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少年依旧不解,问道,“那你废了我武功又是何意?”
“唉,”风南云长叹一声,良久才道,“江湖人心难测,比如你师傅,为什么不在你出手的那一瞬上前相助?其实,他只是把你当作一枚棋子,来试探我的武功罢了。”
“不!”安四海不信,仰天大叫,宛如疯狗,“这不可能!师父自我懂入门起,便日夜照料我,教我剑法,带我除尽山间小贼,怎么会……”
虽然他选择不相信,但回想当时情景,也确实如此。
如果……师傅他能及时出手,或许……结局会是另一番模样了吧……
“人心会变。”风南云无奈,摇头,道,“我会送你回安府,还有你二哥安霸地在朝堂上力谏皇帝,勤兵列阵,应无大碍。日后,你在安府,过普通少年的生活,莫要再染指江湖了。”
他不想,故人之弟踏入这场纷争。
叹息!
曾几何,正邪有分。
如今,却是善恶难辨。
乱世烽火,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将。
不愧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杀伐罪孽,就由我来承担好了。
以杀止杀,还天地一个无暇,换黎民一个盛世!
师父,安大哥,以及死去的兄弟们,你们在天之灵,暂且安心,我风南云定不会有负众望,直到盛世太平!
……
路途艰辛,为护安四海周全,风南云只好向那掌柜的要了一匹马车,亲自驾驶,以送其回府。
此去扬州不知要几日,安四海好生百无聊赖,时不时问些曾经的边关战事以及兄长生前之传奇。
以往时日,府中都似有意避开,几无人论及,使得安四海对边关战事的知晓可谓是少之又少。
风南云并没有直接拒绝,不过,为了保证安四海日后与风雨再无瓜葛,便对一些个儿战事进行一笔带过,或是草草了事。
一去十数日,二人总算是进入到那古书里说的淮左名都内。
当然,为免徒生变故,风南云在进城之前便乔装成了一位寻常江湖之人。
各位,莫急莫急,且睁大你们的双眼看一看咧!
这竹西佳处可真是名不虚传——纵繁华与朱楼不比京师,却也车马如龙,络绎不绝,湖中水与天一线,百鱼畅游,可与人共欢喜。
妙哉妙哉!
市井中,说书的、卖茶的、卖酒的、卖丝绸的……三百六十行,更是无所不有。
大哉大哉!
伟哉伟哉!
安府。
竹树环合,高耸入云,其中有一老人正舞剑。
青光如练,直冲云霄,时若仙人。
“父亲!”
听得少年呼唤,老人不禁把剑归鞘,转身一看,来人正是安四海。
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江湖人,无疑是风南云。
“我儿,你外出历练不过三年,今个儿怎提前回来?”
不等安四海,风南云已先开口。
“前辈,你有所不知,今日之江湖早非当时。乱世险恶,为保安家之延续,还请莫让他再踏入任何是非之地。”
罢,飞一信与安父,再转身掠轻功。
條忽间,便见不得任何踪影。
……
一路奔腾,飞檐走壁,约是正午时分,终至东城郊外的某一处青山上。
日光走万里,微风点脸颊。鸟雀时鸣,花草交汇,好一派生机勃勃。
其中,却有碑坟一座。
上方“骠骑大将军,安家世子,安应天之墓”这十四个大字异常触目惊心。
说个题外话,若无三年前风南云与安霸地共悄然于此起碑坟,只恐安家曾经世子之魂难归故乡。
也正应如此,安四海与安父竟都不知安应天究竟被埋葬在何处。
话归正传。
风南云望着出神,不禁又想起当年一幕幕。
……
灯火通明处,三军畅饮时。
“来,干!”
“好!这一杯,便由我替天下苍生来敬大哥!”
“哈哈哈,是你酒瘾又起了吧?何苦说这些漂亮的措辞?今日,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
行营点烛,传道解惑。
“敌劳则我逸,敌攻则我诱,敌围则疾战……”
“凡文伐者有十二节……”
“古书有云:兵无两胜,亦无两败……”
……
可惜,早已成过眼云烟。
忽,又有几声翠鸣响耳畔,才把风南云生生拉回当下。
“大哥,这趟我来得急,并未带烧刀,还请勿怪罪。”
风南云说罢,先与这万里苍茫来了三次相接,才共亡魂语这几年来的天下变幻。
又过半个时辰,方似去万里而莫回头般返回城中。
放眼望去,依旧人来人往,叫卖与砍价相错,评书与喝彩相接,仰观九天,不时则见二三燕雀。
何其安乐!
而远方肃杀,正在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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