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愿望。”
被蒙上双眼后,首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第一个愿望,我想再听凑唱一次歌。第二个愿望,我想再和凑一起经历上学的日子。第三个愿望,我想将我没有传达到的心意,告诉凑。我真的很喜欢凑啊。”
我意识到了,那是凝的声音。可恶,发生了什么?
“你想再见她一次吗?想要再见她一次吗?你想的我我可以帮你,我决不允许我的作品中有你这样的失败品出现,所以感受我的恩惠吧。”
这次是与刚才反差极大的,有些苍老的声音。
“当然啦!我想要见凝弦啊,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啊!”
这是我的声音!
随后笼罩双眼的黑暗被揭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教室。
“哟,林凑同学,我想参加个歌唱比赛,但是那首歌曲有男生的和声,一起吗?”
“为什么要找我啊,烦人。”
“因为你上次在路上唱歌的时候很好听啊。”
“你听到了啊,喂!我还以为……”
“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噪音,真的很好听啊,只是在路上唱给自己一个人听太自私了。”
“反正……”
“不配合我的话,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全班哦。林凑是个在路上唱歌的自恋狂,路边躺在妈妈怀里的孩子听到后哭个不停之类的?”
“你这家伙啊,随你吧。”
是穿着领口有红色和黑色的条纹的白色短袖与黑色长裤的我以及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的少女,我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但是头发和衣装都很干净,瞳孔也很深邃,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出写着“青春”二字,如此充满活力的我。和现在简直大相径庭。
但那个少女,栗色的长发,对那样的话始终保持着微笑,还不时做着鬼脸。十分活泼的,在我印象中经常出现的凝。
这个是?我的记忆!我和凝一开始就?
场景瞬间又切换了,是一个剧场,比起石秋的那个规模稍微小了点,但也挤满了人,可以看出来都是高中生。
“那么我们的冠军就是奏弦了!”之前所见的我,站在了舞台上,牵着凝的手露出超级爽朗的微笑,简直是现充的样子,而台下也不断有人呐喊着我们的名字。
“林凑!任凝弦!”
真的不是乱编啊,那是本身就属于我和凝的名字。
此后的场景转动的相当快,基本上的内容就是我和凝两个人在不同的高中里做着演出,也参加了一些电视节目。两个人在街上买了冰激凌,而凝却毫不在意的把我的那份舔了一口结果弄的全部给她的事情。
还有就是两个人一起在音乐室里练歌,凝弹着钢琴,修长娇小的手指在琴键间跳跃着,我们从流行歌唱到了儿歌,然后我不自觉地握住了凝的放在琴键上的手。
一切的景象,都像是述说着我和凝是情侣的这个事实,我从画面中的我的脸上看到了相当幸福的笑容。
原来如此啊,所以对于凝来说我才是特殊的吗?所以凝才对我一开始就保持着对熟人的态度,原来在这个世界我的凝的关系是那么亲密,羁绊是那么深厚。
“你不要再管了!”
“可是凑……”
“身体都这样了,还唱什么歌啊。没有你的话,奏弦算什么啊!演出什么的我全部推掉,你好好养病。”
场景切换到病房,我怒斥着凝然后走出了房间。
“为什么会这样啊。凝弦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有肝癌啊!”
我抱着自己的头,留着眼泪,张大着嘴巴,鼻子一抽一抽的,露出了夸张的表情,说着这些。
而病房中的凝,像是听到了我的话一般,也啜泣着,就像那个时候的石雅一样。
我的大脑中似乎又被灌进了什么,我恢复了那晚因为凝喝酒而找到些许记忆的事情。我原本以为我是从下午一直睡到深夜的,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在那刻,感受到了久违的内心的疼痛。
画面切换得比之前更快了。每天我都来探望凝,跟她讲着学校中的事情,她总是欢快地笑着但是在我走后又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我想恢复奏弦,我想再和凑一起表演,一起唱歌。”
“你的身体是不行的。”
“可是我已经……”
“不许你说那样的话,保持乐观的心态的话,总是有救的。”
画面中的我们总是进行这样的对话,看得出凝是相当惦记着我和她的那段一起歌唱的日子。
我已经开始有些明白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了,不是为了帮助凝去完成那些任务,而是不用那些任务,我就不会明白自己应该拥有活下去的决心。凝是做不到的吧,面对我说出这样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画面和声音都戛然而止。
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眼前的是垂着双眼满脸悲伤的凝,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林凑同学,恢复记忆的感觉。”
“额,明白了很多事情吧。原来石雅和蓝冬都是这样子的吗?”
我停了停。
“但是还没有给全吧。”
眼前的凝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向后退着,然后用手轻点了自己面前的空间,出来了一副画面。
我气喘吁吁地从学校赶到医院,凝的父亲在抢救室外等候着,他看到我之后先是安抚了我的情绪,然后继续焦急地踱着步。但是好消息没有传来,像是电视剧一般,医生说出了那句好像说了一万遍的话宣告了凝的死亡。凝的父亲握紧了拳头,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对用手捂着脸哭泣的我说“走吧。”
跟着他我来到了凝的家中后面的花园,那里用鲜花种着三色堇和红色的风信子,三色堇为背景,而红色风信子则是拼成了汉字“奏弦”。
刚才注视着如电影般的画面没有感受到的悲痛此刻席卷了全身。
“最后一击,真是效果拔群加会心一击啊。”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得流了下来,在那个世界的悲伤和心声全部都完美地移交到了这个世界的我的内心。
凝她直到最后都惦记着我们曾经的歌声,曾经的奏弦。但我只是凭着自己的冲动和武断不断否定她的愿望,她一直都……
一直都想要再和我站在舞台上,所以才会托人种下了这些花,在那些鲜花中所传达的。
“奏弦!”
