惧驱使的我猛地睁开眼睛,向不断靠近我的雪莉斯大喊道。
“哦~原来你这笨狗一直都醒着的啊?”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边微笑着,一边拿着正播放着“噼里啪啦”声效的小音箱靠过来的雪莉斯。
哈哈,什么嘛,原来我被骗了……才他么怪啊!
真的他么是绝缘皮都被剥下来,连里面的铜丝都暴露在空气里的粗电线啊!而且是被那家伙活生生从电脑上拆下来的,裸露的部分正在不断冒出青蓝色的电火花!最恐怖的是那两根粗电线竟然已经被她伸到离我不到五公分的地方了!要是我刚才没睁开眼睛的话,这只小恶魔难道真的用那两根电线来**吗!?
而且她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微笑,而是一种明明脸颊的肌肉是在笑可眼睛里却看不到哪怕半点笑意的恐怖表情啊!
“等……等等!那个危险的东西别再靠过来了!会被电死的呀!真的会被电死的呀,不要开这种可怕的玩笑!”
“哦~原来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的呢?”
一步步逼近过来的雪莉斯冷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电线。
“我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亲自试一下就知道了吧?那么,让我看看~到底要电哪里呢?你那张端正的脸蛋?脖子?胸口?小腹?还是……”
一边冒着电火花,一边啪滋啪滋作响的电线被她慢慢地向下移动,最后被停在了一个相当不妙的位置上……
“喂喂……你、你该不会要电我那里吧!?喂!你说话呀!不要一直那样冷笑着看着我呀!你不会真的要电下去吧!?不要呀——电那里肯定会出事的!你这家伙不会真的是恶魔吧!?我还是重伤员耶!”
因为恐惧拼命扭动着身体,可只要稍稍一动全身的骨架就像要被拆开了一样痛的难以忍受。
“呜呜呜……住手!不要做那么残忍的事呀!”
这个国家的法律应该早就禁止**犬仆了啊——这家伙难道视法律为虚无吗!?果然那家伙刚才担心我什么的一定都是错觉!她根本就是恶魔,才不会用那种声音说话!
啊啊……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还是快点求饶吧!
“对不起……尊敬的雪莉斯大人,是我错了,请你饶了我吧。”
看到我的样子冷笑着的雪莉斯眯起眼睛。
“哼~如果你这小狗好好表现的话——本小姐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马。”
“你……你要我做什么?”
“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满意的话我就把这东西的电源给拔了。不过要是你敢撒谎,到时候一定让你把一辈子的份都一次性好好爽一下!”
“我……我说就是了!你先把那个东西拿开一点啊!那个距离很容易被不小心碰到的啊!”
继续扭动着身体,拼命试图离那个位于我不妙位置上方不到五公分的东西远一点。
于是以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电刑拷问”就在这种恐怖的情形下真实地在我身上上演了。
“很好,那第一个问题,身上的伤怎么弄得?”
“被……被踢的!”
“被踢到哪里了?”
“脖子!左边的脖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午的时候,九点多……不,也可能是十点!我记不太清楚了!”
“是被谁踢的?”
“被今早看到的……那个外国人的犬仆,黑色的那只杜宾犬,名字是塞巴斯汀!”
“那……你这家伙为什么会被踢?”
这时盯着我的雪莉斯,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
“……”
一瞬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想回答,不……是不能回答才对。
为了帮雪空和其他三个人的事……不能说出口。
“我在问你,到底为什么会被踢?”
雪莉斯凑近我的脸,又问了一遍。
干……干脆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好了,于是我心虚地别开视线:“因……因为打架的缘故啦,犬仆之间也是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啦,你懂的……”
“哦呵~说谎可不好哟?艾尔小狗狗~我要……电~下~去~喽?”
“呀!等等!别电!别电呀!”
“不想我电下去就告诉我实话,到底为什么会被踢?”
