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忆之响
忘记了那个人的面容，
忘记了那个人的声音，
忘记了那个人的温柔，
唯一无法忘记的，是那份似曾相识的亲近感。
那个为了三科而牺牲自我的女孩，那个为了捍卫勇气而付诸生命的武姬，她叫羽月。
那个家伙是蠢货么？明明自己可以不那么卖力，但她直到最后的最后，还握着自认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手，说着什么“照顾好茵夏……”之类的话。曾经的我是那么怯懦，又是那么厌恶所谓的依赖之情，所以在那个人死后我才会努力地尝试着忘记她。但是，人类这种生物，一但拥有了联系，那么她便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对方的记忆里。
她是三科第三位加入的成员，她只是一个一味对他人温柔的邻家女孩，她最先清楚了我的过去，她最先想要帮助我脱离痛苦，可是等到她达成了愿望时，她却黯然逝去。
羽月，死亡，是一件很恐怖很痛苦的事情。
可是，你为什么要微笑着哭泣呢？
7个月前
“我是新调任过来的武姬茵夏.v.艾森卡尔维雅，负责三科的案件处理程式工作，我没有过去，而且……我也不需要朋友……”我嘟着嘴从满脸惊愕的大家面前走过。那时，茵可刚刚去世；那时，我厌恶自己，所以我努力地想要让所有人都厌恶我，最终毁灭这个抛弃了世界的自己。
“啊啦啦，看来新调来的小姐是个脾气和了不得的孩子呢！”沫溪温和地笑着，顺便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羽月投去了一个满怀期望的眼神。“羽月，这回轮到你出面了。”
坐在沙发上的羽月温柔地抚摸着躺在自己双腿上的居然，用非常小的音量应答道。“这边这个孩子也累了需要人照顾，她昨天晚上又在电脑上忙了一整夜，看来科里都是些需要照顾的傻瓜。”
“所以说，羽月你要像个大姐姐一样充当着照顾所有人的保姆啊！”靠在沉默的安宫佑怀里，沫溪调皮地笑着。
“我可不是保姆……”尽管嘴上这样抱怨，但羽月却更快地选择了接受这一结果。“总之店长你就放心地把她交给我吧！”
……
“茵夏，你慢点走好不好，顺便陪我聊聊天——”
“为什么紧跟着我不放，这样做真的很惹人讨厌。”面对这份温柔，我却只是粗暴地推开了羽月伸过的手，恶狠狠地做出回应。
“可是茵夏是我们重案组的组长啊，我和居然作为下属都应该陪伴在组长的身边吧！”
“都说过了……我独来独往习惯了……”
事出突然，羽月像是僵硬了一般麻木地站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片刻之后，她的表情变得呆板而痛苦，双手沉重地攥着胸口，身体慢慢地跪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常，我飞速地冲到了羽月的身边，表面上假装冷漠，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忧伤，只是害怕亲近的人再一次离我而去，这样的自己，同样令我讨厌。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再次看见死亡。
“对不起……对不起……我……”羽月神情懊悔地一边喘息着一边单手抓住了我的衣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我却阻止了她。
“好啦，别再说话了——”一番艰苦的探寻，我终于在她的包中找到了一个随身携带小药瓶，便不由分说地取出其中的药丸喂入她的口中。
“呼……”时间似乎又逝去了很久，羽月终于从病痛中缓和过来，有些羞愧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抱歉，本来想要来照顾你，却反过来被你照顾了。”
“就算不是同伴，我也会帮忙的，只是负责取出药丸而已，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这么说你承认我是你的同伴了？”
“你很烦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步入圈套，我只得无奈地寻找着其它的话题支开羽月的注意力。“那个，你有心脏病是么？”
“嗯，我从小心脏就不好，现在这样已经很勉强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从事武姬这项工作，如果不断地进行激烈战斗，你的身体迟早会承受不住的！”
“因为——只要能够帮助别人，照顾别人，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非常高兴——”
这一刻，尽管头上的汗珠还未退却，她却露出了最为灿烂的笑容，宛若天使一般，点亮了大家的心。
“虽然我并不是能使茵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的那个人，但是我能够为茵夏带来一个崭新的世界。既然值得期待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不如我们就这样一起等待下去吧！”
接下来的记忆，才是最苦涩，最昏暗的。果然我已经将其遗忘了，因为，它太过于惨烈。
羽月——
那天，只剩下了雨，永无休止的雨……
“羽月，羽月，你在哪里啊？回答我啊……羽月……”鲜血淋漓的左臂传来阵阵剧痛，我却只能用右手紧紧地按着渗血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在滂沱的大雨中前行着。
满地都是燃烧过后的残渣，以及审昔者化作黑色烟雾的印迹，气势汹汹的雨，已经淹没了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但我却仍然执着地搜寻着。
“组长，我不是让你先休息一下么？”白色裙装的居然同样冒着大雨冲到了我的身前，柔顺的长发因为被雨水浸透的缘故，黏乎乎地粘在她的脖子上，她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羽月。但是在这场审昔者规模化犯罪之后，羽月的声息却是如此沉寂，沉寂到让我有了一丝惶恐。
“可是羽月她……”
“羽月姐就让我去找吧！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这点伤算什么？你知道么？是羽月给了我在中国重新开始的机会，是她让我感受到了大家的关怀与温暖，所以，我不想……不，是我们不想失去她，对么？”
“茵夏——”
虽然声音是那样的微小，但它却穿透了雨幕，传入了我的心中，那是羽月的呼唤。只是，但我出现在她的面前时，一切都为时过晚……
因为痛苦而面容扭曲的羽月，死死地捂着心脏的位置，瘫倒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没有伤口，没有鲜血，但此刻，却是她生命的终点。
“茵夏——”
“嗯，羽月，我在你的身边，看看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哭泣，但是泪水却情不自禁地滑落，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狡猾地隐藏了起来。
“嗯，今后，大家也要好好相处哦……茵夏……要永远和大家在一起……居……然……也不要让自己太……疲劳……”
面对着那疲倦的笑容，我和居然就像两个懵懂的小孩子一般跪倒在她的身边，用双手温暖着她的手心。
“茵夏，胸口的位置好痛啊，为什么，明明现在应该很开心，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痛？”
“茵夏，好冷啊……死……好可怕……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和大家在一起……”
“我好怕，我……”
直到那温和的声音越来越细小，我和居然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那时的我们，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你也害怕过，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害怕与大家分离。
“没关系了，羽月，我们都在你的身边，不要怕，睡一觉就好了——”
我最后一次厌恶自己的存在，明明羽月将要永远离我们而去，我却是这样地去安慰她，什么“睡一觉就好了”，明明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泪水更加泛滥，但是羽月甜美的表情已经凝固，带着最后的信任之情，离开了这个世界。
武姬，只有相信同伴才会拥有希望，既然选择了相信，就不会畏惧死亡。
是这样的么？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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