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从小到大,和同龄男生比起来,我的确偏于瘦小秀气,但和女生的秀气还是有差距的,起码从没被人错认过性别,顶多说我长得有点像女生。
但周莹莹那么说也是为了帮我解围,我只好默认这种说法。
当然,眼下的我也没闲着,正借机讨好新老师,压低声音:“李老师,咳咳,我真的伤风很重,不方便现在摘口罩。您要想看我长啥样,过几天不就知道了。而且我要是假冒的,那正主又能在哪里?”
大概是我的态度比较积极,另一头的吵架也让班主任有些脑壳疼,索性用力拍拍讲台,息事宁人:“够了!别吵了!第一次班会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吴小芹同学,你下去吧,下面请于佛同学上来自我介绍。”
我低调地回到角落,向旁边的周莹莹递去感激的目光,周莹莹还在桌下调皮地比了个V字手势。
等到新生的自我介绍都完成后,班主任开始下一个议题:“按照惯例,新生入学前需要参加军训,训练地点在东海爱国教育基地,明天早上8点校门口集合,会有专车送你们过去,相关费用已经算在了入学学费里。这里单独提醒一下某位同学,目前只有你的学费还没交,请尽快转到学校账户。”
行吧,没有点名我,看来新老师还算是比较温柔。
之后,我们又统一填写了学生证信息,领到学期建议购买书目列表,以及课表之类的必要文件,住校的同学还要填写宿舍申报单。
等到下午3点多,一切琐事终于搞定,班主任再次提醒明天集合时间,终于宣布放学。
然后,就见到曹大海这瓜娃子迫不及待地窜到我的桌前。
“吴小芹?你是吴小芹?别逗我了,吴小芹长啥样化成灰我也认得!”
唉,人类怎么老爱夸海口啊!我这还没化成灰呢,就是变成了妹子,结果就认不出了。我要是真成了灰,估计就被他拌饭吃掉了。
关键时刻,周莹莹再次仗义挺我:“曹大海,你放学就乖乖回家,别多管闲事。”
“诶,我说周莹莹,初中时我还感觉你挺实诚的,怎么现在开始睁眼说瞎话啊!她要是吴小芹,我就把厕所里的shi吃干净!”
“去吧去吧,吃的饱一点。”
“诶我说,咱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啊!她是不是咱们那个老同学吴小芹,你心里没点X数?”
“走,小芹,别理他。”
周莹莹拉着我的手,无视曹大海,一路离开教室,走出校园。
“小芹……不对,你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吧?你的原名是什么?”
“我的原名?呃,我叫吴……吴……吴芹芹!”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到底是多死脑筋啊,想个新名字都绕不开芹菜。
周莹莹也小吃一惊:“吴芹芹……你们一家是不是都特爱吃芹菜啊?”
“嗯!对!没错!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这不是很明显吗……对了,你哥住在哪家医院?我们现在就打车过去!”
“他……他在市五人民医院。”
“好……师傅!等一下!”
我们一路坐着小面包车,来到一家人流拥挤的大医院,车费还是大方的周莹莹掏的。
下了车,我们一路来到医院大厅,看着四周汹涌的人流,周莹莹有些迷茫:“芹芹,你哥具体住在哪里呀?”
“他就在……唔!肚子!肚子好疼!”
我捂着肚子半蹲下身,泪眼汪汪。
“诶诶?你怎么啦?不要紧吧?”
“可能是昨晚受凉了……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我就一溜烟地跑到走廊尽头,确认周莹莹看不见我之后,从后门溜出去,一路小跑进入住院部。
作为一家全市有名的大医院,住院部是一栋单独的24层高楼,来往行人混杂,有衣冠楚楚的商界精英,也有等待碰瓷的八旬老太,我很轻易地混入其中,一路坐电梯来到12层。
我和我的父母都没有住过院,但曾经有一位小学同学得了一种严重的皮肤疾病,就住在这里,老师组织我们分批去献爱心,所以我对这栋楼的结构还有印象。
12层是重症病房,但都不是传染病,所以没有封锁,不少病房里都坐着病人家属,陪着床上的病人唠嗑解闷,走廊里也不停有各种人穿行流动。
我逛了一圈,找到一个暂时没人的双人病房,左侧睡着一个头发掉光的糟老头,右侧躺着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年轻人,似乎还在昏睡中,露出的半张脸和原先的我还有三分相似。
嚯,就是你啦!
趁着没人注意这里,我溜进病房,把年轻人床头的姓名牌抽出,翻个面,写上『吴小芹』的大名,插回原位,然后离开病房,回去找周莹莹。
“你怎么这么慢啊!”周莹莹一脸狐疑。
“哎呀,好像吃坏肚子了嘛,没办法。好啦,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哥。”
接下来,我一路驾轻就熟,带着她来到住院部12层的某间病房。
“他……他就是吴小芹?”
周莹莹怔怔盯着床上浑身缠着绷带的年轻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借机背对着她用力抹眼睛,转过身,眼眶红肿,扑到年轻人的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嘤嘤嘤!哥哥,你醒醒啊!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啊!你醒醒啊!”
可能是我抱得太紧了,年轻人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声音:“呃……呃……轻……轻点……”
我转而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摇晃:“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啊?你说啊,我一定想办法!”
“呃……呃……放……放……”
似乎我摇的有些大力,居然把他给摇清醒了,艰难地眼睛睁开一条缝:“你……你是……”
“哥哥,你终于醒啦!我是你的堂妹啊!你让我顶替你高中入学,我办到了,呜呜呜,哥哥,你一定要顺利康复啊!”
“堂……堂妹?我明明……”
趁着他说出太多话之前,我再次对他来个全力的大熊抱:“嘤嘤嘤,哥哥你都不记得我了吗?没关系,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哥哥永远都是哥哥,你一定会早日康复的!一定!”
我一边大声咆哮,一边手上加力。年轻男子的脸色开始涨红,最后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周莹莹一直静默站在一旁,拿起床头柜上写着『吴小芹』三个字的病人铭牌,眼眶也止不住地开始泛红,一只手捂住嘴巴,开始轻声啜泣。
我默默起身,站在她的身旁:“呜呜,哥哥现在就是这样,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能保持清醒。你看,他都病得面目全非了,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呜呜呜……”
周莹莹的神色越发悲怆,眼眶中水雾弥漫,坐在床头,温柔拉起男子的一只手:“对不起小芹,早知道是这样,我不该提出分手的……嘛,你应该也没看见。虽然你病成了这个样子,但我不会离你而去,我依然是你的女朋友,一直到你康复出院的那一天。”
这一番话说的我都快哭了。我没有白白暗恋她三年,她值得。
周莹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最后还是我怕医生护士突然进来,发现我干的好事,这才边劝慰边扶着她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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