“呜……”
不能说……说了的话,那就前功尽弃了啊!上午做了那件事以后,代替雪空和另外不知道名字的三名女生被通报批评的一定是我,雪莉斯一定也受到牵连了。
如果现在把那时候的事说出来,雪莉斯把事情闹大的话,雪空和另外三个女生的事一定会被抖出来,这样一来做的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所以,这件事不能说出来!
“算了……你要电的话,那就电吧。”
咬紧了牙关对雪莉斯说道。
反正我在宠物店的时候就几乎每天都被玛格丽特用带电皮片狠狠抽打,对电击也形成一定程度的抵抗力了!虽然那里直接被电是第一次……不过只是被电一次的话,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吧?
大概……
“就算你电下去,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也有不把秘密告诉别人的自由吧!?为什么我非要把每件事都告诉你不可!?”
“是吗?”
雪莉斯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离开。
“既然这就是你的回答,那你也做好相应的觉悟了吧?很好、非常好……”
她手中的电线继续噼啪作响着,冒出青蓝色的电火花——
“那我就让你,好好爽一下吧——!”
接着,被她猛力插了下去!
真的插下去了!
“唔——!”
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咬紧牙齿——素未谋面,也许已经在天国的父亲母亲,对不起!
儿子我呀,马上就要被这个人类给……万一有关什么意外的话,可不是我的错呀!
然而就是这样抱着向父母谢罪的我的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
没有让身体像虾子一样弯曲起来的痉挛,也没有随之而来让身体像木棍一样绷直的麻木,更没有最后让身体像鳗鱼一样瘫软下来无力。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结果发现雪莉斯手上的电线已经不再冒出电火花……
难……难道是突然断电了吗?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顺着电线的方向看了过去,接着很快便发现了答案。
原来这家伙刚才是把电线的中间部分缠到了脚踝上……在把手里的电线插向我身体的同时就拽掉了插座上的插头。
什么嘛,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电我啊。
有点小失望……啊,不是,是很庆幸才对!看来这家伙还没有恶毒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你这笨狗,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啊。”
雪莉斯把手里的电线扔到一边,接着在我的床头边坐了下来。
“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类型。怎样,身体还会痛吗?”
点了点头。
真的是很痛,痛的快要死掉了。甚至我眼前的世界直到现在还是天旋地转,就连房间的横梁在我看来都是扭曲的,视野更是像被一片暗红色的雾气给遮住似的。
雪莉斯把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摸了摸我的脑袋。
“痛痛快飞走~飞到讨厌的家伙身上去~”
接着闭上眼睛用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口气念道。
“你……要让痛飞到哪里去啊?”
“嗯……就飞到你身上去好了。”
“那疼的还不是我吗!?”
忍不住吐槽道,于是雪莉斯睁开了眼睛。
“痛苦这种东西呢,是永远也飞不走的。特别是……为了别人而担负的痛苦。”
凝视着我的少女,忽然说出了意外认真的话语。
“其实事情的经过——你们的训育犬都告诉我了。我呢,不是那种固执到会把自己犬仆拼尽全力也想保护的东西毁于一旦的家伙。所以说吧,又做了什么傻事?”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只是想亲自从你嘴里听到答案而已。怎么,不行吗?”
什么啊,这家伙……为什么要拘泥于这种事呢?
不过无论如何,对她刚才的话还是感到一丝宽慰……于是我低下头去。
“班里的几个女孩子,今天违反了学校的规定从外面买了甜食回来,结果当场被塞巴斯汀抓到了。其实那不是件特别严重的事吧,但那家伙却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两人的事通报批评,作为我们负责人的训育犬祈求他不要这么做,但无论怎么说也没用。”
“你们班级的训育犬就是今天把你背到医务室,名字叫‘雪空’的母犬对吧?”
“诶?是她……把我背过来的吗?”
“嗯,是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把你背过来的呢。你那时流了很多血,那家伙全身也被染红了呢,看上去乱恐怖的。”
“是这样啊……”
明天去向她道谢吧!至少也要负责把她被自己弄脏的衣服洗干净才行!
