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以年份坐标规划,零星的日期下标志着有意义的重,大,事件。
六月八号,高考。
心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试图占据这颗疯狂跳动的领土。但后一秒那群蚂蚁被更大的刺激给打退。文殊宛身后的男生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同学,背啥呢,告诉我一下。”
文殊宛回头看了一眼外校的学生,一头红毛十分惹眼。她把自己的册子给他,手指最上面的诗句:‘近代诗人的,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老师在催促后面的同学快点,文殊宛瞧着自己前面也没人,这么快就到了自己。她册子都没有拿回来直接拿上双证去找了老师。
那个老师对比着名单上的名字和本人,看了很久才把身份证和准考证给她。就着刚才的怠慢还说了几句:“时间要抓紧。”文殊宛点头,扯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刚刚和她搭话的男生现在就坐在旁边的位置,他瘫在椅子上手里的笔一下又一下的敲击桌面,像是破罐子破摔,和文殊宛的紧张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铃敲响,卷子收齐。人们像被打捞起来的鱼,放松了网,一股脑的往外涌去。他们在走廊撺掇,在分享,埋怨。文殊宛是后面出来的,人少了许多,她慢慢的在多余的书桌前整理物品。
向她询问的男生此时在等待着他的伙伴。
“陈齐,你是给试卷做法了才来?这么慢。”
那个叫陈齐的男生快跑了两步,跳跃,想要从上面环住他的脖子,可惜他一个踱步,陈齐挎了个空。
“屁,是我们监考收卷慢,走了吃饭去。”
“走啦,谢了你的作文题目。”他和她道了再见。
陈齐不理解的想从中看出两个人关系却被陈屿丞把头按了回去。
她离开时又往教室外贴着的座位表看了一眼。
陈屿丞。
没什么改变。
在考试之前他也算见过她一次,在学校四楼的厕所门口,他是被一群兄弟叫来看戏,说是女生之间的事情。
“欸,那个女的偷人钱,还挑唆破坏人感情。”旁边你的兄弟给他讲了大致的经过,他拿了一只烟凑过去用他的火机引火,跳动的火苗如同他一样兴致缺缺。
“所以你们要弄她?”
“没意思,女生之前的事情不好搞就是听说她要打我女人,所以叫你来看看。”
“没劲。”
陈屿丞一手插兜,抽完的半截烟头被碾碎到墙上,他想回网吧把游戏打完,酝酿着要走却被厕所里头的一声尖叫给吓着,他揉着红色板寸,往旁边人的踢去:“他娘的,什么东西?
”
厕所里那个女生冲了出来,身材臃肿,低马尾,近视镜,脸上还有旺盛的青春痘。慌乱之间踩到他的限量款球鞋,鞋面一个印子,陈屿丞想抬头找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出高考结果的时候,文殊宛的努力没有起太大的效果,419分加粗放大在总成绩那一栏的时候母亲见到也认命的说:“尽力了就好,算是发挥正常了。还有个大专可以读。”
陈屿丞重新选择复读,母亲为了他辞去服装厂的工作和他一起来到县里,自己折腾了个小车在某个小区门口卖炒面一类的主食,他在新的学校依旧练着体育。
填报志愿的时候,全家亲戚都出动在为文殊宛出谋划策时,她躲在房间里自嘲着自己的人生选择要被众人一起商讨,母亲来敲她房门叫她过去选择专业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被红圈圈出的几所师范教育类的学校。
她也没有选择的权力,随便翻看了一下说:“我妈说学前教育挺赚钱的,就这个吧。”
母亲得到结果时虽然口头问着文殊宛要不要再看看,但满意的笑容几乎是藏不住的。
2020年,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拉开帷幕,每个地方的派出所都在为此紧锣密鼓的安排工作,招贤纳士。他们首选的就是大学放暑假的大学生,很好的利用微薄的工资来换取高质量的劳动力。
文殊宛在六月的末尾加入了人口普查的工作。
十一点半下班前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户主是十九岁的男生,电脑档案里的照片还是幼稚的样子,大约十三四岁。她按着电话打过去打了三四通都显示无人接听,
回家的路上刚刚打了好几通没有接听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那头的少年还带着点困倦,似乎刚刚睡醒。
“哦,你好。我是派出所的,然后今年是全国第十七次人口普查我们这边要核对一下人口信息。刚给您打电话您没有接,现在我下班了手里没有信息,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在打电话过去和您核对。”
“你说你是派出所的那为什么电话打过来不是显示本地的地址,而是外地的?”少年的语气变了调,抓住了一个把柄就想着从此找出破绽。
“这是我们的私人号码,派出所没有那么多的座机电话,电话卡是我大学所在地买的。”
“我就在派出所工作呢,我怎么不知道?谁不知道你是诈骗的,还搞到我的详细信息,你们现在的骗子可真行!”
