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羽柠是先醒来的，她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儿，头依旧昏昏沉沉，估摸着陆宥舟没有醒过来，便翻找了下衣服，准备着下楼跑路。
她溜下去开门的时候，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师傅早安！”一道脆脆的男声贯入她耳蜗。
叶羽柠定眼看了看眼前的男生，留着过肩的长卷发，比自己稍矮一些，脸却长得跟女孩一般精致，白皙的皮肤下的桃花眼，叶羽柠愣了愣神，张了张嘴干笑了一下。
那男生看见开门的是女人，也怔在了原地，探头看了看里面，再看了看未施粉黛的叶羽柠，忽而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咧开嘴笑道：“师娘早安，我黄煜晰，来上课的嘞。”
“什么？”叶羽柠被这师娘二字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背后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早。”
叶羽柠被吓得一激灵，自动侧了侧身让开了路，抬头看向陆宥舟，他脸上不知何时有了淡淡的笑意。
“师傅今天心情不错诶，昨晚睡得好吗？”眼尖的黄煜晰看见了陆宥舟额头上的纱布，咂嘴学着大人模样道：“舟哥，风流啊。”
陆宥舟看了看身边的叶羽柠，略过了后面那句，勾唇笑了笑：“是挺好的。”
黄煜晰一副“我懂了”的模样，便笑嘻嘻地进去换衣服，还不忘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师傅我先去热身，不着急哈，你跟师娘聊够了再来。”
叶羽柠耳朵热了十几度，她瞪了眼黄煜晰，“谁是你师……”
话说到一半，又被陆宥舟打断了，“行。”叶羽柠抬头看了看他，陆宥舟的视线在前方黄煜晰的方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叶羽柠放弃抵抗了，她叹了口气看了看陆宥舟：“你的伤怎么样？”
陆宥舟偏头看着她，直直地似要将她看穿：“本来没什么事，但被你折腾了一晚上，问题大了。”
“就一晚上我能干什么？”叶羽柠不满地撇撇嘴。
“需要我给你罗列出来吗？打电话骚.扰，非得让我背着你回来，吐我一身不说，还非要我帮你脱.衣服洗……”
叶羽柠听着听着觉得画风好似愈发奔向危险边缘，忙打断了他：“行了行了行了，可别说了，那啥，对不起啊，下次我注意点。”
“下次？”
“没没没……没下次了……”叶羽柠说着，已经巴不得想逃离这个案发现场了。
陆宥舟看着她这般乖巧的模样，似笑非笑：“还有，第二天大早上在陌生人床上醒来，你就这么自然？”
“……”
此时叶羽柠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陆宥舟的拳馆里。或许是因为曾经在这里住过，或许因为这里埋藏了她内心深处最温暖的记忆，那些陈年记忆给了自己的神经一种暗示，以至于她一觉醒来都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就像这两年从未缺席过一样。
但此刻的她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陆宥舟会有多介意这件事，回到这儿不到一天，叶羽柠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就这样发生在她身上。
见她不再回答，陆宥舟终是叹了口气，“你走吧。”
叶羽柠没敢再看他，点点头便没入了步行街的人海里，晌午时风轻日暖，正值暑假，步行街里人山人海，陆宥舟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目送着叶羽柠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街角尽头。
“操。”
“师傅，人师娘都已经走了十万八千里了，您老人家怎么跟个望妻石一样定在这呢。”黄煜晰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实实把陆宥舟吓了一跳。
此时的陆宥舟还哪有刚才的笑意盈盈，他阴沉着脸点了根烟，“滚回去练习。”
“师傅，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黄煜晰皱着眉头惨兮兮道。
“想练对打是吧？”
“错了错了错了师傅，我马上走！”
烟雾缭绕阻隔着陆宥舟的视线，升腾的青烟在烈日下好似都泛着微光。
叶羽柠疾步穿梭在来往的生人之间，这条贮存着她五年浪漫与温柔的长街，在她再次踏足这片土地时，虽早已物是人非，可她依旧留存了那点庆幸，庆幸他还在原地。
尽管不是在等她。
“诶哟，小姑娘，酒醒了啊？”
循着声音，叶羽柠转头便看见了好似熟悉的一张脸，昨夜的她一袭红裙在吧台后面，浓妆艳抹却仍遮不住眼底的暗涌。
“是你。”
“昨天晚上睡得舒服吗？”女人今天换了一条碎花裙，淡妆下的她干净而纯粹，言笑晏晏地让叶羽柠一下挪不开眼。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她答非所问。
女人也不执着于得到她的答案，“嗯，回来拿点东西，晚上才开店哦。”
“那……”一阵铃声打断了叶羽柠的话语，她飞速接起来，面色凝重地听完电话，对女人说了句抱歉，便急速跑开了。
跑出步行街，她骑着共享单车火急火燎地往医院里赶去，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母亲在病房里着了魔，让她好去看看。
也是到了父亲发来的定位点，叶羽柠才发觉这原来是昨晚和陆宥舟来的医院。
Q城医院。
精神科。
叶羽柠到达病房外的时候，她的母亲李木婷正抡着凳子向房门砸去，“他妈.的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啊啊啊操！……”
尖叫的女声，泼妇般的呐喊，歇斯底里，在叶羽柠的心底划着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她欲开门进去，却被医护人员拦住了：“病人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发病期间意识很薄弱，你这样贸然进去，会很危险。”
“可我不进，还有谁愿意去？”
叶羽柠推开了门，凭借着五年前从陆宥舟那儿学来的拳脚功夫躲过了李木婷扔过来的那张凳子，可李木婷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她又顺手拿起桌子上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尽数朝着叶羽柠砸去。
“妈！”叶羽柠一边忙着闪躲，一边又想要靠近母亲，然而她步步靠近，李木婷却步步后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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