“那之后呢?为什么会被打成这副样子?”
雪莉斯接着问道。
“因为雪空说……被捉住的两女孩子里,其中两个的主人脾气不好,一旦被通报批评的话,她们的立场就会变得很糟糕。脾气不好的犬仆主人我见过很多,这些人自己的颜面如果因为自己的犬仆被抹黑的话,真的是会做出很可怕的事的。被毒打被饿肚子,这些都是常见的……更过分的会用烟头烫犬仆的皮肤,甚至是用开水浇她们的身体。雪莉斯你听过……犬仆被用开水浇时的惨叫吗?”
雪莉斯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听过……那真的是像野兽一样的哀嚎,嗷汪嗷汪的。哈哈……我们果然还是狗呢,身体很痛很痛的话,是不会发出像人类那样的惨叫的。我……真的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她们只是想……只是想吃点甜食,而且心里还挂念着朋友所以才会捎着一些回来而已啊。”
只是这样单纯的事情而已,为什么要被折磨呢?
“所以你就想了一个装作校园恶霸,然后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的蠢办法吗?”
“那时候的情况,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如果不那样干……让那只叫做塞巴斯汀的杜宾犬走掉的话,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么你呢?你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难道认为我就不会生气吗?你这么干的结果是你代替她们被通报批评了,连带着我也替那几只母犬的主人被那个秃顶教导主任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我若是也很生气,比那几个家伙的主人还要生气的话,你自己的立场就不会变的糟糕了吗?”
雪莉斯用带有一丝责备的语气问道。
“没关系,反正……我之前也经常被打,这种事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你对这件事情真的很生气地话……那就尽管用我来发泄吧。”
这样说完后低下了头,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指的就是我这样的家伙吧?
然而对这样自暴自弃的我,少女却什么也没说。
“你这个笨蛋。”
她只是再次把手放在我的头顶。
“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的哦。”
“……”
“上学第一天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原谅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玩弄着我头顶的犬耳。
“本小姐呢~最近很想吃中华料理!等你这笨狗身体好了以后要天天做给我吃,每天至少四道菜,而且菜单绝对不能重复,要一直做到我吃腻了为止!明白了吧?”
什么啊……这家伙。
稍微,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对这个惩罚不满意吗?”
“不,没有……”
到底该怎么说,是出乎意料的结果吧。
这家伙,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嘛,我知道了……”
每天四道菜做到她吃腻为止,菜色还不能重复的话,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呢……恐怕从现在开始就要列菜单了。
“到时候绝对会让你吃个够的,你就原谅我吧。”
于是,思考着到底该如何满足雪莉斯胃口的我,闭上眼睛躺回了床上。
我眼前的这个少女到底是怎样的人类,还是让我用自己的眼睛去亲眼见证一下吧。
雪莉斯就这样陪着我在这样静谧的气氛里又休息了一段时间,当窗外苍翠的山棱吞噬了夕阳最后一抹红光的时候,她轻轻唤醒了我。
“那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你的身体还痛吗?”
于是我试着动了动身体,然而不幸的是疼痛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比刚才要加重了。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要从关节里面爆出来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对不起,要走路的话……可能稍微还有些困难。”
“这样吗?那你等一下。”
听到我的回答,雪莉斯转过身去拿起身边装着药的牛皮纸袋。
“我记得那个校医说过给你开了止痛药,身体很疼的厉害的话就让你吃那个。止痛药……止痛药……到底是哪个呢?啊,找到了,是这个。”
接着从里面挑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打开盖子后在倒出两粒药片在手心上。
“啊,对了,还有水。”
她又打开身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次性水杯,在饮水机上接了些水。
“来,把这个吃了应该就不会痛的那么厉害了。张嘴,啊——”
“啊——”
乖乖张开了嘴巴把少女手里的药片吞了进去,又喝了几口她喂给我的水。
“有效果吗?”
过了一会儿,雪莉斯问道。
“嗯……啊,蛮有效的!”
