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陆宥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收到马筱竹的消息以后他便迅速跑了下来，他借着刷卡的空隙，好巧不巧地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见叶羽柠紧咬着嘴唇垂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直直地站在那里，钱逸鸿站在她对面似乎是在说教与数落一般，小闸开了以后，他便疾步过去，一把将叶羽柠护在身后，眼里黑压压的戾气就要冲破着寥寥几十厘米。
他垂眸看着钱逸鸿，脸上刻满了不耐烦与暴戾，冷冷地张口，一字一句清晰地随着初冬晨风灌入他耳朵里，压迫感像是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一般难受——
“你要是想骂。”
“就开号上网骂。”
“跟那群垃圾一起骂个够。”
“老子一个个黑死你。”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宥舟，哪怕是刚认识的他，沉溺在深渊沼泽与泥潭里头，也从不会表露自己多少情绪，他所能看见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颓丧与散漫，对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的置之不理，这般的暴戾属实让他开了眼界。
陆宥舟说完以后也没留给钱逸鸿什么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拉着叶羽柠离开了，后者悻悻地提着早餐回了宿舍，刘宇行还在电脑前奋战着。
“卧槽这些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么明显的巧合和安排看不出来？”
“累死爷了妈的，早知道好好学学黑客本领，现在就应该把微博贴吧论坛什么的全搞崩。”
“这他奶奶的怎么不去死？？？”
……
他一路急躁地口吐芬芳，手指还一路安分地在键盘上一个个使用黑技术给他们“封口”。
“那还整啥整，吃早餐吧别整了。”钱逸鸿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瞧瞧这些人把小嫂子骂成啥样了，恶心到简直了。”刘宇行伸手拿了块面包来，“这量咋这么多今天。”
“买了舟哥的份，结果楼下看见叶羽柠了，跟人说了几句，被舟哥逮了个正着，气着呢。”
“卧槽？？？”刘宇行听他这么一说，噎了口面包，“你居然敢说小嫂子？舟哥没把你打死？”
“估计快了，他回来我也就差不多得死了。”
“好家伙，你这是哪来的狗胆子。”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恋爱一场咱舟哥也太波折了吧，我也就心疼他，结果好人没好报地差点被他怼死。”钱逸鸿喝了口豆浆，看着刘宇行依旧单手奋战在网上浪涌里，不禁纳闷了，“要说情分咱仨昨晚通宵一晚上给她压热度黑账号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别嚷嚷了，等下舟哥听见了你可能肉都没了。你帮不帮是你的情分，但舟哥要帮那我肯定帮，你确实是仁至义尽了，不想帮歇着就好。”
“如果你还记得刚认识舟哥的话他是怎样一个人，那现在你能看见的截然不同的他全都是小嫂子带来的恩赐，舟哥本就该属于神坛，我好不容易看见了他有现在这般性子，可不想再被搞砸了。”
“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小嫂子会值得舟哥去喜欢吗，我以前也不理解，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们都才高中，他和小嫂子已经认识三年了，那时候的他拥有着绝对的计算机天赋，又是世界散打比赛的冠军，成绩上还一骑绝尘，在他所有的领域里都是那样地让人望尘莫及。”
“可是叶哲文出事以后，小嫂子也离开了，那两年杳无音信，舟哥发了疯一样地去找她，后来他爷爷奶奶也相继离开，一时间失去了念想和依靠，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他知道小嫂子还活着，可能早也就跟着去了。”
骄傲如他被折了羽翼，那便宁可一死了之。
“大概各自孤独岁月里的那些风雨浪涌，他们就都是借着彼此的念想存活，用那温暖的年少时光去治愈不幸和落寞，这个时候，那段时光里与自己相伴的另一半，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彼此的神。”
“所以如果你非得让我揪出个什么二三来，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唯独能说的就是因为小嫂子把舟哥拉出来深渊，因为她是舟哥这一生唯一的救赎。”
钱逸鸿从前并不了解陆宥舟和叶羽柠过去的事儿，所以他只权当他们彼此一时之间两情相悦走到了一起，却从未想过原来早在将近两千日夜前，他们早已经被这世俗锁死成了羁绊。
叶羽柠被陆宥舟拉着一路走到学校无人的小潭边上，钱逸鸿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着。
“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
“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她那一瞬间失了所有的感觉，她看着少年略带着喘息的呼吸，看着他发白的唇色，看着他耷拉在额前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刘海，看着他脸上厚重的黑眼圈。
“别熬了。”
“你要不回去睡会吧。”
陆宥舟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要不出去开个房，咱睡一天？”
“能正经点不……”
“钱逸鸿跟你说了什么。”陆宥舟见叶羽柠这般幽怨的语气，不禁纳闷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你怎么下来了，吃过饭了吗？”
“你吃了吗？”
叶羽柠又一次摇了摇头。
“走吧，一起去吃。”
“我好累，走不动了，你给我带回来好不好？”叶羽柠坐到了草丛上的长凳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你等我。”许是她脸色实在太差了，陆宥舟也没多想，便急速跑去饭堂里给她买早餐。
叶羽柠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急急地逆行穿过上课的人群，消失在一整条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的学生们吃瓜聊天的愉悦里，心城的高楼大厦疮痍满片，轰然塌下。
“我们学校还有这号人吗？”
“啊啊啊这个，是不是军训那天唱过《夏天的风》和《喜欢你》的那个小师妹？”
“那我觉得她人还挺好的啊，感觉不像网上说的那样。”
……
风言风语循着热力循环的风灌入她耳朵里，她起身目送着少年消失在校道拐弯处，闭眼任由泪水从脸颊滑落。
“那，再见了。”
“我的柚子哥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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