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迷惘与猫与真实的格调
“我和肖申克，艾莉，还有迪亚丝都是光影之城塞伊斯贝卡公立贵族学院第76期的毕业生，那时候肖申克和我们同班，他的外貌比较普通，性格上也属于非常沉默寡言的那种，因为座位相隔比较远，我们和他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通过日常学校生活看的出来，他那个人完全没有身为持名者的高贵和悟性，反倒是成天和一些阶级低下的光影拉帮结派，那时班上一度流传肖申克已经堕落到了与审昔者为伍的地步，所以在持名者阶级中，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他结友。校际舞会一类的社交活动也基本上没有他的名额。
在光影之中阶级歧视是家常便饭，对于这一点我和艾莉，迪亚丝她们一直保持着不做表态的中立态度，但是肖申克却和我们不同，他在这方面从一开始就拿出了决议。他对所有的光影都一视同仁，无论它们强弱与否，善恶与否。他的做法实际上并不是为了消除阶级歧视，他只是想要创造一个属于他自己以及从属于他的光影们的理想乡，这对于元老院而言无疑是公开的政治分裂，因此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元老院剥夺了参与上层管理的权利，从那时起他对元老院的怨恨便日愈激增，从学校毕业之后更是彻底沦落于市井之中，在与底层光影接触的同时继续争取创造着他的理想乡。
虽然他的目标和理念和夜天使比只是小巫见大巫，但我还是很佩服他的那份决心。无论元老院如何干涉，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我们却和他不一样，对于我们而言，如果不是幽悦遭受了这样残忍的对待，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站出来反抗世界。”
莉莉西娅的一番解释似乎使原本高贵的光影上层阶级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虽然光影在元老院的统治下与光影督察署保持着相对和谐的合作关系，但是光影上层阶级的内部矛盾却从未抵消过，持名者新贵族阶级希望获得类似独立自主的政治地位，摆脱元老院那些陈规旧矩的束缚，也正因如此元老院一边对新贵族实行利益诱惑，但另一面又从来没有放松过针对新贵族阶级的政治剥削。如果只是一般贪图享乐的贵族，基本上都会很快放弃政治权力而去选择高雅富足的上流社会生活，归根结底，他们和人类社会之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肖申克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异种，他没有输给那些诱惑，也没有像其他新贵族一样选择担当远离元老院的地区的管理员，而是选择了一条所谓‘革命’的歧途。
到头来，他的理想也只是一番情愿，除了造成大量不必要的死伤之外，必将以悲惨收局。光影的社会不存在人类社会的各种限制，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章程处理问题。英国为了从光影督察署手中获取完全自治权，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但那是最大限度利用了女王政府的强制外交手段才赢得的自由。毕竟无论光影督察署的权力范围触及何处，它依然无法将自己处于国家级别的外交之下。而这对于新贵族而言，这绝对只是遥不可及的独立方式，因为他们所要反抗的对象性质不同于光影督察署。在他们世界之中，元老院已是不可或缺，无法反驳的最高管理和仲裁机构，反抗它就意味着反抗整个光影的世界体系。
除了能够理解肖申克的那些新贵族，他在与整个世界为敌。只是片面地追求自由，却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没有体会到么？
“看来茵夏你也考虑了不少嘛！”安娜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小女儿一样微笑着抚摸着我的头，虽然她的这个动作让我羞愧难当，但是不知为何，我却不忍心去挣脱她的手。
“茵夏，你知道么？肖申克最喜欢的动物是猫，象征着悲伤的黑猫。”莉莉西娅终于在陈述了这么多之后，不再处于与我对立的位置上，而是与我分享情报，共同寻找突破口，这对于我们这个临时战线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
“为什么？”
“黑猫被人们所厌恶，但它却不受规矩的束缚，活的自由自在，只有与它相处之后才会发觉它存在于身边的意义，但毕竟肯理解它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所以终日流难和逃亡的生活永远也无法结束。为了抒发心中的悲伤，它不断地鸣泣着……”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么？”
“是光影的一则歌谣啦！类似于人类的童话或是传说什么的。这是我们在学校初中时学习过的内容，现在想想，那个黑猫和肖申克的经历几乎如出一辙，所以后来肖申克非常喜欢用黑猫来比喻自己。”
“歌谣里的那只黑猫最后怎样了呢？”
“最后……”莉莉西娅的目光里仿佛流露出一丝黯淡的悲伤，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化成了灰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和它的同伴一起被从时间里抹去了存在。”
“只是听你这么说的话，无论是肖申克还是那只黑猫，都是因为自己的理想并非善类，所以无论怎样努力都只是悲伤的结局吧！公然反抗元老院这样的做法，无论光影之中阶级歧视多么严重，也不会得到任何支持。”最后还是安娜掐断了莉莉西娅的叙述，她假装不为那个男人的故事所动，继续充当着“智者”的形象。“无论肖申克怎样去为理想努力，他已经曲解了正义的含义，真正的正义没有人能够谈得明白，他所做的事情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愚蠢了，因为他只是为了自己不曾实现的目标而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类。”
继续讲述那个持名者的人生，只会让晨会的气氛更加沉重和郁闷而已。之前的谈判中肖申克告诉了我他侵占落海的目的，并非是出于什么偶然，只是他单纯地想要从中获得力量以求弥补他懦弱一面的性格罢了。
