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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方至,七人的队伍背朝着太阳不再升起的地平线,乘坐猫怪向着暗黑大陆进发。越往西去,浓重的黑夜越像是难以撕破的厚布,紧迫得令人窒息,而毫无光亮的大地更看不到任何生气,仿佛已被死亡笼罩。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奥修斯竟然意外的出现在队伍之中。米兰达解释说奥修斯过去的魔法为雷属性,正好填补队伍的缺陷,并且他的实力有目共睹,所以才提出让他一同前往达修诺苏。
蒂诺亚只是点点头微笑着同意;马洛伊和雷欧皱着眉什么也没说;大家心中虽然都存着疑虑,但既然卡萨罗斯家族的成员都没有更多抱怨,自然只能默默接受。奥修斯并没有很多表示,只是表情冷漠的坐在最靠近猫怪尾端的地方一语不发。
不知飞行了多久,在稀疏星光的照耀下,达修诺苏的轮廓终于隐隐出现。颇令人意外的是,那里竟然闪烁着零零散散的光,看来那里还有人存活着,杜泽还未完全苏醒,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然而当他们最终降临在黄昏之都城外,事实几乎让所有人陷入绝望。隐隐约约的光芒并不是灯光或火光,而是冰晶在星光下发射的结果。整座城市的建筑仿佛被难以想象的力量破坏殆尽,只剩被深浅不一的冰覆盖的断垣残壁,穿越在土石空隙间的旋风如同鬼哭般不停呼啸,混合着低温侵袭着众人的每一个毛孔。这里没有任何活物,也没有其他声响,尸体与鲜血的痕迹已与尘土冰霜混为一体。蒂诺亚回想起过去来到这里,歌舞升平盛大隆重的婚礼场面,竟然有些哽咽。
“我们在城外稍微休息一下吧。”路德维希叹了口气道,“这里的空气到处都弥漫着暗龙的味道,恐怕它已隐藏在某处。等大家精力恢复些再找线索吧。”
没有人反对。路德维希依依不舍的抚摸着猫怪的毛,让它离开达修诺苏,飞向巴布西玛。
大家找了一处避风所,生起篝火,在稍稍充饥后纷纷闭目养神。只有奥修斯依然表情冷漠的离开队伍,独自站在最外围,双手支撑在巨剑上,视线不知落在何方。其余人默不作声的扫视着他的背影,表情略显复杂。米兰达自然明白他与大家的隔阂:“我只是希望,能以这种方式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雷欧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将奥修斯彻底认为恶人,只是看到奥修斯,他不由自主便会联想到自己的哥哥,毕竟金吉特才是奥修斯的指使者;甚至可以说,金吉特,自己亲爱的大哥才是阴谋毁灭冈亚索大陆、杀死蒂诺亚家人、带来方才达修诺苏惨象的罪魁祸首。一想到这里,他便难以抑制的自责。原来大哥一直都恨自己夺走一切、拥有一切、甚至还连累他丧失了力量与眼睛……
雷欧已无法再继续思考,大哥有足够的理由憎恨、伤害、杀死自己,所以他选择了现在的方式,令身为救世主的自己最为痛苦的方式。
“奥修斯,我的哥哥到底在哪里……”雷欧站在奥修斯面前,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声道,“你该知道他的想法!快告诉我!以你的力量为什么轻易听从他的命令?他到底在考虑什么?到底要让冈亚索陷入怎样的灾难??”
“雷欧,冷静一下!!”蒂诺亚连忙拉住他的手,生怕他控制不住做出更过激的行动。
相对雷欧的失控,奥修斯却毫无反应,他默然等待雷欧稍稍控制情绪之后,缓缓道:“你的哥哥和我,都是不被世人需要的存在,所以我们彼此能体会对方的痛苦之处。对你哥哥来说,世界是否存在并不重要,是否拥有珐利鲁的王位继承权也不重要,他对早已放弃他的世界毫无兴趣,只想要一个突破口来彻底释放绝望与悲哀……”
“绝望与悲哀……”雷欧喃喃道,终于松开了铁钳般紧紧抓着的手。
“奥修斯,你错了!”蒂诺亚愤怒的说道,“人都是孤独的,所以才会渴求被人需要!但如果自己将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将孤独和悲哀凌驾于其他之上,又怎么能体会到应得的温暖??明明有人需要你,此时此刻就在这里!为什么你从不愿认真面对她?”她一指脸色苍白的米兰达。“你不会知道!米兰达会愿意接受血咒侍奉拉萨罗斯家族五代君王,是以寻找你的下落为条件,因为你在封印地之邪龙的战役后彻底销声匿迹!”
“蒂诺亚,不要说了。这些算不了什么……”米兰达略带慌乱的阻止她。
奥修斯略带悲哀的目光轻描淡写的划过米兰达,不为人察觉的叹了口气,向着暗黑无光的前方淡淡的说:“无论怎样我会和你们一起找到金吉特,封印杜泽,但这与赎罪什么的毫无关系。等一切结束之后……”一瞬间他回头的视线又恢复成过去冰冷充满杀气的样子,“我仍然会杀死拉萨罗斯家族的所有王室继承人。”
“这也是我所期望的。那时我会堂堂正正和你决斗。”马洛伊平静的说,“只要暗之邪龙能被成功封印。”
“可是为什么??”米兰达绝望的大叫,“你那么执着于金吉特的命令究竟为什么?”
“我……”奥修斯颤抖着嘴唇,手犹豫的抬起缓缓向前伸去,似乎想要触摸米兰达的脸庞,但最终只是擦过她的发际落了下来。“即使违背精灵血咒,我也会打败金吉特,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为了粉碎你所承受的精灵血咒,我会不择一切手段。精灵血咒的创始者同时也是最初的牺牲者,这种咒语除了限制混血精灵的力量,还有更可怕的作用……”他的话忽然戛然而止,拔起插在地上的巨剑,奥修斯向黄昏之都的城门大步走去,速度越来越快。
“喂你干什么?”蒂诺亚惊叫。
“杜泽已经很接近这里,难道你们都没察觉么?”奥修斯冷冷道,忽然高高跃起,巨剑闪过黑色与金色交织的光,化作巨大的霹雳忽然照亮达修诺苏的整片天空,更映射出城市的死寂。雷与暗的魔法狠狠篆刻着破碎的大地,向着地底蠢蠢欲动的物体袭去。
深不可测的沟壑中忽然发出某种低吼,一股奇怪的腥味随着鬼哭神嚎的风声充溢在低空。
“是杜泽!!”路德维希失声惊叫,“暗之邪龙就在达修诺苏的地下!大家快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整座城市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断壁残垣在震动中逐渐化为畿粉,昔日华丽的王宫、神秘的图书馆、繁华的街市,被永恒夕阳照亮的达修诺苏,在可怕力量的撕扯下终于彻底崩塌,就像一盘被推翻的积木。灰尘散落之后,一只锐利的巨大爪子在下落的碎石间显露出黑色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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