不得不说这个药止痛效果非常强,我吃下去才不到几分钟,身体的疼痛就已经减轻很多了。虽然还不到完全不会痛的程度,但下床走路至少没问题了。
“可以了,不是那么疼了,我们现在回家吧。”
“嗯。”
在雪莉斯的搀扶下我下了床,然后自己穿好鞋子。
“那我们走吧。”
“好。”
于是雪莉斯关上灯,原本明亮的医务室便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接着她从里面锁好门,最后从外面检查了一下门被完全被关严后,便和我一起向出口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窗外的天空已变成一片深沉的藏青,黑夜降临在没有灯光的教学楼里,寂静的空间里一片黑暗。
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四周,这时身边的雪莉斯轻轻挽住我的胳膊,把身体靠了过来。
啊哈,这家伙该不会是怕黑吧?
“我说雪莉斯小姐,你是不是——”
原本想说点什么捉弄她一下,结果没想到却先被踢了一脚。
“闭嘴,这么暗的环境本小姐看不见路。狗的眼睛比较好用,你给我仔细看清前面就可以了。”
怯,真是不坦率的家伙。
“不过说真的,你当时被那只杜宾踢到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时雪莉斯忽然问我。
“什么感觉……就像是被卡车撞到一样,身体突然就飞起来了,这样。”
不过那家伙的回旋踢还真是够猛的,被那一脚踢在脖子上颈椎没有当场碎掉简直就是幸运。
“那家伙不是一般的犬仆,你以后不要随便去招惹他。这次你是侥幸没死,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知道吗?绝不允许你再和他这样作对,这是最后一次。”
“那家伙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那只犬仆可是参加过地下犬斗的斗犬。”
“诶?”
斗犬……专门靠打架为生的犬种吗?
实际上犬仆身体的运动能力普遍比人类要好一些,相对来说我们肌肉的力量更大,身体也更加敏捷,反应也更加迅速,因此生性好斗的人类便想出了让犬仆互相打斗这样的方法来娱乐自己。
目前人类的社会里有很多正规的斗犬赛事,比如BCOD(Boxing Council of dog)、SCG之类的。因为被认定为一种竞技运动,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参赛的犬仆不会出现在比赛中丧命的现象。
然而按照人类野蛮的天性,他们更喜欢看到的当然不是带着拳击套和头盔在擂台上小打小闹的斗犬比赛,而是更加血腥刺激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地下犬斗”。
这些比赛大都是由黑帮或大型财阀控制的,因为是非法的所以被称作“地下”。
这种比赛简单来说也就是拿命换钱的赌博,当然用的不是人类,而是犬仆的命。
开打以前无论是现场还是网路上都会有大批观看着下注,如果自己押注的一方胜利那么就能赚到钱。
参赛的犬仆不允许戴护具,也不允许戴拳套。除了不能使用武器外没有任何规则限制,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便可获胜,其中当然也包括杀掉对方这个选项……
最重要的是,这个比赛不接受投降。
也就是说在失去战斗能力以前,战败者都要继续打下去,而且最后是死是活完全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
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一些实验室开始专门培育身体素质过硬,性情凶狠并且适合厮杀的犬仆……而为了得到大笔的优胜奖金把自己的犬仆训练成斗犬并送上擂台的人类更是络绎不绝。
当然,能从那里回来的犬仆寥寥无几……就算侥幸回来绝大多数也已经是终身残疾,最后难逃被遗弃街边、饥寒交迫而死的命运。
因为人类的贪婪,所以犬仆一旦踏上了这条路,是绝对无法回头的……
就算能赢得了一时,也早晚会有输的那一天。
而当犬仆输了的那一天,他们就会失去曾经拥有过的一些。
所以,能从那种地狱里平安回来的家伙,绝对都是身经百战的怪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怪不得那家伙下脚这么重……一脚就能把我踢的七窍流血失去意识,想想还真是让人有点后怕。
“不过……那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斗犬的样子啊,虽然的确很强悍而且也有那种气势,但看上去却也‘文质彬彬’的不是吗?”
