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弑父杀君”这四字,祁王拿剑的手微颤了颤,底下人的朝臣及女眷们都忿忿看向祁王,那眼神很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父皇,我还喊您一声父皇,只要您写了退位诏书,儿臣必将您当太上皇供着,如此,既全了您的颜面,也全了儿子的体面,不好么?何必非得逼我弑父杀君呢?”说着,喊道:“纸笔拿上来!”
然而这殿中并无纸笔,内侍们也都不敢有所举动。
祁王于是将自己的衣裳下摆扯下一块来,将金龙大宴桌上剩下的点心一扫而落,随后将那块布摊开在案面上,而后喊道“秦国公女儿何在?”
秦国公大惊,秦妙儿吓得躲在秦国公身后,像只猫儿般伏在地上,拉着秦国公的官服,瑟瑟发抖。
“你要做什么?”秦国公又惊又怕又怒,将秦妙儿紧紧护在身后。
秦妙儿怕得掉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惹着这位王爷了,而秦夫人却立即意识到,秦妙儿方才在偏殿得罪了祁王妃,祁王这是在替祁王妃出气呢!
“把人带来,”祁王冷声命令。
立即有两个羽林卫从秦国公身后强将秦妙儿扯出来,秦妙儿紧抓着秦国公的袖子不放手,带着哭腔大喊:“爹爹,爹爹救我!救我!”
秦国公拉住女儿的手,泪盈满眶,然而下一刻,一个羽林卫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不得不放了手,自然口里还大喊着:“祁王,你竟连个小姑娘也不放过,你简直枉为男子!”
祁王听见秦妙儿呜呜的哭声和呼救声,烦躁得很,一个眼神示意,那羽林卫立即用布将她***了。
祁王很满意,这才回头看向秦国公,“我也可以放过她,但要用国公爷您这个做父亲的以命换命,您换不换呢?”
“你……你……”秦国公颤抖着手指向他,眼中恨意简直要随着眼泪溢出来,然而他到底不愿以命换命。
祁王大笑,“国公您枉为人父,”说罢一剑捅进秦妙儿的心窝子,一瞬间,那血迸出来,秦妙儿睁着眼死了过去。
在场之人无不觉残忍,掩面不敢直视。
“父皇,”祁王指了指躺在地上,鲜血直流的秦妙儿,“您可用您的手,沾她的血,写诏书。”
皇帝偏过头,一语不发。
“若是父皇想用自己的血,儿也可满足您!”说着,一把剑便架在了皇帝脖子上,这一瞬,皇帝震惊了,他目眦欲裂,望着这个儿子,一口腥甜自喉间涌上来,“噗”的一声,吐在展开的白绸上。
“父皇,父皇!”恭王等等七八个王爷齐齐大喊,还有内侍以及朝臣高呼:“皇上保重龙体啊!”
“你这乱臣贼子!”两个文官喊出来,而后自个儿用脖颈去碰那白刃,自尽而亡。
顿时殿中一阵喧哗,有大骂声,有哭嚎声,同外头的打斗声连成一片。
这时,坐在右下首极末位的十三皇子小跑着来到皇帝跟前,奶声奶气地对祁王道:“哥哥,你把剑对着我吧,别再为难父皇了。”
十三皇子今年才八岁,正是周邈和萧大人选中的继承人,他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也都是萧大人教给他的。
老皇帝见自己一向忽视的小皇儿如此孝顺,再与眼前倾注了毕生心血的祁王比起来,简直不知好多少。
他动容了,满含热泪地把十三皇子抱到自己腿上,抚着他的脑袋道:“好皇儿,朕的好皇儿啊!”
而周邈始终波澜不惊地欣赏着这一切,欣赏皇帝被亲子背叛的痛苦,欣赏秦国公的报应,欣赏这场他编排出来的十三皇子与皇帝的“父慈子孝”,不过这场戏该散场了,他想着,晋王应当快要来了。
果然不多时,便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强有力的喊打喊杀声,众人齐齐往殿门口望,便望见一身石青色蟒服的翊王提着剑过来了,他凤眸微眯,像蛇叮嘱了自己的猎物般,盯住祁王,一步步往殿内而来。
周邈微讶,为何不是晋王过来呢?
晋王确实在来的路上,不过他被翊王引来的御林军挡在外头,所以翊王先进来了,他领着皇城外围的羽林卫杀了进来,这会儿已经把外头仅剩的两百多个祁王的人杀光屠尽,由自己的部下簇拥着上前了。
殿中属于祁王的护卫蠢蠢欲动,翊王身边的羽林卫也跃跃欲试,然而谁也没先动手,只是一步一步小心试探着前行,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好!好!”皇帝突然高呼,“翊儿,果然还是你!”
“父皇莫怕,儿来了,”翊王装出一副救驾的样子,其实他想着,祁王最好现在便杀了他,如此,恶名让祁王担了,他便能顺利登上帝位。
然而祁王反而放开了皇帝,提着剑杀了过来,他恨翊王远甚于恨他的父皇。
翊王也举剑杀了过去,紫宸殿立时成了两方混战的修罗场,朝臣和女眷们吓得四散奔逃,直直往后门、大门处跑去,有跑出去的,也有被刺死的,女人的尖叫声一阵阵此起彼伏,而坐上的皇帝也抱着十三皇子,由四五个内侍掩护,从后门处逃了出去。
周邈有功夫,冲进人群里,把躲在桌案底下的江鹤年拉了出来,轻易便领着他出了殿门。
能逃的都逃出来了,不多时,殿中忽然归于一片寂静,接着,便见翊王拿剑抵着祁王的脖颈,将他拎了出来,扔在殿外的皇帝面前,北风呼呼刮着,拍在脸上生疼,那血腥味儿跟着风直飘到整座皇宫,这个除夕夜,在紫宸殿,一场宫变终于落下帷幕。
而此事,被翊王算计,领着三百多羽林卫一直在外围解决祁王余孽的晋王终于赶来了,因着与人战斗,他的衣裳被撕破了,成一缕一缕,头发散乱,满身是血,不过即便如此,功劳还是被翊王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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