文殊宛放平了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进行沟通,并且还切换回了闽南话:“先生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打报警电话问一下,或者来派出所。”
“没事找事。”
下午工作的时候,文殊宛的手机再也打不出去电话,利用派出所的网络百度一下怀疑自己很可能是被人恶意举报。老民警问她知不知道会被谁举报,她想了想也就只有中午打的那个十九岁男生,于是文殊宛就把电话给了他。
老民警拨打过去,挺着个肚皮一手掐着烟站在那里宛然一个领导做派。电话开了免提,他让文殊宛先跟他说:“你好,我是派出所的。”文殊宛话还没说完那头的年轻人就打断了她:“死诈骗还换手机给我打电话。信不信我再把你这个电话给举报了。”
少年说话还有些含糊,似乎是叼着烟讲话,能听到那头键盘敲击的声音似乎人在网吧。
老民警听了这话抢过手机,大声呵斥过去:“塞林木,不配合工作啊,你现在给我到派出所!”说完老民警挂掉电话叫文殊宛等着要那个狂妄少年叫她带他去解绑手机。
十五分钟以后。
派出所的门铃疯狂的响,文殊宛自告奋勇去开门,铁门外的人只能看到一头红色的毛,脚上一双黑色夹拖,其余的全被铁门挡住。她转动门锁,眼前来的人她有点印象,和电脑上面的人等比放大确实有点相像。
他跟着文殊宛一起进来,在门口时就被老民警呵斥住,站在桌子旁安静的像个鹌鹑一样,和电话那头的形象反差很大。
“听说你牛啊,还把我们工作人员的电话举报了。你开车来的吧,等等带她去把手机号解除一下。”老民警揽过他的肩,指尖在上面没有节奏的跳跃,他挤在老民警的臂弯里鞠着背,眼神瞥向刚带他进来的文殊宛身上。
又是她,毕业时和兄弟聚会的时候提起过。
文殊宛坐在电脑桌前翘着二郎腿,手里摆弄着手机,正大光明的在偷拍他。
坐的角落有太阳,映照一切的颜色变得更加突出。
她的头发散发着紫红色,细眉红唇,黑色眼镜换成了金丝框,身上的短装若隐若现显露她的腰,肢。
他在被教育之后顺便核对完了信息,一起出了办公室,这次他们是并肩着走,他快走几步到前面给车掉头,文殊宛躲在阴凉处等他。
陈屿丞把车开到文殊宛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后座,拿了一个白色摩托车头盔给她,上面还有摩托车行打的广告。
他开的女士摩托,却给自己配了一个重机的头盔。给文殊宛的那个是买车时老板附赠的,文殊宛没有接过头盔,直接坐在后座示意他快点开车。屁股坐下去的那刻就像铁板上煎肉,吱吱作响。
“戴着头发会被压塌。”
“爱戴不戴。”
帽子被扣在后视镜上,人坐稳了之后就开了出去陈屿丞故意把车开得很快,十五分钟的车程他就开了七八分钟。
本以为会是言情剧里女主抱着男主的腰叫他慢点开的戏码,却在文殊宛这里变成了反手抱后车箱,一脸悲壮随时都可能抱着箱子和敌人决一死战的模样。
到服务中心门前她一脸黑线,而陈屿丞却是心情大好。
服务人员在了解基本情况后要她出示一下证件和证明材料,她拿出他们几个临时工的群聊消息,工作人员表示应该可以于是就着手准备材料。
陈屿丞在休息区等着,给之前的兄弟发消息:“那个女的,我又遇着了。很不一样啊跟以前。”他的语气里是激动,眼神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转,此时文殊宛也在看着她,目光如炬,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天回家的路上文殊宛遇到了一个有露阴癖的男人,他的手机灯光打在胯的位置,大摇大摆向她一点点逼近。文殊宛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想找人求助,树后面躲着一个人却冷眼地看着。她没有办法只能奋命的跑,再回头看时,那个人站了出来,红色像锥刺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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