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上去只是片普通的森林而已,甚至还不如赫顿玛尔外围洛兰星森的灵气浓郁……你确定‘预言家’所说的开棺地点就在这里吗?”
“永远不要怀疑预言家的决定,我们只是被他选中的执行者而已。”
两个戴着钢铁面具的人形浑身裹在苍白的长袍里,他们正围绕着一具横放在地上的棺椁低声密语。人形从袍子里露出的半截胳膊肌肉干枯,肤色青黑,上面烙印着繁复深奥的苍白圣纹。
那是口黑铁质地的大型棺材,呈现出修长的六角形,沉重的盖板上镌刻着的花纹古老而神秘,纠缠的群蛇在撕扯着碎裂的人形,人形有着毒蛇的头颅和恶龙的身体。棺椁的边缘用昂贵的黑金铸成了密集的尖刺,比起让死者长眠,更像是要用来要封印一头魔鬼。
另外一个面具人正围绕着那个巨大的棺椁跳着某种诡异的舞蹈,他时不时用手臂上的圣痕剐蹭着棺椁的盖板,任凭那些锋利的尖刺划破自己的手臂,墨绿色的血液流淌在漆黑的盖板上,顺着群蛇游动的轨迹蔓延开来。
“迪蒙之棺这种级别的古遗物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声音年轻的面具人感慨着:“不愧是萨摩祭祀啊,竟然连麻木尔杜斯格里亚的仪式都能独立主持,除了降灵仪式的创造人苍白女巫们,恐怕即使是整个【奇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吧。”
“说起这个……之前我看到了,我看到菲奥娜的部族前段时间全灭了。”另一个面具人的身形和声线则是干枯而苍老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追忆着些什么东西。
“菲奥娜?连那位传说中风暴的驯养者菲奥娜都……”
“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被飓风眷顾的山脉筑巢,可是【浊界】的原住民们却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苍白女巫们引以为傲的风神结界……菲奥娜一边喊着‘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冒犯伟大的风暴女王’一边召唤规模小到可怜的风暴反击。原住民们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也不想听她的话,只是一个劲的追杀……最后原住民们轻松地用刀割下了她和她所有姐妹们的头,那些漂亮的头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一起……真是可笑啊,明明是那么高傲又惹人厌的女人,死的时候却连遗言都没能留下。”
另一个面具人只是沉默着听老人的话,他曾经在奇界的全种族大会上远远地看到过那个传说中能够随意驱使风暴的女王,那时的菲奥娜顾盼生姿活色生香,像是个遥远而崇高的幻梦,他不敢相信那位伟大的能力者竟然就这样陨落了。
年轻的面具人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白袍下露出的半截胳膊,那原本璀璨明亮的圣痕此刻却暗淡得像是普通的刺青和纹身。来自奇界的他们本都是精挑细选的战士和谋士,可是在这个灵气暗淡的世界里,即使原本拥有足以呼风唤雨焚山煮海的威能,也只能发挥十不存一的能力。
“【浊界】原住民们的攻势越来越致命了……能拯救我们的只有预言家的指引,”老面具人把头转向仍然绕着迪蒙之棺起舞的萨摩祭祀,“今夜麻木尔杜斯格里亚的仪式就会结束,预言家会从迪蒙之棺里苏醒,像是十年前平息了奇界的灾难,指引出抵达【浊界】的方法一样带领我们前往正确的方向。”
年轻的面具人心怀敬畏地看向棺材,那口神秘的古遗物正在**着萨摩祭祀的血,上面纹刻的群蛇正在缓慢蠕动,原本破碎的人形却在逐渐凝聚,场面显得野蛮而又血腥。
“人们惧怕着预言家的话语,于是把他绑上了火刑架,用浸染毒药的干草塞住他的嘴巴和耳朵防止他听到或说出不详的话语,可是人们永远无法杀死他,他因为一场错误的预言被某位尊贵的女神诅咒不得好死。”老面具人说。
“正因为女神的诅咒,预言家反而获得了不死之身,”老面具人看着棺材的方向说,“人们恐惧着他却又渴望着那份窥见未来的力量,所以将预言家封印在迪蒙之棺当中足足十年,传说迪蒙之棺内部是一片漆黑的混沌,里面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深渊,那是曾经诸神放逐魔鬼的道具……现在却用来封印唯一的救世主,真是荒唐。”
年轻的面具人沉默了,他对曾经在奇界发生的那场天灾只留有非常模糊的记忆,那时巨兽们在漫天火雨里咆哮着逃亡、天与海的界限翻转、硫磺味的海啸席卷世界、远古的魔神们走出巢窟在王国间肆虐……每一个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奇界人都会认为世界即将毁灭,直到预言家的出现。
“我们身为解读预言家话语的从者,现在要做的事情——”
老面具人的话语还没说完,棺材上原本在血祭过程中渐渐凝聚的人形却突然泛起了猩红色的光泽。一股令人战栗的高热开始喷发,手臂伤痕累累的萨摩祭祀慌张地逃离了棺材,他朝两个面具人大喊:“有什么人看见了我们……有人亲眼看见了迪蒙之棺!惩罚之火要来了!”
他话音未落,那被高热染成猩红色的棺材周身的尖刺上便依次燃起了一朵又一朵的火焰,十二朵苍白色的火焰点缀在钢铁的尖刺之上,恰似一盏告死的古老时钟。
年轻的面具人惊恐地四处张望,难道是浊界原住民的追兵们已经到了?这群行走在阴暗里的老鼠竟然瞒过了预言家和苍白女巫的双重结界……不过这群无知的家伙竟然敢以肉眼直视用来封印魔鬼的迪蒙之棺,神不允许任何人为魔鬼们开启棺椁,即使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会招致惩罚的神火!
灼眼的光芒铺天盖地,瞬间席卷了整个世界,火焰呈现出神秘的苍白色,短暂地照亮了深夜的树海,裹挟着无匹的威力融化了沿途的一切。
“是原住民吗?麻木尔杜斯格里亚的仪式明明还差一点点就结束了……可恶!”
萨摩祭祀颤抖着鲜血淋漓的双臂,如果不能在这里成功地将预言家唤醒,那么整个奇界的未来都将功亏一篑,所有剩下的奇界人这样下去只会在浊界全灭!
“祭祀大人,按照刚才惩罚之火的方向……浊界人的方位我已经大概知道了,接下来要怎样做?”年轻的面具人看向西南方,那里有一处隐蔽的山崖,那里如今只剩下烧却的流浆与熔岩。
“别忘了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戴上这副面具,”老面具人站起身来,圣痕闪烁间宽松的白袍下苍老的躯干如今筋肉隆起,原本给人感觉沧桑的他如今不怒自威,比起枯朽的老人更像是战场的鬼神。他轻抚脸上狰狞的铁面,“把害虫们捏死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才是我们代行者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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