我向身边的雪莉斯问道。
“这个该怎么说呢……那个家伙气势是经过特殊培育的优良品种啦。”
“优良品种?”
“嗯,你想想,靠着犬仆生意发家,并且掌握着全世界最尖端的基因工程技术的贝尼希尔家族怎么可能随便就找一只犬仆来服侍重要的家族继承人呢?既然有足够的能力和财力,当然是要培育全世界最优秀的犬仆来服侍继承人才可以啊。”
“这……这倒是。”
对人类来说,犬仆作为一种“商品”自然是有优劣之分的。
除犬仆品种及的个人能力以外,我们的年龄、血统、相貌、身高、毛色等等这些因素都是决定我们自身“价值”的重要条件。
比如纯种犬的价格会比杂种犬的贵很多;父母的健康状况优良,没有病史的犬仆会比父母有病史的犬仆贵很多;年轻的犬仆比年老的犬仆在售卖时会更占优势;样貌端庄美丽、楚楚可怜,身材姣好的犬仆更受人类的欢迎,比样貌一般的犬仆更容易找到富裕的买主。而贩卖犬仆的商家根据犬仆的这些因素,也就是所谓的“品相”,把我们分成不同的级别。
高级的犬仆只会留给有钱人,而没钱的人只能在次级品里做出选择。
犬仆就像人类的衣着首饰,或者车子房子一样,可以很直观地体现出所有者的社会地位,因此有钱有势的人类自然只允许身后跟着符合他们身份的犬仆。
“呀,经你这么一说,那只黑色的杜宾一定是万里挑一的家伙啊。”
“万里挑一这种说法太幼稚了,那家伙的身份可要高级多了。”
“诶?这是什么意思?”
“那条叫做塞巴斯汀的犬仆,是一个‘人造品’。”
“人造品?”
“嗯,最高级的人造品哦。”
雪莉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贝尼希尔公司利用基因技术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它的基因里非但没有任何被劣化过的部分,反而被全面优化过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他天生就比我们优秀吗?”
“用优秀还不足以表现它相比你们的优势,应该用‘超越’才对。和你们这些基因被故意加入缺陷的家伙不一样,那家的基因里是完全没有瑕疵的。无论是外貌、身体素质、抗病力、智能还是学习能力,这些决定犬仆一生的重要基因全部都在它出生前就被全世界最先进的科学实验室进行了全面的优化提升,再由贝尼希尔公司最优秀的犬仆训育机构精心培育,最后才被送到继承人身边服侍的,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的最完美犬仆。”
“真是可怕的家伙……”
“所以你懂了吧?那只犬仆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不,应该是生存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生物。”
“诶~被你这么一说……都搞的我没自信了。要是那样的家伙也去参加下个月的大赛,我们怎么可能会赢嘛!”
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时身边的少女说道:“安心吧,犬仆大赛可不是只要犬仆优秀就能赢的。”
她挽住我胳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契合无间的犬仆与饲育者才是最优秀的,那种高级的东西可不是用基因强化这种方法随便就能得到的,这也是我们训犬师存在的理由呀~所以安心吧,一定会赢的!”
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契合无间吗……
“嗯,我知道了!那就试试看吧!”
虽然我依旧半点也不信任人类……这些家伙在我心目中留下的恶劣印象也完全没有改变,但凡事总也有例外吧?
就算我无法改变犬仆被人类奴役的事实,但是……这个少女的话,是不是能成为值得我托付和信任的对象呢?
那就用我接下来的时间,去好好确认这一点吧!
心情顿时变的意外的好,不知不觉我和雪莉斯已从那栋黑暗压抑的建筑里走了出来,夜空中明亮的星光顿时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好了,你现在回家好好休息,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这时雪莉斯放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
“诶?不和我一起回家吗?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晚点回去。太晚的话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去卧室睡吧。”
“这样啊,那你回家吃晚饭吗?”
