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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退场(六)

神的退场(六)

莉莉亚斯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而接下来她的举动更是匪夷所思。她居然正面冲向了诺曼!

诺曼冷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像是看到一直蚂蚁在向他冲锋。如子弹般大小的空气弹凭空出现在诺曼的身侧,也如子弹般向莉莉亚斯疾射而去。

子弹大小吗……那就当成子弹对付好了。莉莉亚斯速度不变自杀般地迎着空气弹冲了过去,手中双刀开始在指间飞舞,蝶刃锋芒。第一刀切中空气弹的中心,接下来第二刀,第三刀……刀刀命中,毫无缺漏。莉莉亚斯在斩切的同时脚步不停,在空气弹爆炸之前就脱离了爆炸区域,甚至还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加快前进的速度。诺曼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冲刺的少女,她的身后火光冲天,她的面前危机四伏,但她依然勇往直前。

“愚昧。”随着这两个从诺曼的嘴里轻轻滑出,山一般沉重的神威降临在莉莉亚斯所处的区域。莉莉亚斯的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地下沉,像是地球的重力加强了百倍,莉莉亚斯踏出一步都似乎能听到地面要碎裂的呻吟。

莉莉亚斯无法再前进了,她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身处深海,重压挤压着她,以至于连呼吸都困难,她能做的只是撑住不跪倒而已。

而诺曼的攻击却不会停止,一把金剑出现在诺曼手里,被他轻描淡写地甩向莉莉亚斯。

就在莉莉亚斯准备对迎面而来的剑刃做最后一搏时,绯色的光芒形成了墙壁挡在了她的上方,神威像是水一般被隔开,重压也随之消失。

帮大忙了,绯。

莉莉亚斯终于能够行动,此时金剑离她的眉间只有不到十厘米。莉莉亚斯左手向上挥刀格开金剑,之后跳起用另一把刀向下挥斩斩断金剑。莉莉亚斯落地后冲刺再次开始,这次她终于冲到了诺曼的身前,高高跃起跳斩他的头部。

“砰!”刀在离诺曼耳边几厘米的地方被挡住,发出清越的响声。莉莉亚斯的手腕被反震得麻痹,她也看见了诺曼耳边扭曲的空间。

“还没完!”莉莉亚斯没有落地,在空中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诺曼的头部发起攻击,依然被挡住,莉莉亚斯也依然没有落地继续攻击,一刀又一刀,一时间诺曼周身银光闪烁。

绯目瞪口呆地看着战斗中的莉莉亚斯,人类绝不可能拥有这么长的滞空,简直像是树叶遇到风一般……飞了起来!

“你和上次见面很不同,伤都好了吗?实力还更进一步了……但好像没有那么简单……”诺曼用仿佛能够透晰一切的双眼打量着在他身前如蝴蝶般飞舞攻击的莉莉亚斯,嘴角划起了嘲讽的弧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么透支自己的身体,就算吾不出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种飞蛾一般的行径,有什么意义呢?”

“闭嘴!”莉莉亚斯滞空消失,她落地后下蹲再向上挥刀,刀锋对着诺曼的下巴“你这种家伙懂什么!”

“即使你付出了这等代价,你也无法再接近神一步了,是否感觉很悲哀?”诺曼伸出手作出一个虚压的动作,莉莉亚斯就被比之前更强的神威压倒在地,同时神威还在不断增强,莉莉亚斯已经听到了自己骨头悲鸣的声音。

“看吧,无论怎样努力,你也只能在神面前匍匐而已。”诺曼一脚踩在动弹不得的莉莉亚斯的脸上,像碾虫子般用力地碾了几下“人类就是这么卑微,无力,可笑的生物。”

“这……可不一定……啊……”莉莉亚斯此时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但还是用尽全力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

“嗯?”诺曼抬起头,绯色的女孩依托着炼金阵浮在空中,手中的银色长矛正对着他。

“哼,你以为吾会吃同样的亏两次吗?”诺曼伸手轻轻一握,萦绕在绯身旁的炼金阵像是泡沫般破裂,绯也诡异的停在了空中。同时诺曼抬起脚,带着破风声下踏。

“啊啊啊啊啊啊!”莉莉亚斯和绯同时痛苦地嘶喊起来,莉莉亚斯身下的地面开始开裂,最后形成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大坑。而绯则像是被一双巨手握住一般,腰身被勒紧,血液不断从口中涌出。

“哈哈哈哈!看看吧,看看你们自己,多么无力,到底是什么赋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忤逆吾的勇气?”

