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镜子之前踱着步，一脸的愁容。
“大人……”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躬着身子，唯唯诺诺的样子。
“主人回来已经一个月了，我本来以为这一路上的磨难能磨平她的性子，没有想到，性格越发尖锐了起来。”
女人捏着杯柄，咬牙切齿地看着镜子中的我，一脸不屑的我。
“毕竟是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说会不会连辛辛苦苦施加的孤独之罪也消失殆尽呢？”
“大……大人……”
男人头上的汗已经流了下来。
“回答我的问题。”
朱唇轻启，冰冷的语气让男人不禁开始打起摆子，嘴唇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就连嗓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可能……可能……会……”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便是一阵腾空感，后背是撞在墙上的疼痛。
“大人……”
女人的脚步随着他飞出的身体跟来。
男人狼狈地重新跪地，双手抱着头，宛如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再说一次。”
女人将手勾在了男人的下巴上，将他颤抖的头抬起。
四目相对，男人几乎要吓丢了魂。
“不，不会，永远不会。”
女人提起男人，一把摔在了他身后的镜子之上，竟没有一点点裂纹。
男人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撑开眼睛看着女人。
“你为什么这么不坚定了呢？”
“大……大人……”
“别说你没有哦。”
女人将他拉了起来，拂去了他身上的灰尘，重新走到了中央的镜子之前。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男人单膝下跪，将左手放在胸前，目光坚定，看着她脚下的土地。
“厄隆类誓死效忠大人。”
女人点了点头：“和你在死亡长路上与主人立下的誓言一模一样。”
“这么轻易的誓言，亏你还能面不改色。”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小人在死亡长路上，绝对也是将左手置于胸前，绝无二心。”
女人用余光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起来吧。”
“谢大人。”男人起身，走到了中央镜子的背面。
“衷心归衷心，但是你一旦到了正宫，接近主人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所以尽管孤独之罪已经施加上了，但是随着你和主人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会减弱不少。”
“所以，尽快将下一个罪状也施加上，才是正事，只不过，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女人重新坐回到了王座之上，扫了扫大殿之中所有的镜子，视线唯独落在了正对着她的带有画像的镜子上。
“懂了吗？”
“懂了，小人这就去。”
女人一抬手，一股白色的光芒直射在镜子之上，折射到所有的镜面上，又汇聚到中央镜子，使之幻化出一个传送阵。
“那就快些行动吧。”
男人最后道了别，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出来吧。”女人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飘到了王座后的幕帘之中。
幕帘轻轻打开，一个少女笑着探出头来。
“曼姐姐生了什么气呀。”
小黄毛蹦蹦跳跳地扑进了女人的怀中，蹭着她的羽衣。
“起开，没大没小了？”
“就没大没小。”她的身子往上靠了靠，小虎牙咬在了女人的脖子之上。
女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将鼻子凑到了小黄毛之上，吸了一口来自她的气息。
还不过瘾，索性用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让她牢牢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曼姐姐不开心吗？”
“遇到一点事，或许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吖。”
曼沐渃将食指放在少女的唇上，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得先看看沉睡了十几年的你，还有没有当年的法力。”
“怎么看呢？”
“还记得你我玩的游戏吗？”
少女猛地颤了一下，刚还红润的唇竟然有些发青，就连撒娇的动作，也直接停了下来。
“忍住哦。”
女人一伸手，一道白色的光芒被轰在镜面之上，让它从边角上落下一块碎片，飞到了女人的手中。
“大人……”
“求饶可是没用哦。”
鲜血在碎片入肌肤的时候悄然流下，混着少女的泪，一起从下颌，滴落在胸口的衬衣之上。
“为什么要划在脸上……”
“因为这里是你最重要的地方，只有划在这里，才能让你拿出真本事，不是吗？”
少女抹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在女人的身上一颤一颤的，让人看着心疼。
但是女人并没有因为这般可怜安抚她，反而将她向前一推，直推下王座，让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大人……”
“快点。”女人脸上的绯红荡然无存，又恢复了方才与男人对话时的冷意。
少女一把抹下了泪水，双手展开又合拢。
只见青色的光芒绽开在她的手心，溢出掌外，如寒气一般缓缓淌在地下。
她将手掌放在自己脸上的创口处，只是一瞬青光闪烁，那血流便生生断开，消失不见。
她鼓着嘴，将手拿下来，又一次向着王座之上走去。
女人捏着她的小脸，满意地笑了笑，那其上，真的连一点痕迹都寻不见。
“还可以吧，能满足姐姐的需求吧。”她笑着，又要往女人的怀里扑。
女人一转身，便让她扑了个空。
女人按在王座之上，抬了抬眼眉。
“那就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你了。”
少女点了点头，单膝跪地，将左手放在胸前。
“一切听从大人调遣。”
“如此这般。”女人趴在了少女的耳边，耳语着自己的计划。
少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背身走向中央的镜子之中。
女人在笑，在为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笑。
但是她未曾发现，转身之后的少女，眼眶又一次微微发红，眼中瞩着的泪水，也又一次那么不显眼地落在了地上。
“斯盖芮。”
身后人的叫声让她停止了脚步。
少女在等待什么，哪怕只有一句苍白的情话，也好。
“一切听指挥，别轻举妄动。”
她点了点头，重重地点了点头，迈入了传送阵之中。
女人又一次坐在了王座之上，看着沾着少女血迹的玻璃碎片，轻轻叹了口气。
她嗅着指尖残存的蝴蝶兰香气，又一次瘫软在王座之上，一边呼唤着谁的名字，一边又一次开始了均匀的呻吟。
只不过，能让她动情的名字，永远不会是刚才那个少女，而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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