“都说了要晚点回去了嘛,晚饭我会在外面自己解决的,你就自己吃吧。对了,厨房洗碗
上面的柜子里有鹅肝,想吃的话自己去拿。”
“哦。”
“然后,这个拿好。”
接着雪莉斯从包包里翻出一步手机递到我手上。
“我还没给你买移动电话,这个是我向别人暂时借的,今晚我会打电话给你,记得要给我接。如果你没接我的电话让我跑回去,结果发现你好端端的在干其他事的话,你这笨狗就死定了,明白吗?”
“知道了啦,我会接的啦。”
“另外如果敢挂我打给你的电话,也绝对让你好看。”
“真啰嗦,都说了会接嘛……”
最后少女再次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家去吧,自己坐地铁没问题吧?”
“没问题。对了,等一下,那个装药的袋子可以给我吗?”
“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拿着不是很麻烦吗?所以我会带回去的。再说里面有止痛药吧?回家以后如果我身体疼的厉害的话可以吃一些。”
“笨蛋,止痛药是有副作用的,吃多了会中毒的。这种药片似乎是强效的止痛药哦,不想上瘾的话就好自为之吧。”
“这我知道,不会随便乱吃的,你放心好了。再说我是狗狗啊,就算中毒了也会自己从胃里吐出来的。”
“真拿你没办法,那你拿回去吧。”
我接过少女手里装着药瓶的纸袋。
“那你路上小心些。”
“我知道,不需要你担心。倒是你,如果觉得身体情况不太妙的话要打电话给我。”
“好啦,真的记住了啦,不用重复这么多次,掰啦。”
“嗯。”
雪莉斯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离开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看着她渐渐融入远处灯光中的身影,我舒展了一下筋骨。
以为用“我出去半点事”这种理由就能骗过我吗?你也太天真了,雪莉斯。就算是犬仆,心里也很明白人类所谓的“我出去半点事”的同义句是“我有秘密,不想让你知道”。
尽管作为狗狗,我从主人那里接到的命令是“回家好好休息”,而且原则上来讲我有义务听从这项指令……不过呢,如果那个小丫头认为我这么简单就会听从她的命令的话?那她就太小看犬仆了~
我可是发过誓绝不受人类摆布的问题份子,对吧?
“嘿咻~那么趁着心情高兴,就来玩个痴汉游戏吧!”
现在如果有一面镜子,想必我能好好欣赏一番自己脸上露出的狡诈笑容。
和乖乖蜷在床上睡觉相比,我对这个挖掘雪莉斯这家伙的秘密更感兴趣。
这只小恶魔的手里可是攥着出自玛格丽特之手,关于我身体弱点的百科全书,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掌握一些她的弱点,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所以,就算变成跟踪狂,我也绝对要挖出点那家伙不愿告诉别人的事!
虽然身体状况目前不太好这点可能会影响我的行动,不过既然有止痛药在身边那就没什么问题。
“好了!既然决定的话那就来做吧!这个距离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远处雪莉斯的脚步声已经变得相当微弱,这个距离对人类来说已经是视野距离以外了。
于是趁着雪莉斯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以前,我向着她离开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离开学校后顺着蜿蜒的石子路向山下走去,四周茂密的森林逐渐变得稀疏,视野也变得越发开阔,不远处城市的夜景也随之映入眼帘。
那山丘下方的城市夜景实在是相当美丽,甚至让我有种想要驻足观望的冲动。
藏青色的夜空下,高楼林立的市中心仿佛漆黑海面上的一座孤岛,而那些被灯光照亮的街道看上去就像深海中会发光的鳗鱼,正围绕着那座钢铁的孤岛缓缓游弋。
我追踪着少女那熟悉的脚步声,开始朝着孤岛的中心进发……于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随即展现在眼前的便是熟悉的景色: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道路、繁华的商业街、颇具时代气息的店铺,当然少不了……大量的人类。
低垂着头颅匆匆路过的人类、一脸疲惫哀声叹气的人类、表情麻木旁若无人的人类、满眼好奇手持DV的人类、眼神警惕四处张望的人类、甚至是不怀好意,三三两两蹲坐在路边的人类……总之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全部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类、人类,还有人类。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潮仿佛鱼群一样从身边擦肩而过,然而彼此之间似乎又有着各自的领域,就算有偶尔有成员跳脱这个领域,转眼间也会被再次淹没在汹涌的人海之中。
当然,在那看上去蔚为壮观的“鱼群”中,也混杂着大量与人类有着相同外形,但却长着兽耳与尾巴的身影,而且数量多到令人吃惊的程度。
