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乔独自一人走在陌生的街上，天色渐暗，青黑色的云抖了抖，便飘下来几片雪花，更衬的他凄凉。
他不能奢求董攀做他的救赎，因为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董攀有他自己的救赎，而他则注定坠入深渊。
好吧，如果是这样，他宁愿死在满是瘴气的林子里，也再也不想入爱河。
昏暗的路灯下，银色的面包车停在他身侧，他麻木的转过头去，便没了知觉。
……
“发完定位，就把手机摔了？”赵瑞看着手中的手机，不解地看向沈瑜。
董攀说萧一乔走了，却没说他什么时候走的，所以他们自然不知道那条赵瑞收到的定位根本就不是从萧一乔的手机上发出去的。
“走吧，他说不准已经在家等着了，我们仨还傻傻的来这儿找他。”沈瑜看似最清醒，对他们俩说。
丁辰宇点了点头，深深看了那手机一眼，“他没事，邓存乐应该会很开心。”
赵瑞听着这话，突然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赶紧道：“回去吧回去吧！”虽说这里与X市北部接壤，不过温度却比X市冷多了。
……
傍晚，晚霞将西边的天空染的格外好看，丁辰宇站在阳台上向西边望，粉色的云彩将金光照在他的脸上，幽深的眸子竟不舍得反射一丝丝夕阳的光。
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他扫了眼屏幕按下接听。少年的青涩完全退却，此刻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哥。”
段城清了清嗓子，“有两个事儿。第一件事，那个人已经帮你绑了，这第二件事……”段城迟疑了下，有些难以启齿道，“乐乐知道了。”
“他怎么说？”丁辰宇还算沉稳，他知道，邓存乐迟早要知道的。
“你还是来一趟吧。”段城说完，挂了电话。
……
丁辰宇到的时候，邓存乐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时隔那么久，他终于还是没把烟戒掉。
“怎么又抽烟了？”丁辰宇蹲到他面前，摸他的头发，问他。
邓存乐看他一眼，拂掉他的手，突然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恨他？”
“你不恨他吗？”丁辰宇皱了皱眉，反问。
“恨！”邓存乐收了笑，将香烟狠狠怼在了玻璃茶几上，“可你好像比我更恨他。”
“他欺负过你。”丁辰宇说的很认真。他不会忘记邓存乐做的那些噩梦，那些邓存乐在梦里喊过的疼，无一不让他想活剐了萧一乔。
可邓存乐打断他，“你不是恨他，或者说你不光恨他，也恨我。你恨他碰了我，也恨我是脏的。”
丁辰宇沉默，他知道这件事在邓存乐心里一直是个疤。一个伤口，假如任其生长，即使会长成丑陋的疤，也总是好了的；可若偏偏有人重提旧事，往这快要愈合的伤口捅刀子，那这疤便是个窟窿，往外呼呼冒着鲜血。他就是怕邓存乐曲解他的心意，才瞒着他去做那些事，可天命不佑，邓存乐偏偏知道了。
邓存乐看着他的沉默，自嘲一笑，又点了一支烟，淡淡道：“你走吧。”
丁辰宇顿了顿，脚步却没挪动半分。
邓存乐低头看着他的脚，看着看着一颗眼泪就掉了下来，滴在地毯上，找也找不到。
“我配不上你，你走吧！”他说罢，猛吸了一口烟，再抬起头来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让人一时分不清楚他这眼泪究竟是呛出来的，还是之前被他憋回去的。
“嗯。”丁辰宇的回应不算小声，说完他便抬脚向外走了，那样的背影，决绝的就好像沙发上的少年和他从未有过瓜葛。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邓存乐泪眼婆娑望着那个背影，心里遗憾，想追出去，却又觉得他走得理应如此。
……
漆黑的房间里，就一盏灯悠悠地亮在萧一乔头顶，邓存乐搬了椅子坐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后腰上别着把小小的匕首。
他一坐定，这才有人上前摘下了萧一乔的眼罩。他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便开始盯着邓存乐瞧，倒是丝毫不讶异邓存乐怎会在这里。
“小乐，你哭过了？”
邓存乐被他说中，不甘心的别过了头。
“为什么哭？”
他的语气不像探寻，邓存乐眯了眯眼，莫名其妙，他竟从萧一乔的眼睛里看到了只属于神仙的悲天悯人，那一瞬间，这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他心里那座早就灰飞烟灭的神龛里。
邓存乐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起身离开了。
……
丁辰宇缓缓走在仓库间粗糙的水泥路上，月光照在他乌黑的发丝上，他回头望了一眼方才来的方向，其实方才亮着光的，邓存乐待着的小屋早就看不见了，入目皆是昏暗稀疏的路灯和摆放的毫无规律的集装箱。
“邓存乐！你到底是多擅长把爱你的人推开啊！”他低头暗骂了一句，出了仓库门，车也懒得打，索性走回家。
这一路也不算远，只是他的脚上多了三个刚磨出来的水泡，只是碰巧走到桥上看了场日出，只是非常稀有的看到全城的路灯在一瞬间熄灭，只是……他也不明白这短短的路怎么就像极了要走一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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