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队长离开泉水不久就遇到了那头狼的踪迹。不,不是一头,脚步的重叠不对是两头狼在一起。
队长没有发现,他并不熟悉狼的习惯,这很危险。
他向前走了一段,听到了一些琐碎的声音
“找到你了!”队长感觉胜券在握,他握紧手中的短矛从树的阴影下探出身子。那狼紧紧地盯着他。
他看着狼凶狠的目光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他的喉结粗鲁的滚动,手也在发冷。
这是一只狡诈的畜牲,它的神态上只有残忍的弑杀欲望,但它的心里沉淀着阴险狡诈。队长面前只有一只狼。
队长看出自己被发现后就走出了树荫,他横过短矛准备投掷。他压下心中的紧张和恐惧,他让手变得沉稳,呼吸缓慢而有节奏,他微眯双眼也不眨动。
他一定会赢,如果没有后面那头狼。这头狼和前面那只完全不同。他压低了身子、脚步缓慢、肩胛骨柔缓的耸动。他头低的厉害就快接触到地面。他既不会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也不会露出尖牙伸出舌头特别是他走路完全没有琐碎的声音。
这不是两个物种,他们俩在一起才叫做狼。
队长对自己的危险茫然不知,他的目光紧盯着面前虚张声势的土狼。面前这只狼慢慢转向他后腿收缩。队长突然瞪大了双眼,他虽然不了解狼,但他知道下一刻这只狼将会向他弹起。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狼不会失手。
他瞪大的双眼目眦欲裂,他屏住呼吸身子沉稳,他猛地扭动粗壮的腰腹带动蜷曲的手臂,手肘弹出为手腕加速,手腕拧动调转方向。利落的撒手,短矛破空而出。
前面的狼猛地扭转身子,短矛从右后腿刺人从左臀破出,鲜血飞溅。
后面的狼瞅准时机后腿一蹬身子向斜上弹出猛地张嘴要住对手的手腕。
队长感到手腕上的刺痛才反应过来,但人已经被狼扑倒在地上了。最后的土狼刚刚咬到手腕就用力撕咬,它猛烈地甩头骨骼碎裂的声音在队长的脑袋里回响。
队长果断的用左手抽出短刀,刀刚刚出窍土狼就撒开嘴,向后跳了一步,险之又险。
队长猛地坐起,左手握刀横在胸前。土狼露出凶狠的表情,在队长旁边缓慢踱步。
队长的脸上冷汗直流,右手的手腕已经断了。骨刺从肉里探出,白色的筋揪着红色的肉流着明艳的血涂着黄色的脂肪,这片血肉里唯独看不见肌肤。
强烈的疼痛刺激着队长,眩晕的高潮一阵一阵冲击着他的脑子。血液从手腕一股一股像胶一样涌出。他的眼神开始飘忽,左手冰冷而无力。队长骤然瞪大双眼,咬紧牙关。他把左手用力摁在身上的衣服里。
痛!痛彻心扉。他浑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嘴唇泛紫。
土狼看出他一时难以反抗,步子扎实向队长那边压过去。
队长看见土狼靠近,突然张口癫狂的怒吼。
“哈啊啊啊啊!”粗犷豪放的怒吼刺穿森林的阴郁,当然也吓了土狼一跳。它警戒的后退,还是缓慢的环绕在队长身边。
它喉咙里蔓延出低沉又有些粗糙的呼噜声。他脚上的软垫踏在土地上发出噗噗轻柔而舒适的声音。它嘴巴微张却不露出尖牙尾巴下垂杂乱的毛一摆一摇的扫在地上有轻微飒飒的声音。
“该死,好累……不行……有点晕……”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子越来越昏沉持剑的手已经倾斜下落,刀尖点在了地上。
“要死了吗?”
队长有些茫然,他无力到连不甘都察觉不到表现不出。
土狼这次不再犹豫直接扑上去,鲜红的舌头灿黄的尖牙都展露出来。
“噗!”
从侧面射出一只尖矛刺穿了狼的脖子,土狼从队长的头上飞过,摔在他侧后方。它掉在地上又躺不下去,身子抽搐着四条腿不停的扑腾。
安里斯从树林的阴影里闪现出身影,他急切的跑向队长,跪在他身旁。他看见队长手上的伤口,眉头紧皱。
安里斯不会处理断裂的碎骨,他拔出短刀,鋥的一声砍下了队长的右手。
血如泉涌。
安里斯用从身上撕下来的布条紧紧的捆在队长的右手上然后又撕下一块更大的布料包在伤口上。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里面还有半壶酒。拇指摁在壶口上,就从露出的缝隙洒在包着伤口的布上。他又拿出火石。
“擦,擦,噗!”火星落在酒湿的布料上燃起火焰。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队长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忍耐了。
火光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会儿就熄灭了。布料已经烧成了灰,沾在队长原本是手腕的地方。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高温把肉都扭成了一块。
队长经历了这一切只剩一丝力气看了安里斯一眼就昏迷了。
安里斯坐倒在地上,汗从脸上流下来,嘴唇不住的颤抖。
“真的很累啊……”
在回程的路上,安里斯一路背着队长。他的双臂从安里斯肩上耷拉下来,脸色青白毫无生气。
安里斯走在路上脚步缓慢也有些飘忽。这四下的寂静正相配刚刚的厮杀。安里斯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心里还满是紧张。
回到亚哥斯的城镇,不,仅仅是看到村庄的围栏时安里斯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瘫倒在地上大声呼喊。
“来人啊!快来人!!!”
“他怎么样?医生。”
“卫队长的伤太严重,还好止住了血不然会危及生命。不过以后恐怕不能在担任队长一职了。”
“嗯……那使臣呢?”
“安里斯大人身体上并没有负担,只是精神太过紧张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还好……佩吉,安排一下我要去安抚卫队长的家人。拿些黄金,当做他英勇狩猎得奖励。”
“是,我的国王。”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伊纳科斯把手举起,轻轻举到安里斯的脸上。他的食指停在安里斯眉心的上方,静静看了一会儿。
“你醒了吧,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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