它们身上穿着与周遭类别无二致的服装,两手中或是空无一物,或是提着购物袋,或是拿着公文包,甚至是随处可见的商业传单,在汹涌的人潮中或急或慢地穿行着。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那番景象,心中不由地浮现出一丝违和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竟已完全习惯了这种事呢……
明明自己小的时候被玛格丽特领上街时还会被周遭的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现在却已经不再有一个人用当时的那种眼神盯着我了。
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儿时模糊的往事,一边感叹人类真是适应力强大的动物。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吧,就犬仆的总数与增长数量来说,这个国家一直以来可都是稳居世界第一。
自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以来已过去了近半个世纪,而在这近五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东亚的岛国一直稳坐“犬仆数量最多国家”的“宝座”。
登记在册的犬仆数量从上个世纪末的不到一千万只开始,到去年年底已经超过了三千万只,占总人口的近四分之一,而且这个数字每年还在以近3%的速度持续增长着。
也既是说目前这个国家里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犬仆,兽耳与尾巴随处可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犬仆照顾人类的日常起居,参加他们的社交活动,供他们娱乐,甚至是工作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与人类维持着奇妙关系的犬仆就这样融入了人类的社会里,我想两者大概已经无法被轻易割离了。
我一边想着这些无谓的琐事,一边继续追踪着目标。
从开始跟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从我们拥有人形之前,犬科动物就一直都是跟踪猎物的专家,看来这部分能力直到现在依旧还刻印在我们最原始的本能里。
但就跟踪这一项本事来说,就算人类中最有经验的间谍和我们相比也弱爆了。
和无时无刻都需要用“眼睛”盯梢才能锁定猎物的人类相比,我们犬仆只要靠嗅觉和听觉就足够了,而且完全不会被察觉。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万无一失,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因为周遭环境太过吵杂的缘故,不得不让自己的鼻子也分担起追踪目标的工作。
雪莉斯身体的味道我很喜欢,喜欢的东西就很容易记住,所以要找出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时鼓膜捕忽然捕捉到钢铁摩擦的声音,鼻子也问道一种浑浊的气息。
至于哪里会有这种声音和味道,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很明显,猎物正朝着地铁站的方向前进。
要坐地铁吗?
这可不太妙,虽然我对自己的听觉和嗅觉都很有自信,可如果是地铁那种程度的运输速度和运输距离的话,一旦两人被分隔两地,即便是犬仆也束手无策。
所以必须想办法和她乘上同一列地铁才行!
看来眼睛也不是完全没用,于是我加快脚步缩短和雪莉斯之间的距离,开始进入“盯梢模式”。
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用眼睛锁定目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足足花了五分钟,我才终于在地铁入口处的人群中发现了雪莉斯的身影。
于是和她保持着大概五十米的距离,我尾随在猎物的身后。
这时我的心里才开始有点后悔的感觉,因为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在对方的可视范围内进行跟踪。虽然这个游戏被我美其名曰“痴汉游戏”,可遗憾的是我既不是什么痴汉也不是什么跟踪狂,所以真到进行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种事还真的是颇有难度。
不光是无法掌握好合适的距离,而且有好几次她好像还回头了,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啊啊,真是的……果然事先应该先找本书什么的研究一下才对啊。
虽然单论盯梢的话我对自己的视力也很有自信,但狗狗可不擅长隐匿行踪这种事,真正擅长那种事的,应该是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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