“莉莉亚斯!绯!”伊芙琳不顾身体的虚弱,拼命拉扯着手铐想要挣脱赶往莉莉亚斯那边。直至手腕的皮肤被割裂,流出身体里为数不多的血液伊芙琳也没停下。

诺曼注意到了拼命挣扎的伊芙琳,松开了自己的手,神威瞬间消失。此时莉莉亚斯已经接近失去意识,瞳孔涣散,绯也像没有生气的布娃娃般从半空落下,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诺曼走到伊芙琳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伊芙琳也安静了下来,回以冰冷的视线。

“又见面了,亲爱的妹妹,看来那些家伙也不信任被吾控制的你啊。”诺曼看着伊芙琳腕上的手铐嘲笑般地说道。

“我并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我是伊芙琳.沃尔夫,是沃尔夫家的直系血脉,而你连沃尔夫家的人都不是。”伊芙琳冷冷地说。

诺曼的表情变化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所以吾才讨厌沃尔夫家,巴不得毁灭它。到现在了你还拿血统出来说事,它能给你什么依仗吗?就算沃尔夫的血再高贵又怎么样,在神的眼中,也不过是稍微有点抵抗能力的虫子罢了。再说,就算继承了高贵的血脉,你也依然只是个没有能力的废物而已。”

诺曼跑语连珠地说着,伊芙琳的脸色越来越白,像是要化为透明。诺曼看到伊芙琳的样子却感觉畅快极了,成神以后,不,出生以来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畅快,他抓住伊芙琳的头发,脸上的威仪被凶狠取代:“那个地方冰冷的像是牢笼,恶心得像是垃圾堆,每个人都将自己隐藏在权力和血统的面具后说话。是,我不是沃尔夫家的人,我的父亲曾是家主最亲密的近卫,在他死后家主从街头将我接进沃尔夫家。他以为这是对我好,还给予我一个高贵的身份,却不知道比起那个肮脏的地方我宁愿继续在街头流浪!拥有没有血统支撑的身份还不如没有,沃尔夫家的每一个人都看不起我,除非家主在身边不然他们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投在我身上。我不断锻炼自己,将自己的能力锻炼到极致,但即便如此一切还是没有改变。除了大哥,没有任何人愿意和我说哪怕一句话。而你即使没有能力,凭借血统也坐稳着大小姐的位子。家主知道你没有能力就把防卫最森严的古堡送给你作为堡垒,大哥在死前最后想到的也是保护你。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只有血统而已,却得到的比我多不知道多少!”

伊芙琳看着面目狰狞起来的诺曼,心底生出了恐惧。现在的诺曼一点都不像一个神,没有任何神会这样激动地诉说自己在人世的痛苦,在神的眼里那不过是自己未觉醒时和一群蝼蚁玩的游戏而已,诺曼却对此那么认真,像是把那些记忆当成了自己的全部。伊芙琳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有一个领养的孩子,但没什么机会见面,只在几次父亲回古堡的时候看到一个沉默的小男孩由仆人带着参加宴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当大哥也在场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才会稍微活泼一点。伊芙琳也曾问过下人自己那个素少谋面的“哥哥”在哪里,年幼的孩子总是希望能多一个伙伴,但沃尔夫家的人谈起他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并且警告伊芙琳不准接近他。

【大小姐,那是个出身卑微的孩子。你最好不要接近他……】

【家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把那种人接进本家……】

【我看那家伙一直接近大少爷就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想在继承权上动什么心思……】

也只有大哥,不会说那个男孩任何坏话,只是在谈起他的时候会露出稍微有些悲伤的表情。

“诺曼他,是个好孩子啊。只是这里不是适合他的地方。伊芙琳你也是,要是你们只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就好了。所以大哥我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将来做一个和父亲一样好的家主,把这个沃尔夫家变成你们喜欢的地方。”

大哥,要是你还活着,你能实现这个目标吗……伊芙琳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总是轻笑着背起她的少年,他是那么温柔那么强大,让人相信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无论何时都能够相信他依靠他。要是他还活着,现在一切都不会那么糟糕吧……

不知道是不是伊芙琳的错觉,在她回想起那个名叫温特斯的少年时,诺曼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一样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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