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大地好像变成了黑色,没有天空,四周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的恐惧使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双腿却不知为何不听使唤,像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半步。
他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连张开嘴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具男尸瘫坐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有一双巨大的雪白色翅膀缓缓张开,上面布满血迹,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周围到处都是散落的羽毛。
一看到他,妇人颓然的神情突然焕发了光彩,她挺起身子,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大喊:“跑啊!永远也不要回来!”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忘却了,他的脑海里此时竟一片空白,没时间思考妇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他的内心一直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所深深占据。
他想要照妇人说的做,可身子却依旧如刚才那般不为所动。
“跑啊!”妇人再次大喊,泪水夺眶而出,落在那具男尸的脸上。
“动起来啊!”他不断的在心里怒吼,可是却好像灵魂被禁锢一般,起不到半点作用。
就在这时,他看见那具男尸动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用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脖子正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像是打了死结的布绳一般,已经肿胀的五官作出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表情,眼角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突然,他开口了,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那布满裂纹的嘴唇依旧努力的上下碰触,已经干涸的血液随着嘴唇的动作也脱落下去几块。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是的,他看懂了,就在刚刚,一具尸体跟自己说了声对不起。
比之前更为骇人的恐惧感向自己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意识到自己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毫不犹豫的选择逃跑。
就在准备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妇人的背后突然升起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长剑摇摇晃晃的,锋利的刀尖最终停在妇人头顶约一厘米的地方,似乎只要轻轻向下一点,就能轻易刺穿她的头颅以及身体。
“快跑啊!”妇人的呐喊已经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极度夸张,睁大的眼睛布满血丝,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没有再留恋什么,他转过身,拼命的向前跑去——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半人高的孩子。
下一秒,妇人的哭喊戛然而止。
听见皮肉被割开的声音,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敢回头,双腿用力的向前跨去,黑暗的世界中只有他沉闷的脚步声在不停的在回响。
鲜血在地上像融化的冰雪一样不停蔓延,一路追到他的脚下。
脚踩在血泊之中,使得血液四处乱溅,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伴随着喘息声越来越重,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要炸裂一样不停乱跳。
不知跑了多远,他仍旧不敢回头,可地上的血液却好像永远的跟随着他,而且越来越多,甚至地面也被侵染,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仿佛进入了沼泽,他每向前一步都变得无比困难,渐渐的,几乎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感觉身体越陷越深,他胡乱的伸出双手,想要在虚无的空中抓住些什么,可就在这时,身下的血液沼泽中突然窜出数十条像藤蔓一样的手臂,它们紧紧的缠绕在他身上,不断的将他向下拉扯。
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被拉下去的他感觉自己嘴里、鼻腔里、甚至耳朵全都被灌了粘稠的血液,他拼命的仰起脖子,想要呼吸外面腥臭的空气。
“救命”他有气无力的呼喊着,虽然知道这世界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就在刚刚张口的一瞬间,周边大量的血液也随之涌进口腔,为了下一次呐喊,他强忍着将这口血液咽下,可当他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已经降到了平面以下,那句未说出口的呐喊,只能化作几个气泡漂浮上来,如同他对生的渴望一样,轻轻破裂。
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像海底一样透明的世界,周围没有任何的颜色,他看看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身上的血液也已经消失不见。
身体缓缓降落在地面,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脚下突然冒出一片黑色,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这一刻,大地变成了黑色,没有天空,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具男尸瘫坐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有一双巨大的雪白色翅膀缓缓张开……
“不!”
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木质的天花板,木质的原色加上一些简单的螺旋花纹,给人的感觉却出奇的典雅。
“三少爷,您醒了?”
“三少爷?”
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坐起身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此时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老者站在茶几旁,做着倒茶的姿势,看到他醒来,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手中的动作也并未因此而停下半分。
将茶壶放回茶几,老者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
“睡了这么久,三少爷一定有些渴了吧?先喝杯茶。”
“这是哪里?”他接过茶杯,问道。
“回少爷的话,这里是穆府后山的别院。”老者微微作揖,一副恭敬的样子。
“穆府是什么?”
“穆府是铁人一族的府邸。”
“铁人又是什么?”
“铁人乃兽国十八部落之首,您在族中排行老三,因此唤您一声三少爷。”似乎是怕他再准问下去,老者一股脑儿的将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着老者的话,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再次发问:“那你是谁?”
“老朽姓傅名墨杰,是府内的管家,三少爷叫傅管家便可。”
“我睡了多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睡”这个字似乎并不太准确,正说着,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忽然浮现在眼前,可是不知为何又觉得这跟自己并无任何联系,就好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记忆一般。
“回少爷的话,两年有余了。”
“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老者用余光瞥向他,看着他那疑惑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两年前,您随老爷一起出打猎,不料遇到悍匪伏击,老爷拼死将您救下,却不料伤了三少爷的身子,这才导致您昏睡不醒,当日老朽并未同来也一起前往,其他的也并未知晓,待三少爷稍作休息,老朽带您见过族长大人便可。”
听完老者说的话,他没有急着回答,看着手中茶杯冒出的阵阵热气,在空中慢慢的翻滚直至消散。
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老者:“现在就去吧。”
闻言,老者的脸上出现一抹微微的笑意:“三少爷刚刚醒来,身子还有诸多不适,先稍作休息,之后再去也不迟。”
正说着,他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发出一阵咕噜声。
老者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老朽这就叫下人们准备些吃食过来。”
说罢,老者便自顾自的退了出去。
木门吱呀的一声的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方才没有注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木屋虽然不大,但胜在整洁,一张床外加一张木制的茶几便是这里的全部,细看之下,发现上面竟然没有一点点的灰尘,想必也是经常有人来打理的。
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屋外茂密的树林和从树叶间隙中斜射下来的阳光,伴随着几声鸟儿婉转的啼叫,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意。
他掀开薄被,想要下地走走,这才注意到自己只是身披一件布衣,而这布衣里面,是一副不着寸缕、瘦的如同皮包骨头一样的身体。
双脚落在地面,他刚刚想要站起来,发觉使不上力气,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重重的摔回了床上。
好在床垫还算柔弱,并没有使他感到疼痛。
他看看自己双手,上面的关节棱角分明,似乎只剩下了外面的一点点皮肉。
竟没想到自己会虚弱到如此地步,他不禁摇头叹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
“他们是谁?”
“为什么叫我逃跑?”
他想起那个妇人的脸,还有那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屋外传来侍女清脆的声音:“三少爷,饭菜好啦。”
“进来吧”
木门被轻轻的推开,三名身穿水粉色纱裙的侍女分别端着水、衣物和一些冒着热气的饭菜依次走了进来。
三人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本就不大的木屋也因此显得有些拥挤。
“三少爷好。”为首的侍女微微行礼。
被人这么客气的对待,他忽然觉得有点不适应,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木讷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旁边的侍女见他呆呆的样子,不禁捂嘴轻笑。
为首的侍女立刻回头瞪她一眼:“笑什么?”
闻言,那侍女立刻收起表情,作出平日里恭敬的样子。
“新来的丫鬟们不太懂事,还请三少爷莫怪。”说着,为首侍女走到他身前,作势要解开他的衣扣。
“嗯?”他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胸口:“你干什么?”
侍女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疑惑的反问:“为三少爷沐浴更衣呀?”
不过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叹一声:“哎呀忘了,三少爷已经长大啦!”
这一次,一旁的侍女们再也没忍住,不约而同的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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