我为什么没有好好的理解这一切呢?
在内心因为悲伤的翻江倒海沉默了许久,我终于开口了,如果按照以前那些人的话,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吧。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种勿忘我啊,风信子这种难看的花……”
“我查过了,红色风信子,是感谢的爱。从那个时候一脸不屑地答应和我组成奏弦起,直到陪伴我度过最后的人生,一直都很谢谢凑。我死的时候,神大人说因为我的思念过于强烈所以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而凑早晚会来到这里。但我没想到凑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却一直无法面对,第一天晚上也是,光是看着凑的睡脸就感到心痛。”
用那些任务来让我自己明白要充满希望活下去这个道理?刚才我似乎了解到的这些决心,在情感的浪潮到来之时却轻易地决堤了。不要离开这里,绝对不要。继续和凝执行着这些任务不是挺好的吗?我不管那里的人们会怎么想,反正我要活的快乐就行了吧,去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林凑,你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哦。你不回去的话,小冬怎么办啊。”
向人用搞怪的语气,将我从混沌的漩涡中拉出。
我怎么会不明白,爱着的人离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只有抱着希望去迎接未来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话是我曾经对石雅说过的啊,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但是我做不到啊!
一想到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与凝一起的点点滴滴,就越是觉得没有凝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曾经一事无成的我,曾经只想着平凡的我,因为凝的邀请,才变成大家喜爱的奏弦。可是面对这样的凝,我没有拯救她,甚至没有了解到最后的她的内心与愿望,我只有在凝临死前种下去的那些鲜花的面前跪倒哭泣着的权利,实在太欺负人了啊!
除了这些我又回忆起了一些东西,在我送蓝冬回家的那天,凝一直在学校的门口等我,虽然已经事先跟她说过了,但她还是执拗得等着。
“凑不知道回家的路。”昏暗的灯光下是带着些许责怪的笑脸。
“其实我住外面也没关系,反正不用花钱”
“但是我想像以前一样和凑一起回家”
“像以前一样?”
“没什么。”
一直开朗的凝,有时候会神经兮兮地恶作剧像那次接吻一样,有时候沉着地像个大人,但每次提到我的事就会露出这样使人保护欲大增的寂寞的表情。
因为知道和我的时间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凝才会一直等我,即使我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她,她依然感觉很幸福。她不愿意再寂寞了,为了等待我所用的时间在凝看来就像快要拆开礼物的孩子般充满期待与欢喜。
之后也是如此,不是凝不会做回家作业,只是她想和我一起 遇到不会的再询问我,想让我靠在身旁,感受我的体温。但是凝却相当笨拙,因为她害怕太亲密的举动会让分别更痛所以才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凝做了那么多,早就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所无法承担的爱恋与情感泄露出来,但我却没注意到。我真是个人渣啊。
“我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我想再听凑唱一次歌。第二个愿望,我想再和凑一起经历上学的日子。第三个愿望,我想将我没有传达到的心意,告诉凑。”
凝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她一定明白我在想什么,她自己的内心也很矛盾的吧。但是她现在所说出的,却是刚才我在黑暗中听见的话语。
“因为这三个愿望神大人才能听到我的请求。第一个愿望用第一个任务实现了,第二个也是如此,所以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哭哭啼啼地说着不要凑离开的话也没用吧,劝说凑也没什么用吧,因为凑自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还被我所束缚着。所以,用第三个愿望,将凑送回希望。”
我楞在了原地,凝的双手和翅膀环住了我,凝的秀丽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
“我最喜欢凑了,想成为凑的新娘。因为我和凑都很有名,所以会得到很多人的祝福的吧,在教堂或者海边,凑为我戴上戒指。结果连这份心意都没有传达到我就死去了,我想让凑幸福啊。”
“啊啊,我明白。”
面对哭泣着的凝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坏了。
想要反驳凝,想要和神谈判我的心中闪出了好多想法,但是……
没有用的吧,现在的我能做的事情只有……
重复先前凝对我做的事情,吻上她的嘴唇,将我也没有传达到的感情,送进凝的心里。是的我对凝不只有愧疚,我也深爱着凝啊!
虽然为帮助石秋和蓝冬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凝是最初陪伴我的人啊,一直都包容着任性的我,不论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始终在我的身旁不离不弃,她是我的路标,是我的太阳。会抹去我的悲伤,阻止我的冲动,帮助我完成想做的一切。可是我能做的,仅仅只有这点而已,仅仅只有这点……
这次我的脑中没有变成一片空白全是和凝最美的回忆,我只是享受着最后属于我和凝的世界,我和凝的情感在此刻透过彼此的嘴唇交织着,没有想到刚才所想的一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就这样和凝热吻着,离开这个世界吧。
“那个世界的大家还有小冬交给你了。”在意识消失之前,还听到了向人的声音。
到底还有多久呢?距离我从这里离开。10秒?20秒?我感觉自己的脚已经没有触感了,手臂也是,不敢去面对这一切的我,只是闭着双眼。
然后身体落空般,躺在了熟悉的自己的房间的床上。我曾很多次醒来,在那个世界的凝用GM权限给我的公寓中,但是这次心情却迟迟不能平复,我感觉做了一场梦一般,但是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上面残留的苦涩的如泪水一般的痕迹却告诉我这是真的。
因果律被神修改了,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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