对于光影督察署和元老院而言，强制性的专制所带来的和平即为正义。
对于肖申克而言，自己为光源争取小众化的自由即为正义。
对于夜天使而言，击碎元老院和光影督察署的畸形愿望，维持世界的现状，即为正义。
正义究竟是什么？谁能够说清楚。
我们没有权利评价一个人的对错，但我们却有权去对抗那些有违于我们价值观的“正义”。
这，就是我们所选择的正义。
行使我们的义务，就意味着剥夺肖申克和他同伴们的幸福，甚至生命。但是既然他已经将落海市的数十万市民作为筹码进行押注，我们三科就绝不会对此、善罢甘休。
这不能说就是正义，但这却是我们共同守护的“活着的意义”。
“莉莉西娅，是这样的，如果要夺回落海的话，我不允许夜天使加以干涉，也就是说，三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收复自己的辖区。但另一方面，我允许艾善以守密者的身份作为三科的一员回到茵夏身边，继续作为……‘恋人’？”
“扑哧——”听到这话率先喷水的人是我，直到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安娜的意思，只得以带着非常尴尬的口吻反问道。“原来安娜你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可是……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女孩子……”
“嘛……”安娜用食指顶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钟她给了我一个不能算作理由的理由。“说起恋爱关系的话不管是三科还是夜天使，就没一个正常人，有这样一些前辈教育着，艾善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奇怪啊！”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被针对了，所以除了我和艾善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别处。而安娜却丝毫没有因为戳中了这里所有人的弱点而感到后悔。
反倒是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锐利，如同刀子一样刺向我的脸。
“因为自从艾善出生起我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所以她是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也无法干涉。但是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我答应你让艾善回到落海也是有严格期限限制的。但是归根到底你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唯一具备的优势也只有速度和小巧的体型了，想要在今后更加残酷的战斗中生存下来，只有这些优势是完全不够的。”
“难道只是这样么？我虽然很弱小，不过我和艾善在一起并非只是相中了她的力量——”
“我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因为你对你的私心影响甚至终止整个夜天使的计划，所以我想在你们回去之前给你一点小小的约束。”
“不需要，我和艾善约定过了，我再也不想让她介入任何战斗，但是在一切战斗终止之前，我还会继续占有她的力量，作为代价，我会拼死守护着她。”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整个脑海都在沸腾。在那之后，两个人的约定渐渐映入我的脑中。
我，注定是你的公主，为你而嗜血的杀戮公主。
“两个人之间已经有过约定了么？”安娜的态度再次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现在她的脸上不再是严肃的笑容了，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令人窒息的心机，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比起母亲我大概只适合做领导吧！自己的女儿一直受别人照顾，自己这边，比起女儿的幸福，世界的未来却看得更为重要……不过不管我合不合格，我还是认为你必须遵守我的约束。我是以上司和长辈的身份对你说出这番话的，我希望你能给理解我的苦心。”
既然是安娜的良苦用心，就自然有它的一番到底，对此我也不愿意再过多深究。
“安娜，你对我的约束是什么？”
“呵呵……”安娜抿起嘴坏坏地笑着，将双手搭成一个“三角”状撑在胸前。“第一，在落海市反攻作战执行前的这段时间内，你绝对要将你的实力提升一个档次。第二，我只是允许你和艾善暂时回到落海，如果不出意外，你绝对要在战后将她安然无恙地送还回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的刀绝对不能指向艾善，只有这一点你必须用英国的‘绝对强制力宣言’来立下誓约。”
“前两条我可以绝对接受，但是第三条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我怎么会……”
“我并不要求你立刻签订誓约，你现在只需要给我一个口头的答复，能还是不能？”
“我答应你……”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们那年轻人自己决定了，不过作为长辈，我还是有必要做出表态打消莉莉西娅的疑虑。让艾善重新现身落海还是存在相对的风险性，夜天使不会参与这次行动，这也意味着预防元老院监视的能力就下降了。所以我有必要邀请绝对可靠的第三方来进行反监视。这就是我唯一附加的条件。”
“接受倒是可以接受，但是绝对可靠的第三方究竟是什么人呢？”
看来这个新出现的“第三方”不仅使我一头雾水，就连一直冷静判断问题的莉莉西娅也心存疑虑。连夜天使的领队都不清楚的第三方，神秘感是不是太过于强烈了？
“关于这一点你很快就能知道的啦！所以各位——”安娜突然笑眯眯地双手合掌，将其她人飘散的目光又牵引回来。“晨会到此结束，我们开始吃早餐吧！”
真正的早晨开始了，明明距离末日只过去不到2天，我的心情为何能够如此平静？是因为她在身边的缘故，所以能够这样安心么？
平日里不曾分别的时候，因为我的笨拙，从来没有过这种幸福的感觉。
也许，我们的发展太快了也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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